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精心照顾 琼香吃醋
汪琼香自从嫁给黑狗后干脆把学校里的教师工作辞了,来到萌溪陪着黑狗,当年就有了孩子,现在已经是二个孩子的娘。第一个女娃已经四岁可以交幼儿园,但这第二个还不满周岁,还脱不了人,现在又赶上黑狗伤病这么重,只好写信到海州把娘叫来帮助带孩子,陪同娘从海州回来的还有汪萌萌。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世泰嫂就把外甥女陈真鹃和自己的小女儿汪萌萌从床上拎起来,在水氻头上面的平坦上教两个小女孩站桩、拉腿、练倒立、冲拳和空中翻。她得意地提着旱烟袋在那里指指点点,当小女孩不听话的时候就高高举起那根老长的旱烟筒,做出要打的动作,吓一吓那可怜兮兮的小女孩,俨然一个女教头。
汪琼香打小就是在她的调教下学会了一些基本的防范动作,可能是打小锻炼的结果,身体匀称而结实,而且和她老娘一样知书达理,但做起农活来实在不敢恭维。她刚来萌溪时农活一窍不通,跟着人家去耙草也是东一耙西一耙,前耙盖后耙。黑狗没办法,只能手把手教:耙草要从身边一点一点往前耙,不能太深,太深了耙不动,还带上太多的泥,草根耙不断,草不容易死。每耙几下子,要把耙上来的带泥巴的?用耙子拨动几天,让?根上面的土掉下来,?也就浮在泥面上了。没泥的?一晒就死,所以下雨天不耙草,都要在晴天才行。就是给庄稼蔬菜浇粪也是一门技术,小半桶粪要掺大半桶水,否则庄稼蔬菜会被“烧”死。粪也不能直接浇在庄稼上,要浇在庄稼离根三寸远的地方,最好在浇粪之前把庄稼根部用锄头松松土,这样浇下去的肥料可以渗到地下,庄稼吸收得快些。汪琼香一双粉嫩的手哪经得住做体力活啊,事没做多少,满手都是血泡。每个血泡都是黑狗帮她挑破,包了家务事,让她好休养。黑狗一边呵护一边带着她做。不到一年,汪琼香就学会了挑担、斫柴、挖地、种庄稼。
但是,现在是生产队时代,妇女们都在一起劳动,不管是锄草、挖地、拔草,她再怎么用劲都赶不上那些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同龄人。于是有些事情也让她很尴尬,比如锄草的时候大家站成一排往前锄,每个人一条,碰到好讲话的人看她锄得慢就帮她也锄掉一点,这样一起往前走;也有刁钻古怪的,不仅不帮她,还故意一直往前锄,锄到顶头就站那里看着她一个人落在后面,还风凉风语地说:“同样是拿八分工一天,做事这样慢,公平吗?”“谁让人家是干部的老婆呢,有本事你也让自己老公当干部啊!”
也有人听不惯的,回道:“人家从小就没捏过锄头,现在能做这样子就不错了。”
“有本事和人家比文化喂!”
那些人回道:“文化管屁用啊?能长苞芦吗?能当肥料吗?”
弄得汪琼香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很是内疚。
怪话听多了,慢慢地也习惯了,她在努力熟悉并掌握各项农活技能,相信自己只要努力,总能赶上他们。
现在看着躺在床上的黑狗,想起这些艰难的历程,并不觉得苦,反而觉得些许甜美。
这段时间汪琼香把黑狗伺候得无微不至,吃饭穿衣、洗脸洗脚无不周到。半个月不到,黑狗胸就不痛了,脸也红晕了,讲话声音又响了,已经可以从床上下到地面,走到水氻头晒太阳。村里人见到他康复得这么快、这么好,一个个都向他打招呼,都说琼香伺候得好。汪琼香心里美滋滋的,也不知是听到人家的夸奖高兴,还是黑狗身体好得快高兴,可能兼而有之。
已经金秋,村里开始掰苞芦。这天汪琼香把苞芦早早挑到水氻头上面的晒坦上,铺开谷簟,她坐在谷簟边板凳上,膝盖上放着一个竹筛掰苞芦。先用苞芦锥子在苞芦穗上锥出一条槽,然后沿着这条槽掰苞芦就快得多。她正“嚓嚓嚓”熟练地掰着苞芦,等掰了半閗盖苞芦的时候,就把苞芦洒向谷簟,动作优雅而熟练。边上两只扁篮里装着满满两扁篮的苞芦,看来够她掰一上午的。几只麻雀飞到谷簟里啄食,汪琼香赶了两下,麻雀飞上屋檐,觉得没多大危险又齐刷刷飞了下来。汪琼香再赶,这次麻雀聪明了,飞起就落在不远处,不会儿就飞到谷簟里来了。汪琼香没精力和麻雀耗,再说这么大颗粒的苞芦麻雀也吃不下几颗,都在找碎屑吃,就不管它们了,专心做自己的事。这档口她娘带着三个小孩也来到晒坦上,汪琼香说:“你们来了,正好,你们边晒太阳边赶麻雀。”
她娘就带着几个小孩,找了几根竹丝丫,孩子们人手一根,一本正经地赶麻雀。
汪琼香看着那几个小孩忙碌的样子,会心地笑了。
黑狗吃过早饭,拿着一个?垫,正准备去坦上晒太阳陪汪琼香掰苞芦。正当他一脚跨出门的时候,一个人挤进了门,定睛一看原来是刘红喜拎着礼品来看她。来不及反应的黑狗“呦”的一声叫了出来:“怎么是你啊?”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她才不管黑狗欢迎不欢迎,直接走进了黑狗屋里,把礼品往上门头桌上一放,回过头来把眼睛直直地盯着黑狗,嘴巴像放炮仗一样冒出一串问号:“怎么样了?伤哪儿了?没事吧?老婆呢?看你气色不错啊!”
黑狗还真一下缓不过神来,她不是远嫁昆山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着红喜那火辣辣的眼睛,赶忙把眼睛从她视线中移开,看似随便地答道:“还好啦。你坐,我给你泡水。”于是向上门头走去,伸手去拿热水瓶,要为刘红喜泡茶倒水。上门头右边条桌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红色油漆的托盘,盘里放着一只热水瓶还有四只倒坎着的陶瓷茶杯。
刘红喜伸手一把挡住黑狗:“别,别,别!你是病人,你给我好好坐那儿,喝水我自己来。”她知道家里来人接待倒杯茶水是最起码的礼仪,如果自己不倒茶,那黑狗肯定还得为她倒,不如自己先倒上茶。她拿过一只茶杯,从一只掉了油漆锈迹斑斑的铁皮桶里捡了几根茶叶,倒上水,放自己边上,问黑狗:“你的茶杯呢?”
黑狗说:“就条桌上那只洋瓷缸。”
刘红喜给黑狗洋瓷缸里加了水,递给黑狗,声音低了八度:“怎么搞得嗨?这么不小心?哦,对了,我昨天回来的,听说了你的事,到村里迟了,晚上就没过来,赶今天过来看看。”
黑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强调不能完全怪人家,石灰窑上事故一年到头都有。刘红喜是这村里长大的,多少也知道些,只是这事落在黑狗身上,让她不好受。黑狗也问了刘红喜嫁到昆山后的一些情况。刘红喜脸上的肉明显比出嫁时多了,胸也比以前挺,好像个子也长了些,气色明显滋润许多,看来在那边过得还不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呢。汪琼香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回来看看,一看是刘红喜,着实惊讶不少,但还是装着不在乎的样子和她打招呼:“呦,这不红喜吗?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给她茶杯里添点水,假心假意道:“中午就别走了,到这里吃饭,陪陪你黑狗哥好好说说。”
刘红喜说她叔那里已经安排过了,吃饭就不必了,只是来看看黑狗哥。
汪琼香听到她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地叫,心里很是酸不溜秋地,但又碍于面子,看看刘红喜,又看看黑狗,感觉黑狗没什么反应,心想自己反而成了电灯泡,别来屁烦,还是自己走吧,省得在这里碍手碍脚,晚上再好好收拾黑狗这死鬼,加上晒坦上还有一大堆苞芦等着掰呢。晒苞芦是赶太阳的事,要趁这几天开太阳把苞芦晒干,不然遇到阴天就会霉烂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回晒坦掰苞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