第117章 刀笔杀人
从刚听说憩园文集上有人写文章骂自己是斯文败类，曹沐就很是困惑，仔细回想一下这些日子他做了些什么事，好像也就是偷偷亲了一下秦安乐，可能和“斯文败类”这个称呼有点沾边。
但他相信秦安乐是不可能把这事说出去，更不可能写文章骂自己的。
那么又是什么事情遭人如此攻讦呢？
当他听说是骆宾王写的文章，就更奇怪了。
自从洛水赛诗后，他就没再见到这个志大才疏的“愤青”，又有什么事能让他骂的呢？
直到段文茂给了他这本文集，看到了骆宾王的原文，曹沐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应老大曹渊的请求，把《西游记》的文稿交给他去刊印发行，也让他能挣点“小钱”。
把文稿给曹渊之后，他就没再过问此事，也不知道这本书是什么时候上市的。
可是，在骆宾王的这篇文章里，把曹沐所写的《西游记》给批驳的一文不值，甚至还给他扣上了一个毁佛灭道居心叵测的罪名！
其实，从西游记原著的内容来看，确实有一些讽刺社会黑暗现实的内容，包括孙悟空大闹天宫，对玉皇大帝和神佛仙君等统治者的蔑视，高喊“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口号，隐晦地表达了对底层百姓反抗专制统治的支持……
不过，这毕竟是一个神话故事背景的小说，除非有心人过度解读，按理说是不应该惹什么麻烦的。
可是，曹沐偏偏就遇到了一个“有心人”！
其实，按理说曹沐之前编了一出《昭君出塞》成功的阻止了清河郡主和番，骆宾王应该感谢他才对。
但是就因为骆宾王领着太学生宫门请愿，原本应该是他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结果却被曹沐在都亭西驿一刀看了突厥副使，结果拒亲突厥的功劳都被记在了曹沐的头上。
随着《昭君出塞》这出戏在洛京引起的轰动，剧作者曹沐的名字更是被广为传颂。
就连清河郡主都亲自登门向曹渊道了歉，原本她还想要对曹沐表示感谢，可那时曹沐正忙着和萧瑶一起为密藏院选址就没遇到……
后来好不容易骆宾王参加科举中了二甲十七名，被选为秘书省正六品兰台郎，也算是风光了一回。
可是，他和萧玥私会时，没等他和爱人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就听到萧玥说起没能当面向曹沐致谢的遗憾……当时就让他心中的妒火炸了！
和萧玥不欢而散之后，骆宾王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家书局在出售新书《西游记》。
他听那卖书的伙计忽悠，想着买一本故事书看，消遣心中郁闷……结果看了这本书，发现竟然是曹沐写的，差点放火把屋子给点了。
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心中回想书中内容，细思极恐……他发现书中有很多影射现实，嘲讽当政者和贬损佛道的内容！
其实，从诗文才华上来说，骆宾王对曹沐还是有些敬佩的，对于他提出的废奴增户策，还有拒亲突厥的立场也和他算是有一半共识……但是不知为什么，曹沐和骆宾王就是水火不容。
当几次在曹沐手中吃亏之后，骆宾王就将他视为终身大敌。
于是，骆宾王就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好友上官纯，想要以文字犯禁的理由告他一状。
可是，正好太子妃刚刚被废，萧瑜指示上官纯暂时不要和后党起冲突。
虽然曹渊和李义府等后党只能算是合作关系，但在上官纯等人的眼中，他就是靠着投靠后党才得以重新得到重用，也算是后党一员……
上官纯知道这个时候以文字犯禁的理由攻讦曹沐，很可能会引起新一轮的冲突，这不符合太子一方的利益。
所以上官纯就没有把这件事拿到朝堂上做文章。
但是这并不等于上官纯就放过了曹家……
上官纯建议骆宾王写一篇文章批驳《西游记》这本书，目的就是为了毁掉曹沐在文坛刚刚建立的口碑！
“清华，你也别太生气。和这起子小人真的犯不上……憩园文集行销天下州县，他们经常在这上边骂人。他们要骂就骂好了，咱们也不少块肉……”
“是啊！憩园那帮人就是仗着憩园文集受天下士子追捧，经常在文集中撰文诋毁别人……”
王方庆和王德恭这回倒是立场一致，见曹沐看着那本憩园文集一直都默不作声，立刻过来好言劝慰。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那骆临海就是个多管闲事的混帐东西……编纂憩园文集的那帮混蛋以刀笔杀人，一个个都该杀！”
突然跳起来大骂的骆宾王和憩园文集所有编撰的人名叫卢垣，刑部尚书卢承庆之孙。
平时他话不多，一直都跟在杨焯屁股后头做小弟。
他突然发作起来，谁都没想到。
原本以为他是替曹沐打抱不平，可谁知道大家仔细一看，却发现卢垣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也有点哽咽。
杨焯随即上前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卢垣的族兄卢照邻前不久投水自尽了，虽然家人都知道他是因身染风疾，痛苦不堪，因此才自杀的。
但就在这一期的憩园文集中，除了骆宾王写的那篇批驳西游记的文章，还有另一篇载入“文坛轶事”专栏中的文章，却是对卢照邻的肆意污蔑。
而这篇文章虽然不是骆宾王写的，但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升之兄家中早有妻室，那孀妇郭氏只是幼年时在升之兄家比邻而居，算是童年旧识，她嫁到蜀地之后就与我兄再无瓜葛。可骆临海就因为在成都与郭氏偶遇，听了几句闲话，写了一首代答诗，平白无故指斥我兄对郭氏移情别恋……憩园文集里的那篇文章就是以他的这首诗为引，杜撰故事诋毁我亡兄清誉！”
卢垣一边说一边骂，大家也都义愤填膺，有人甚至撸起袖子说要陪着他去找骆宾王等人算帐……
“呵呵！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话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