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言多必有失
“你是庄家豪？”谭局可能知道罗德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他从软柿子捏起。
庄家豪侧过头去，正眼也不看他，心想：赌博不算十恶不赦。何况他是外籍人士。
“你祖籍是哪里？”
庄家豪没好气地说：“闽南。我已经是第九代后裔了。”
“据我们了解，你从前经营红木、香料生意营收还不错，怎么突然不做了？”
“做的人多了，互相压价，利润空间给压缩了呗。”
“不对吧？”谭局肯定做足了功课的，对庄家豪的底细摸清楚了，才有的放矢，“行啦，你决不会心甘情愿给宜生园卖命，给罗德生当师爷。据我看来，你还是一个有良知的商人。有一次，你发现木材里掏空，里面藏了毒品，你主动报了案。可能是这个原因，你遭到了毒贩子的报复。你在内地做电商生意，销量不错。然而，你千不该万不该，找宜生园借款，结果陷入泥坑，不能自拔。雷小龙的遭遇与你，可是如出一辙，说明宜生园害的商家比比皆是。你倒好，明知道自己受害，现在为虎作伥，做了仇人的帮凶。你觉得值吗？”
庄家豪听了谭局的话，他打起了呵欠。
谭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庄家豪！你要相信我们公安机关，打击黑恶势力的力度！只要时机成熟，冒出一个打一个，决不手软。”
庄家豪扭了扭脖子，一言不发。
“你怕他们秋后算账，对吧？我告诉你，你只要出示他们的罪证，不要说宜生园，就是十个家生园，我们也要抓个一干二净。告诉你，虽然宜生园的老巢在东南亚一带，我们有办法取得当事国的援助，一一将他们绳之以法。”
庄家豪双手枕着头，仰头看着天花板出神。
“庄老板，血还是热的吧？不要装了，配合我们，一举打掉这个为害华商的害群之马。”
庄家豪却冷不丁冒出一句：“没有宜生园，华人都给当地土佬砍光了。好好去查查。宜生园没有华商的支持，能迅速发展起来？”
“现在呢？”
“仍然为生存而战。”
“你要生存，但你不能挑战法律底线，你要合法经营。比如，像你从前那样做红木生意、香料生意、长途运输生意，七十二行行出状元嘛。”
庄家豪喷了一句：“我当状元了吗？这年头，没有势力，做什么都是乱弹琴。”
“我以为百得宜生园就是你的靠山？”
“你敢搞宜生园，问问东南亚这几个国家的元首答不答应？他们的赞助，我们宜生园供着呢。老兄，别扯麻纱了。就事论事，我们接待的游客，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一时兴起，玩起游戏来了。我们有失察之责。”庄家豪显得有点趾高气扬，“老兄，算不定，我们可以申请外交部跟你交涉。”
“行啊，我等着。”谭局心生一计，“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准确掌握你们的情报？你不至于那么糊涂吧？我们知道你们公司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公司？”
“知道。还问我。多此一举。”
谭局猛喝一句：“庄家豪，我劝你想明白一点！”
庄家豪闭口不说了，低头看指甲了。庄家豪心里清楚，警官在绕着弯子套他的话，正好说明，雷小龙没有吃里扒外。
另一间审讯室，则是一位资深的女警官在提审罗德生。
“罗先生，喝水吗？”
罗德生舔舔嘴，点了点头，猛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好厉害，这不是等于变相告诉她，他听得懂华语。
罗德生拿到了一瓶矿泉水，本来不怎么口渴。拿到水，便猛灌了一气，也不管它有不有毒。
“罗先生，你本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你知道，为什么你今天成了阶下囚了？”
罗德生眼皮子耷拉下来，一副蔫巴样子。
女警官嘴巴抹了蜂蜜，说话很亲切：“罗先生，实话告诉你。功是功，过是过。据我看来，你的问题不大。你要争取从宽处理。你把问题交待清楚了，争取从宽处理，我估计不会上刑。”
罗德生十指插进乱发中，像是要弄出一个发型来。
“罗先生，我知道，你常做发。这里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其实，你何必那么拧呢？你把事情说清楚了。你就——”
罗德生做了一个吸烟的手势，女警官让陪审员给了他一支烟，他猛吸了一口，感觉不是那个味，呛得咳嗽了起来。他明知道，这不是他要的雪茄，还是一阵阵猛吸，仿佛就为了用烟把自己笼罩起来。
“罗先生，海外旅行团是你一手组织的？还是另有其人发展起来的业务？”
罗德生终于开口了：“我是投资商人，我不管经营方面的事情。如果你问业务方面的问题，你还是问公司的管理层吧。”
“雷小龙负责？”
罗德生却护犊子：“不。那懂个屁？小孩子只会玩过嫁嫁。何况雷小龙出国考察去了。”
“哪是谁？庄家豪吗？”
“他是我的军师，股东方的高级参谋，与管理层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那是谁？张晓灵吗？”
“那不好说了。这个女人厉害，是个女强人，可能有这方面的业务能力。我听雷总说，市场营销方面一直是她在做。你问她就行了。”
“我们没有抓她。怎么问她？”
“为什么？”罗德生故作惊讶。
“你们公司还在正常营业，需要她主持日常工作。你觉得意外吗？”
罗德生突然咆哮起来：“我抗议！你们搞双重标准！”
“你的理由。”
罗德生憋了许久，连珠炮似地大放厥词：“明明我们是投资方，她才是高管。经营方面出了问题，怎么可能找我们投资方？既然如此，我撤资好了。我不干了。我申请仲裁，要求撤资！”
“据我所知，你一分钱都没投。”
“你说话要负法律责任的，可不能信口开河，我有股权书在手中，受法律保护的。你们说我们触碰法律底线，你自己在触碰法律底线吧？”
女警官故做惊讶：“行啊，你拿出股权方面的证明书。我们依法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