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IF线番外1-7
候在公交站牌下的小道士, 看见洛岩从一辆黑色豪车上下来，旁边还多了个气质阴冷面容精致的男子，不由愣住了。
他有些疑虑地看着洛岩：“这位施主是……？”
洛岩自豪地鼓起胸膛：“这是我的见习‘后辈’。”
嘿嘿, 将来没准儿就是我的正式师弟了！我们师门，终于可以有第二位弟子了！
小道士肃然起敬，对时凌渊恭敬地行了礼。
*
跟着洛岩走到魔物的巢穴之后，时凌渊默不作声地看了看四周，便已摸清了这魔物的分量。
确实不是什么狂暴化的魔物。
但，由于长期的独处, 被人打扰的惊恐，这只魔物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了。
小管家，仅仅靠着几个饭团……能管用吗？
时凌渊面上依然是一副不解和好奇的模样，等着看洛岩究竟要如何把魔物引出来。
是一锅铲铲过去？
还是一脚踢过去？
然而洛岩只是蹲下来，掏出一个糯米团子, 放到了地上。
接着, 他喉咙里发出了“喵呜？喵呜？”的声音。
时凌渊：……？
他小声道：“你这是……逗猫？”
洛岩应道：
“咳，那只魔物，虽然可能长得有点奇怪, 但本质就是只猫猫啦。”
“这是它最喜欢的，带着小鱼干风味的饭团子。”
“有了饭团，再听到声音, 它一定会出来的。”
果不其然。
几分钟后, 空气开始振动，建筑不停摇晃，四周回响着沉闷的嗡嗡声。
前面那堆形迹可疑的废墟中, 渐渐涌出一团团灰白色雾气。
黯淡月光下, 灰色雾气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废墟包裹住, 更添了几分诡异。
时凌渊往前迈了一步，下意识挡在洛岩面前。
不料，洛岩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后一带，低声道：“别往前冲，站我后面。”
说罢，他又用最严肃的语气说了一句：“听话，前辈会保护你的。”
时凌渊抿了下嘴唇，不动声色地退到后面，同时将手悄悄背在身后，是个随时可以出手的状态。
“嗷呜……”
雾气里，传来了低沉的吼声。
洛岩再次蹲下，耐心地念叨起来：“好吃的团子哦，很好吃的团子哦……”
乖乖站在他身后的时凌渊，颇有些哭笑不得。
雾气里，一个庞然大物缓步走了出来。
和小道士之前告诉洛岩的一样，这魔物，两眼通红似要喷火，身体像只狮子却偏偏长着巨大的翅膀。
它的头颅，的的确确是个老鹰的形状。
这巨物一般的身形，这每迈出一步就让地面都要震一震的气势，不禁让人怀疑：这样一只巨型魔物，之前究竟如何隐藏在这小小的微缩建筑里的？
魔物，冲着洛岩的方向，一步一步踏来。
时凌渊的眉毛微微皱起。
他的手指，开始在身后缓缓翻动。
但洛岩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惧。
他甚至没有往后退一步半步。
他只是用手敲了敲地面：“饿了吧？饿了快来吃啊，你一定会喜欢的哦。”
魔物，从喉咙里再次低鸣一声。
三米，两米，一米。
在距离洛岩不到半米的距离上，它终于停了下来。
洛岩仰起头看着魔物。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月亮。
“吃吧。”他微笑着说。
魔物张开尖嘴，露出一片血红。
“嗷呜……！”
轰一下，白雾从魔物身上炸开。
时凌渊心中一紧。
洛岩却纹丝未动。
白雾在夜色里缓缓地打着转，慢慢地散了开去。
待白雾尽数散去之后，留在原地的，是一只不过三个月猫咪大小，耷拉着翅膀，长着个老鹰脑袋的小怪兽。
小怪兽四肢并用，一颠一颠儿地蹭到洛岩面前——或者说，蹭到糯米团子的面前，悉悉索索地大口吞吃起来。
一粒吃完，再给一粒。
很快，三只饭团都进了这只小怪兽的肚子。
小怪兽仰起头，圆圆的眼睛亮晶晶地，颇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洛岩。
洛岩摸了摸它的脑袋：“饭团子就这些啦。”
“但是，我稍后会为你打开前往异界的通路。”
“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在那里，你会遇到你的同类，会认识新的小伙伴——当然啦，那里的灵气更充裕，你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很快就能长大啦。”
小怪兽听懂了。
它开心地扑腾两下翅膀，再用自己毛乎乎的鸟脑袋，蹭了蹭洛岩的手指，像是在说：“好的，好的。”
洛岩笑了：“真乖，要奖励一下。”
他一面夸奖着小怪兽，一面取出晶莹透亮的果冻，放在小怪兽面前。
这果冻，有小怪兽的脑袋那么大。
小怪兽看到这么大一块零食，立刻兴奋得尾巴晃个不停，嗷嗷嗷地扑了过来，爪子牢牢抱着果冻，小小的尖嘴巴奋力啄食起来。
偏偏这果冻十分Q弹，小家伙的嘴巴啄上去，非但不能把果冻啃下来，反而会把果冻给弹出去。
于是小怪兽只能更用力地抱住果冻，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埋进去。
趁着小怪兽入迷地和果冻搏斗之时，洛岩取出锅铲，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始铲动空气。
一直静静伫立在旁的时凌渊，眉毛不禁挑了挑。
只见空气似乎变成了什么有实体的东西，或者说，变成了一堵墙一般，被洛岩用锅铲在上面生生地挖出来一个洞口。
洞的那一头，隐隐能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璀璨夺目的漫天星光。
洛岩转过头，对着地上的小怪兽道：“去吧，通路已经打开了。”
已经仰面躺倒在地上，捧着果冻啃个不停的小怪兽，有些念念不舍地立起身，挥了挥翅膀，前爪依然抱着果冻，抬头看着洛岩。
洛岩笑了下：“带着果冻一起去吧。”
小怪兽这下彻底高兴起来，嗷地一声从地上弹起，飞向了洞口。
在穿越洞口之前，它停在空中，转过身，对着洛岩，使劲大叫两声，又拼命晃动着尾巴，像是在说：“谢谢你！谢谢你！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洛岩应道：“当然！”
“等你长成威武又聪明的魔兽了，就可以回来看我啦。”
“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能无故伤人哦！”
小怪兽点了点头，又盘旋了两圈，最终一头扎进了洞中。
待小怪兽的身形消失之后，洛岩长出一口气，再次挥动着锅铲，像是把铲掉的空气重新填回去一样，封闭了那个洞口。
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皎洁月光下，只留下一堆毫无生气的、歪七倒八的微缩模型。
洛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头对时凌渊笑道：“看，其实不吓人吧？”
他甩了甩胳膊：“就是有点累……”
还有点饿。
时凌渊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太平和了，完全出乎意料。”
这句话没有半点掺假。
身为能随意调动魔物的邪神，时凌渊从未见过，甚至都从未想过，居然有驱魔师是这般“驱魔”的。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暗影重重，没有生死相拼。
洛岩收好锅铲，脸上笑容灿烂：“嗯，我的技能就是这样，用食物安抚魔物，再把它们送到该去的地方。”
一边往公园门口走，洛岩一边把这只魔物的来由，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时凌渊。
这只魔物，在典籍上的名字，是“狮鹫”。
它是一只典型的西方魔物，本来不应该存在于东方大陆上。
但是，世界公园的建造者们，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微型“圣母院”。
而狮鹫，就是圣母院的雕塑里一只典型的“石像鬼”。
石像鬼是圣母院的装饰物，被特意雕刻成怪兽的模样，作为邪恶的象征，用来告诫人们地狱有多么的恐怖。
其实这整座微型“圣母院”，本身可以说是粗制滥造，根本经不得细看。
可这“石像鬼”却不一样。
这“石像鬼”的制作者，是一位年轻的父亲。
他为了哄自己小儿子开心，认真地捏出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小型狮鹫。
后来，他还别出心裁的，将这小型狮鹫作为装饰，铸在了“圣母院”的门口。
这栩栩如生的小狮鹫，自然会引起人们，特别是孩子们的注意。
在成千上万双童真的眼睛注视下，这小狮鹫渐渐“活”了过来。
机缘巧合，缥缈稀薄的一缕狮鹫灵魂，恰好附在了它的身体里，让它作为一只真正的、只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魔兽，苏醒过来。
可它才醒来不久，世界公园就濒临倒闭、停止接待游客了。
小狮鹫便孤独地生活在这日渐荒芜的公园里。
虽然这里荒僻而安静，但对于一只小魔物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个自由自在的天地。
直到有人想要推平这座公园。
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的小狮鹫，便凭着本能，化成骇人模样，试图吓跑那些人。
可惜，小狮鹫不知道的是，人类这种顽强的生物，又怎么会被轻易吓住呢？
说到这里，洛岩叹道：
“还好小道士找到的是我。”
“如果他们找了别的驱魔师……那这只小家伙，大概就会被直接拍成渣渣了。”
“不过其他驱魔师最近也不好找。”
“听说其他的驱魔师……不知道为什么，要么开始休长假，要么就直接退出这一行了。好奇怪。”
时凌渊的眼神闪了闪。
他缓缓开口道：“我之前也以为，所有的驱魔师，都是用暴力灭杀魔物，或者将魔物赶走。”
洛岩伸了个懒腰：“听说，绝大部分驱魔师是这样的。”
“不过呀，我师父是特殊的。”
“他一直告诫我，对于没有害过人的魔物，一定要怀有慈悲之心，把它们当做和自己平等的生物。”
“他还说，其实有的魔物，和人也没什么差别，会哭会笑，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所以，决不能因为对方是魔物，就直接拍死。”
“更何况，”说到这里，洛岩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更何况，师父说，我这种三脚猫功夫，也拍不死什么大魔物的。”
时凌渊也配合地浅笑一下。
“当然啦，”洛岩继续道：“这种温和的驱魔方式，限于这种没有害过人的魔物。”
“如果是那种，已经狂暴化、尝过人肉滋味的魔物，那就没办法，我哪怕费劲心力，也要拍散它们的灵气，让它们不能再害人。”洛岩郑重地强调着。
“不可滥杀魔物，不能任凭魔物作乱——这就是师门最重要的规矩，明白吗？”洛岩侧头看着时凌渊，表情异常严肃。
于是时凌渊也很严肃点点头：“明白的。”
*
和小道士交代清楚后，两人回到了车上。
原本洛岩还想再和时凌渊多说会儿话，比如自己以前见过的奇怪魔物，比如有些魔物的特殊爱好，结果刚坐下，他就困得只能打哈欠，很快就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时凌渊看了一眼靠着椅背睡得十分香甜的洛岩，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在驾驶位上沉默地坐了半分钟，最终还是低低叹口气，凭空变出一条又薄又舒适的绒毯子，轻轻搭在了洛岩身上。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的吧？
稍不注意就会头疼感冒什么的。
我可不希望……不希望自己的管家因病而不能工作了。
洛岩醒过来时，车已经停在公寓停车场有半小时了。
他揉揉眼睛，迷迷瞪瞪地问着：“……时先生？我们……到家了？”
时凌渊抿了下唇：“到家了。”
他又补了一句：“刚到。”
洛岩稍稍清醒了些。
他揭开身上的毯子，脸上泛着点儿红的说了声：“谢谢。”
时凌渊瞥了他一眼，道：“没事。”
洛岩看了眼时间，凌晨4:50。
有点尴尬的时间。
他把毯子叠好递给时凌渊，道：“时先生，这个点儿了，我回去做个早餐吧——您想吃什么？小笼包怎么样？”
时凌渊把洛岩递过来的毯子搁在了自己膝盖上，以一种不容抗拒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
“你早上不是有课？你回去睡会儿就上课去吧。”
“早饭什么的，吃面包就够了。”
洛岩只能“哦”了一声，有些讪讪地下车了。
他看着从另外一边下车的时凌渊，突然意识到：
咦，时先生怎么知道我明天早上有课？
自己跟他说过吗？
他困惑地挠挠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算了，估计就是自己一路瞎叨叨的时候随口说了出来吧。
洛岩一口气睡到了七点半。
他确实没有时间做早饭了。
他甚至都没顾不上去确认时先生还在不在家，匆匆洗漱之后，抓了两片切片面包当做早餐，骑上自己的小单车一路分奔到了学校。
还好，赶在上课铃响之前，进了教室。
课间休息的时候，洛岩一边喂自己的电子宠物啃骨头，一边越想越觉得愧疚：
明明和时先生约定好了，我要为他做早餐的。
时先生还特地改了合同涨了工资呢。
结果这转正后的第一天，我就把早饭给跳过去了。
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想到这里，他给时凌渊发了个讯息：
【时先生，您晚上会在家吃晚饭吗？】
半分钟后，时凌渊回复了：
【可能吧。】
【怎么了？】
洛岩：【如果您在家吃晚饭，那我给您做焖烧鸡腿饭？】
【一点都不辣的，特别香！】
时凌渊：【好啊。】
【期待。】
洛岩心里的愧疚感这才消减了些。
唔，少了一顿早饭，那就用晚饭来补偿吧。
我做的鸡腿饭，时先生也一定会喜欢的！
此时的时凌渊，视线凝在眼前的屏幕上，看着洛岩发过来的几行字，不自觉地带着点儿笑。
鸡腿饭啊……
确实很期待呢。
这时，手机又轻轻震了一下。
但发信人已经不是洛岩了。
时凌渊嘴角的笑意消失，面无表情地点了进去。
【先生，区域内的驱魔师，我们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您身边那位，还需要按原计划清理吗？】
时凌渊沉思片刻，回复了：【不必。】
不必这么着急。
我还想再观察一阵子。
至少……等吃过鸡腿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