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IF线番外1-6
其实, 幼年的洛岩一直以为，等自己有资格用灵气锻造“专属法器”的时候，他能造出一把让人望之生畏的利剑。
英武的驱魔师, 嗖一下拔丨出一柄带着寒气的剑，瞬间逼得魔物跪地求饶，这场景真是令人神往。
按照流程，驱魔师的“专属法器”，是由上古流传下来的炼器炉，根据驱魔师的先天技能和自身特点生成的。
所以, 在法器锻造完成前，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会有一把什么样的法器。
等洛岩到了14岁, 终于可以锻造法器的时候, 他心里充满了希望。
他沐浴焚香，虔诚的将自己的灵力灌入炼器炉, 全心全意地想着：一定要是剑啊！一把长长的，冰冷的, 帅气的，带着寒光的利剑！
三天之后，炼器炉终于再次开启。
里面确实是一个银光闪闪的物体。
只是，这物体，不是洛岩心心念念的长剑，而是一把……如假包换的锅铲。
就连师父这么见多识广外加极不靠谱的人, 看到洛岩的法器, 都是愣了一下, 连声道：“这也行？这也行？”
这之后, 师父就捂着肚皮,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而洛岩，抱着锅铲，差点嘴一瘪就哭了出来。
唉，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虽然这法器完全出乎洛岩的意料，但他适应得很快。
除了挥舞着锅铲当做凶器以外，洛岩还想出了各种奇妙的应用方式，算是把这柄法器用到了极致，最后效果也并不比弯刀长剑来得差。
现在，看到时凌渊带着笑的面孔，洛岩也并不生气，只是很认真地解释着：“是锅铲，但又不只是锅铲。”
说罢，他双手握住“锅柄”，调动体内灵力，微一发力——
砰！
霎时间，那半米高的“锅铲”，足足变大了有一倍，差不多和洛岩一样高。
时凌渊脸上露出了恰如其分的“噢，好厉害”的表情。
洛岩有些小得意地笑了下，又抓出一把糯米，先看了眼时凌渊：“先生，我需要把糯米撒出去——不会弄脏房间的，弄脏了您扣我工资。”
时凌渊似乎有些无奈：“我不介意的。”
洛岩这才一撒手，把糯米抛向了空中。
这些晶莹米粒，并没有落到地板上，反而是在空中慢慢地打着旋。
接着，洛岩将手中锅铲对着糯米的方向用力一挥——
糯米，徐徐落到锅铲上，凝聚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纺锤。
洛岩闭上眼，开始在心中默默回想着，今天凌晨在公园里，获取到的“魔物”信息。
它从哪里来的……它独自生活了多久……它想要什么……
还有，它最喜欢什么口味。
大约十分钟过去，一粒粒的生糯米，竟然就这么凭空变成了熟的，最终变成了三个核桃般大小的“糯米团子”。
洛岩睁开了眼。
他方才虽然一直站着没动，但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像是做了什么剧烈的体力活。
看着锅铲上三颗饱满的糯米团子，他满意地笑了。
洛岩俯身将糯米团子放在手心里，同时手里一晃，又将这“巨型锅铲”变回了“大型锅铲”。
他走到时凌渊面前，将糯米团子小心的放在桌上：“时先生，你看——”
时凌渊低下头，盯着桌上那“魔物专供”的糯米团子，极轻微地咬了下嘴唇，喉结微微动了动。
很快，他仰起头，脸上只剩下单纯的疑惑与不解：
“……看上去，这是一个，自热式锅铲？”
“不用水也不用加热，就能把食物做熟？”
洛岩愣了下，慌忙摇头：“不是啊，当然不是啊。”
“这个‘锅铲’，是连接我体内灵力和外物的法器！”
“我是将灵力塞进了这个饭团，然后把这个饭团，做成了魔物吃了就会听我话的食物！”
让魔物吃了就听话？
时凌渊那看上去纯良无比的眼睛里，一丝阴霾一闪而逝。
他缓缓点下头：
“原来如此。”
时凌渊再次看向糯米团子，好奇地问着：“这种食物，是对所有魔物都有用，还是只对特定魔物有用？”
洛岩解释道：
“应该说，所有魔物都能吃——它们好像都很喜欢加了灵气的饭团子。”
“但吃了不一定能发挥‘驯服’的特效。”
“但是，对于公园里的那只魔物，”
“我做的时候，特意调整了风味，把饭团子做成了它最喜欢的口味。”
“对它来说，饭团子的特效就会翻倍。这三个吃下去，差不多就能让它乖乖听话啦。”
这样“驯服”魔物，最安全，效率最高。
唯一的麻烦之处就是，洛岩得提前知道魔物的信息，再根据它们的爱好做出对方喜欢的味道。
所以如果是遇到已经狂暴化了的魔物，洛岩会没有时间现场做团子，只能用锅铲直接把对方先拍晕过去。
时凌渊沉思片刻道，道：“所以，这就是你……驱魔的方法？”
洛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哎，师父说，每个驱魔师，都能发展出自己独特的驱魔方式。”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小能感受到魔物的一些信息，能做出魔物喜欢的食物。”
“我本来觉得这个技能挺鸡肋的，没想到练习了很多次以后，就变成了可以驯服魔物的特殊技能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这把锅铲才会成为我的专属法器吧……”
“只不过，我的特殊技能，还有我的专属法器，都不够高大上，一点都不帅气。”
听完洛岩的话，时凌渊的唇角微微勾起，语气里带着些赞赏：
“是吗？”
“我倒是以为，你的法器，很有意思。”
“你的技能，也很新奇，很有趣。”
“啊？”洛岩眼睛亮了：“您真这么想？”
“等等——时先生，您相信我的话了？”
时凌渊道：“我想，你没必要做那么多道具来骗我吧。”
“而且……”
“我确实能看见，你做出来的‘饭团’里，有着被你称作‘灵力’的东西。”
洛岩眼里全是激动：“太好啦！时先生，您果然是有天赋的奇才！”
时凌渊不紧不慢地“噢”了一声。
洛岩仍然在兴头上，继续道：“您有没有想过，再多了解一下灵力和魔物的世界，甚至……成为一个出色的驱魔师？”
时凌渊忍住笑，面上依然淡淡的：“成为驱魔师？”
洛岩看着时凌渊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的样子，便更努力地游说道：“对对。”
“您既然能看见灵力，想必从小也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魔物，也见过被魔物所纠缠的人。”
“如果你做了驱魔师，学会了如何运用灵力，那就也能驯服这些魔物，还能帮助到这些人了！”
“时先生，相信我！您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驱魔师的！”
“噢……”时凌渊换了一只手托着腮：“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洛岩的眼里简直都迸出了欢欣的小火花。
“我也相信，我能学会怎么用灵力。”时凌渊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可是。”
这人话锋一转：“可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诶？
这个问题，倒真是把洛岩问懵了。
刚满18岁的洛岩，只知道如何和魔物打交道的洛岩，还没有学会成人世界里的“利益交换”，也不知道成人世界里，要劝说别人的利器，就是“这件事对你有什么现实好处”。
他困惑地挠着头，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呃，要说好处……对您的好处……”
“好像……还真是……想不出来。”
洛岩垂下了头，声音更低了：
“虽然有我在，您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洛岩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时凌渊的眼神奇异地闪了闪。
他叹口气，继续说着：“但是呢，驱魔师确实还是很辛苦，还很容易饿……”
就像为了证明他的话一样，洛岩的肚子很应景地“咕咕”了两声。
他脸上一红，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肚子。
时凌渊努力压制着嘴角的笑意，道：“洛管家没吃饱？”
洛岩小声道：“刚才是饱了来着……做完饭团就又饿了。”
没办法，每次集中输出灵力之后，人就是会饿得很快啊。
时凌渊这下没忍住，眼角都弯了弯：
“正好，我也还能再吃点。”
“馄饨……还有吗？”
洛岩方才黯淡了些的眼睛，顿时又亮了：
“没有了，但是我包得很快的！”
“我这就再去包一点！”
说罢，他一转身就冲扎进了厨房。
洛岩确实包得很快。
没一会儿，两人就又吃了一轮。
吃饱了肚子的洛岩，感觉自己的思路也清晰了些。
他放下筷子，看着时凌渊，诚恳无比地说：
“时先生，我确实想不出来，对您有什么具体的好处。”
“但是，对我自己——我一直觉得，能帮到那些受到困扰的人，能安抚那些失控的魔物，能让混乱重新变为有序，我……我就能从中获得快乐。”
“而且，”洛岩顿了下，一字一句道：“而且，我想，上天给了我这样的能力，就是想让我这样去帮助其他人吧。”
“我既然有了这样的能力，就要好好用起来。”
时凌渊没有立刻说话。
他只是侧过头，凝视着坐在身边的洛岩。
在嘈杂拥挤的人世间，在虚伪狡诈的人群中，在这色调暗淡的屋子里，洛岩的眼神，竟然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纯粹，还要灿烂，还要有热度。
有那么一秒，时凌渊有些短暂的失神。
洛岩顿了下，毫无城府地笑了起来：“当然啦，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时先生本来就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有繁忙的事业，有自己本来的生活。”
“所以，嗯，时先生完全不用……”
时凌渊打断了他：“我想试试。”
“咦？”洛岩又呆了。
时凌渊浅浅笑了一下：“我刚才不是说，我最近日程有变化吗？”
“正好我最近没那么忙……而你说的这些，听上去确实又很有趣。”
“不如，我就试试吧。”
“真的？！”惊喜过度的洛岩，完全没想到时凌渊会突然改变主意的洛岩，一时间把什么礼貌礼仪都丢到一边，唰一下站起身，对着时凌渊就抱了一下。
“太好啦！我有师弟啦！”他欢呼着。
时凌渊怔住了。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这一下，洛岩立刻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慌忙松开手，解释道：“抱歉啊，我太激动了。”
“我知道，您只是说试一试。”
“并没有一定要加入我们的意思。”
“我……我得意忘形了……”
“您，您没事吧？”
时凌渊缓缓摇头：“没事。”
嗯，没事。
只是从来没想过，会被人类所拥抱。
也从来没想过，人类的身体，可以这么……有热度。
*
洛岩一再在心里告诫自己，时先生现在并不是自己的师弟。
自己现在能做的，是让他对“驱魔师”有更多的直观认识。
如果他将来也能从降服魔物、帮助他人这些事里获得快乐，决心要成为驱魔师了，再让师父正式收他为徒。
在此之前，自己可不能弄错了身份。
所以，当时凌渊主动提出，晚上要和洛岩一起去荒废了的世界公园时，洛岩并没有立刻答应。
在他看来，时凌渊应该先从“如何引灵气入体”这种最基础的层面开始。
一上来就接触实战，有点太跳跃了。
但时凌渊非常坚持，还说只有实战才能让他真正见识到驱魔师的本事。
洛岩无奈，便只能答应下来。
真正应下来之后，洛岩倒是发现了个意外的好处：
时凌渊可以开车载着自己去。再不用被售票员大叔怀疑自己是不是扛了什么违丨禁品了。
虽然如此，上车之前，洛岩还是犹豫了下：
如果不考虑驱魔师这一层，那时先生是雇主，自己是管家，哪有雇主为管家开车的？
时凌渊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道：“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现在，你是驱魔师‘前辈’，而不是我的管家。”
咦？还能这么理解？
不过，“前辈”，嘿嘿嘿。
虽然不如师兄动听，但洛岩还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他也就不纠结了，抱着锅铲、饭团、还有明胶做出来的果冻，坐到了副驾位。
时凌渊看着洛岩带的这堆东西，忍不住问道：“饭团我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了。那果冻呢？果冻也是用来让魔物听话的吗？”
洛岩摇摇头：“这个啊，这个是给魔物们的‘零食’。”
“零食？”时凌渊惊诧的看了洛岩一眼：“你还给它准备了，零食？”
洛岩点点头：“这只魔物应该年纪不大……小家伙嘛，总应该吃点零食的。”
时凌渊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像是不能理解洛岩的话。
这小管家的驱魔方式，未免太独特了一点。
还有，他能想到给魔物准备零食，怎么就不会想到给主人准备一点零食呢？
是因为这件事没有写进合同里吗？
啧。
时凌渊的嘴角都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