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香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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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三月份的春天还带着冷气，刮在身上让人直哆嗦。大部分的店铺已经熄了灯，走在大路上还好，有路灯能凑合着。真要拐到哪个不知名的小巷，伸出手都不一定能看得全十根指头。

在两家店铺中间有条窄窄的巷子，左边写着精品十元，右边写着丽丽美发。巷子里似有若无地传出一股香气，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只是平白让人觉得想要，急得抓心挠肝。

陈俞压制住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谨慎地看了下四周，周围没人。他一时判断不出这香味是单对他有用还是勾着害人。

他凌晨走到这里的本意是想在这守着春山，人还没碰到倒先碰上了妖。

“喵。”不知道哪里传出的猫叫，紧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陈俞后退一步，又听到一声吼叫，在没有光的巷子里竟然能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过于违背常理，陈俞连忙闭眼。

然而影子并没有消散，反而因为他闭上眼后在脑海里显得越发清晰，就好像他正亲眼看着。

他双手摸向身后拔出了三尺春。

“装神弄鬼，当斩。”

三尺春的剑气斩过，那巨大无比的影子立马消散。黢黑无比的深巷霎时亮如白昼，仿佛能看到破土的嫩芽，归来的候鸟和春风拂动的柳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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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千年前的晋春君子就站在眼前，衣袂翩跹，背起剑意气风发地说道:

我这一剑，百里当如春。

趁着光亮陈俞看了一眼，巷子是个死胡同，只有墙边靠着一排排垃圾箱，看到的瞬间腐臭味迅速盖过了那股香气，直冲鼻尖。

他谨慎地踏出一步。

周围有层结界，在他踏入的瞬间犹如水波般流动。

陈俞收过不少妖，却从来没有见过能撑起一个结界的，心下暗叹:糟了。

四周是一片旷野，面前有一条河流，河对岸有片芦苇，芦苇里有位女子对着河面在整理发冠。她的头发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木梳沾了些发油从头顶缓缓向下划开。空气中飘着一股花香，同女子一般，温婉宜人。

陈俞突然想到《诗经》里的一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三尺春有些躁动，陈俞持剑打算上前看得更清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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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有只手放在他的肩头，力气大的惊人，他差点被往后扯了一步。待他站定时才发现河岸边缘被不知名的东西划出一道痕，若是在身上必定深可见骨。

他侧头，看到了办事所的老板，后面跟着他的员工。

要捉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救了自己。陈俞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连谢谢也忘记说。心情反反复复到最后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看着清瘦，劲倒不小。

春山松手后并没有看他，而是紧盯着河对岸的女子。倒是他那员工歉意地看着陈俞，还快速地看一眼春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眼见对面一直没什么动静，春山这才舍得施舍给陈俞一个眼神。

嗯?什么东西?挺亲切的。

春山挑眉，看着陈俞的剑感兴趣地问道:“这是什么剑?看着挺眼熟。”

原谅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大好，只记得佩剑的名字，长什么样确实是没了印象。

陈俞有些犹豫，最后在有可能被杀人越货的风险下还是开了口。

“晋春君子的佩剑，三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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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泽，汉语词语，意思是发油一类的化妆品。

记得以前在哪本杂志上看过一篇文章，详细讲了香泽的制造过程，第一次看到时真的很震撼很向往，感觉是古代女子对美的一种追求，有种别样的温和与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