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云月闲看着支付方式列表中, 亲情卡额度仅剩二百五十元。这数字怎么还嘲讽人呢！
为了不耽误后面的人结账，她赶忙换了自己的卡完成支付，然后恨恨地扯下购物小票。
顾徵算什么富豪？抠抠搜搜的, 给老婆孩子开亲情卡竟然还有上限额度！这像话吗！
顾小满看着云月闲的脸色一会儿一变，忍不住问：“妈妈, 刚才是钱不够了吗？”
云月闲提起大购物袋, 把小购物袋留给顾小满，低头说：“小满, 你那个没良心的爹竟然克扣你的生活费，你说咱是不是应该找他理论理论？”
父亲这个角色在顾小满的世界里一直是一个问号，他从记事起就很少见到顾徵, 只有逢年过节回清江华庭吃团圆饭才能见上一回。除此之外，就是从同学们的聊天中听到父亲的名字了。
顾小满对父亲的认识有限, 只知道他是个著名企业家, 在富豪榜上名列前茅。听到云月闲这样说, 他疑惑地问：“爸爸为什么要克扣我的生活费？他破产了吗？”
云月闲愤然道：“他破产？国库空了他都不见得会破产。”
现在摆在云月闲面前的有两种选择, 第一是去找顾徵要求增加额度，第二是自己负担超出额度的开支。
云月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当下就拿出手机开始从联系人列表寻找顾徵的名字。
她尝试直接输入顾徵的名字, 没有找到联系人。她又输入老公试了试, 仍然没有找到联系人。
云月闲头大了，原身到底给老男人设置了什么备注啊！
尝试了四五次仍然没有找到联系人, 云月闲终于转变了思路, 把目光投降身旁的小孩：“小满, 你爸手机号多少？”
顾小满下意识道：“我怎么知道？”
云月闲现在合理怀疑, 顾家真的有顾徵这号人吗？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一个碳基生物吗？该不会小说里没写到他出场, 这个世界直接查无此人吧？
如此离奇的想法仅仅在云月闲的脑海中停留了几秒, 她很快就想起刚来到这的第一天，丁黛提起过顾徵的行踪。
这人大概率是存在的。
顾小满看出云月闲此刻心情焦躁，作为懂事的小朋友，应该主动为妈妈分忧。他沉思片刻，说：“我不记得完整号码，但我依稀记得有三个六，还有三个八。”
如此刁钻的号码，一看就是加了钱的，撞号的概率极低。云月闲眼睛亮了，按顾小满说的在输入框里输入三个六。
出来了两个号码，前者是顾言志，三个六一个八。后者没有备注，三个六三个八。云月闲稍有些诧异，原身竟然没有给顾徵备注？
多亏了顾小满机灵的小脑瓜，云月闲才能够顺利找到顾徵的号码，她毫不吝啬地夸道：“真棒，我们家小满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朋友！”
顾小满的小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他从来没有听过妈妈这样直白的夸奖。
云月闲没有过多留意小孩的反应，她长按那串号码先添加了备注，随即点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这老男人还不接电话？
云月闲愤然挂断，转而打通了丁黛的电话：“小丁，你知不知道顾徵现在人在哪？”
丁黛刚接通电话就听到这个问题显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如实回道：“顾董这两天在A市，现在这个时间，嗯我看一下……太太，顾董现在应该在公司总部。”
“好我知道了。”云月闲挂断电话，一手拎购物袋一手牵起儿子的手，气势汹汹向停车场走去。
两人进了停车场找到自家的车，云月闲把刚买的两大袋东西放进后备箱，然后拉开后排车门把顾小满塞了进去，自己则是坐上了驾驶位。
顾小满直到坐进车里仍是一脸茫然：“我们现在去哪？”
云月闲：“找你爹。”
说着，她使用车载屏幕打开导航，导航系统为她规划了最快的一条路线，从屏幕上可以看见万诚总部离这里不远不近，大概需要二十分钟车程。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豪车驶进了万诚集团总部的地下停车场，直直开向了独属于董事长的停车位。
车辆停稳，云月闲解开了安全带，在推门下车的前一秒忽然犹豫了。
她今天这身装扮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也不知道万诚总部的员工认不认识她，一会上楼会不会被员工问好？
还没下车，云月闲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走进集团被员工认出来，一群人围着她喊“顾太太好”的场面了。
云月闲犹豫片刻后，伸手在储物夹层里翻找了一通，成功找出三管口红。
“小满，帮妈妈选个颜色。”话刚说出口，云月闲忽然想起出门前顾小满为她选的死亡芭比粉凉鞋。
额，好像不应该问他，失算了。
顾小满盯着云月闲递过来的口红看了半天，疑惑地问：“有区别吗？”
很好，很直男。云月闲在心里暗自吐槽，她就不该寄希望于这个小屁孩。
最后还得是她自己从中选择了经典正红色的那根口红，翻开镜子涂上嘴唇。涂完口红的云月闲还特意转过头让顾小满替她把关，满怀期待地问：“好看吗？”
顾小满眉头一皱，“你要听真话吗？”
云月闲有种不好的预感，“也可以不那么真。”
顾小满：“你看起来像刚吃过小孩。”
云月闲：……
仅仅凭一根口红还不足以彰显老板娘的气质，云月闲又从车门上的框里找到一副墨镜，戴上墨镜之后她终于有了想要的气场。
两分钟后，一位雍容华贵气质不凡的美女辣妈牵着一个五官俊秀稚嫩可爱的小男孩，两人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万诚总部，在前台小姐姐的注视下走向电梯间。
电梯间一共有三部电梯，其中有一部是老板专用。云月闲毫不犹豫按下了老板专用电梯的上行键，电梯门开启，她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随后，她就陷入了沉默。
顾徵的办公室在几楼？
经过短暂的迟疑，云月闲再次按开电梯门，退回到前台处：“你好，顾徵办公室在几楼？”
前台小姐姐面带微笑，语气十分温柔：“女士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云月闲摘下墨镜，道：“家属也需要预约吗？”
前台小姐姐点点头：“公司有规定，无论是谁要见总裁和董事长都必须预约。”
云月闲：“怎么预约，扫码吗？”
前台小姐姐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您直接联系董事长吧。”
云月闲心道，我要是联系得到他还用亲自跑一趟吗？随后她就想起了自己联系人里的另一位顾家人，顾言志肯定知道他爹在几楼吧？保不齐他现在也在公司。
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通了顾言志的电话。
等了一会儿，对面接听了。顾言志的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疑惑：“云姨？出什么事了吗？”
云月闲开门见山地问：“你爹办公室在几楼？”
对面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十八楼。”
这楼层挺吉利。云月闲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向顾言志道了谢：“知道了，谢谢。”
看着母子二人的身影离去，前台小姐姐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拨通了董事长特助办公室的电话。
“刘特助，太太来公司了，刚进电梯。”
云月闲拉着顾小满再次进入老板专用电梯，这一回，她十分坚定地按下了十八层的按钮。
顾小满问：“妈妈，你刚才是给大哥打电话了吗？”
云月闲点点头：“对。”
顾小满：“大哥知道爸爸在几楼？他平时经常跟爸爸见面吗？”
云月闲沉默了，心里忽然有些酸楚。
顾言志和顾小满都是顾徵的儿子，顾言志和父亲在一栋楼里工作，隔三差五就能见面，随时都能促膝长谈。而顾小满一年到头见不了父亲几面，对父亲的生活一无所知，父子之间疏远得像陌生人。
这么强烈的对比，她很担心小孩心灵脆弱受到伤害。可是转念一想，顾小满那么聪明，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顾徵真不是东西。
叮咚，十八层到了。电梯门缓缓开启，云月闲牵着顾小满的手径自走向顾徵的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透过玻璃看去里面空无一人。云月闲盯着门把手上的密码锁，十分大胆地输入了顾徵的生日。
滴，开锁成功。门锁发出了语音提醒。
云月闲有些意外，这密码竟然这么好破解？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环顾办公室内的陈设。
这间办公室很宽敞，看起来得有三四十平米，右侧是会客沙发，左侧是办公桌和书柜，书柜中间还有个可以转动的玄关，不难看出后面应该还连着一个房间，也许是休息室。
云月闲的目光忽然一凝，定睛看向沙发处。
沙发的右侧扶手处放着一个女士包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某顶奢品牌的夏季限量款。
什么人会背着限量款的包来见顾徵？还把包留在了他办公室的沙发上？
空调扇叶摆动，吹拂过云月闲的刘海。她猛然转过身，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书柜中央那个门。她很好奇，很想看看门的背后是什么光景。
但是……她还带着顾小满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驼色衬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匆忙推门进来，满脸笑意地对云月闲道：“顾太太您来了，我是顾董的助理，您可以叫我小刘。”
云月闲瞥他一眼，问：“顾徵人呢？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刘特助道：“太太，顾董正在楼下会议室和几位经理开会呢，顾董他开会的时候手机都开静音模式，所以才错过了您的电话。太太您找顾董是有什么急事吗？不如先跟我说说，等顾董开完会我立马替您转达。”
云月闲挑眉道：“怎么，他开会要开到明天？我在这儿等还等不到他了？”
刘特助一脸歉意地说：“太太您有所不知，顾董在工作上一直抱有精益求精的态度，每次开会都不一定要开到什么时候，熬到夜里十一二点也是常有的事。我个人不太建议太太和小少爷在这儿等着。”
云月闲听着这番话分辨不清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她可以确定，顾徵就是不想见她。
“那行吧，你跟他说一声，我的亲情卡额度上限了，想给小满买点军训用的东西都买不了，你问问他准备怎么处理？”
刘特助满口答应：“我记下了，太太您放心，我一定转达给顾董。”
云月闲抱起小臂轻嗤一声，含了几分怒气道：“他这个做父亲的，一天到晚找人找不着，常年缺席孩子的童年也就算了，不能连钱也缺席吧？他要是连儿子生活费这几千万都掏不出来，我们孤儿寡母就只好拍综艺节目挣钱去了。”
刘特助赔笑道：“太太说笑了，顾董怎么能让您和小少爷出去抛头露面呢？您放心，我都记下来了，一定转达。”
云月闲长舒一口气，转头问顾小满：“你有话要跟你爹说吗？”
顾小满深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刘特助说：“刘特助，麻烦你帮我告诉爸爸，我和妈妈最近挺好的。”
刘特助沉默了须臾，低下头说：“好的小少爷，我会转达给顾董的。”
离开顾徵办公室前，刘特助提议跟云月闲互加微信，说是以后如果顾徵没有及时接听电话，可以通过他来转达。云月闲没有拒绝，反正她也不想跟这个将死的老公有太多接触。
回到停车场，云月闲从车里翻出一包湿纸巾，卸掉了嘴上的口红。虽然她的本意是希望以优雅的姿态出现在万诚集团员工的眼里，但现在看来她刚才特意抹个口红好像是给顾徵看的一样。
晦气，真他喵的晦气。
“妈妈，你是不是不高兴？”顾小满的声音蓦然响起。
云月闲回头看他，难得认真地说：“我确实生气，但不是因为顾徵不见我。”
顾小满：“那是因为什么？”
云月闲一时哑然，斟酌了许久才道：“因为他不配当爹。”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消息提醒的铃声随之响起。云月闲定睛一看，是刘特助的消息。
【刘特助：太太，顾董说让您留个银行卡号，他每个月会准时向卡里支付生活费，太太可以安心了。】
云月闲打开手机银行app，复制银行卡号，给刘特助发了过去。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短信提醒，银行卡到账五千万元。
一个月五千万，顾徵出手还算阔绰。但云月闲仍是忍不住冷笑。
动作这么快，顾徵真的在开会吗？结合沙发上那只女士包包，还有书柜后面的房间，她合理怀疑顾徵当时就在办公室内。
也不知道顾言志对他父亲的私生活了解多少，他知道顾徵办公室里藏了女人吗？
“妈妈，你和爸爸会离婚吗？”顾小满的声音再一次将云月闲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像顾徵这样的身家，结婚的时候肯定签过婚前协议，离婚对云月闲没有多少好处。就算她能举证顾徵是婚姻中的过错方，最终能拿到的补偿怕也是杯水车薪。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各过各的，每个月找顾徵领五千万，半年就是三个亿。
每个月五千万对顾徵这样的富豪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要是从正常人的生活来看，干什么工作一个月能挣这么多啊？普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挣五千万。
“不会。”云月闲斩钉截铁道。
…
前一天美好的购物计划因为亲情卡支付额度不足被打了岔，但好在第二天还有活动。
佟家小少爷今天生日，佟意要在家里给他办生日宴，听说佟意不仅邀请了豪门圈子里的太太小姐，还通过老公的关系请了些娱乐圈的明星。
佟意的老公钟新杰虽然是入赘佟家，在豪门圈子和商界不太能抬得起头，但他毕竟拿过影帝，在影视圈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圈里的大小明星免不了要给他几分面子。
今天的宴会主角是佟家人，云月闲身为客人不能打扮的太喧宾夺主，所以就没有请造型师上门。
她从衣柜里选了一条复古的旗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地盘起来，再画上淡雅精致的新中式妆容，整体造型就算完成了。
顾小满穿上了前不久新买的动画片联名帽衫，搭配一条平平无奇的短裤，然后从他的专属鞋柜里选了一双限量版球鞋，这一套穿搭是他自己选的，看起来审美是在线的。
云月闲从展示柜中取出一款米白色的手包，随后下楼到客厅，抬头看见顾小满这身装扮，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今天眼光倒是不错。”
顾小满看向她，一时恍惚了。
“你咋了？被我美晕了？”云月闲问。
顾小满：“……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好好的大美女为什么要长嘴。
参加宴会通常都是要喝酒的，所以今天云月闲有必要让司机开车接送。
时间接近下午五点，司机已经把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正在别墅门口等候。云月闲换了双鞋，带着顾小满出门赴宴了。
佟家也住在清江华庭，车开进小区后路过了顾家，继续往里行驶了三五分钟，才看见佟家的大门。
云月闲和顾小满来得不算晚，但也不早了，此时佟家的院子里、会客厅内都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放眼望去，只见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把酒言欢。
佟家大门口有个礼物登记处，云月闲把丁黛准备的礼物拿了过去，在礼单上签了名，随即走进会客厅。
“顾太太来啦！”佟家的女主人远远瞧见云月闲的身影，热情地迎了上来。“好久不见你了，刚刚才知道你去录综艺了，怎么样？跟你那准儿媳相处还好吗？”
云月闲不动声色地将眼前人打量了一番，佟意今年四十五了，看起来却跟三十出头差不多，想来平时没少在保养美容方面花钱。
注重保养是一个方面，佟意给人最直观的感受还是热情和健谈，她是家里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从来不知怯场为何物，说话处事都彰显着非凡的气度。
云月闲自有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佟意这么热情，她也端起了满脸笑容：“你说瑶瑶啊？我跟她就跟好姐妹似的，说话特别投缘，爱好也相似。不瞒你说，我太喜欢这姑娘了。”
佟意笑盈盈道：“我一直都说顾太太你是最有福气的，你老公那么成功，顾总对你也孝顺，就跟你亲生的似的……这是顾小满吧？有日子没见，小满长高了不少啊，听说他最近在学编程？”
云月闲谦虚道：“什么编程不编程的我也不懂，反正孩子暑假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点事做，我也不求他能学什么东西，高兴就行！”
“你这个心态最好了，我也觉得孩子嘛健康快乐就行。”佟意转头看向顾小满，亲切地说：“小满，你还记得阿盛吗？”
顾小满点点头说：“记得，今天是阿盛弟弟生日。”
佟意：“阿盛在后花园呢，好几个小朋友都在那儿，小满要是觉着无聊，就去跟弟弟们玩儿好不好？”
顾小满闻言转头看向云月闲，云月闲朝他点了点头。佟意见状立刻就明白两人这是默认了，招招手叫了个保姆过来，领顾小满去后花园找其他小朋友玩。
佟意还想再跟云月闲说两句，却看见远处又有新客人来了，“顾太太，我先去招待客人，失陪一会儿。”
云月闲抬了抬手，“没事你忙吧。”
送走了分外热情的佟意，云月闲暗暗松了口气。她到饮料自助区端了杯鸡尾酒，又从甜品区领了一盘蝴蝶酥，自顾自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她刚吃一口蝴蝶酥，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身穿条纹衬衫、裤子布满破洞的男子。
云月闲心里暗道，豪门的人就这么喜欢趁人家吃东西的时候来打招呼吗？上次是袁芊芊，这次又是谁！
她抬起头来一看，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眼熟，除了长相之外，他身上独特的穿搭风格也很眼熟。
嘶——这不是那天万诚影业楼下素食店里一直盯着她看的QJ先生吗？
QJ先生此刻一脸幽怨地看着她，质问道：“我尊敬的后妈，为什么拒绝我的好友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