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三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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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山:我该是个什么表情。

眼见自家老板表情一片空白，甚至能蔓延到脑子里，二春心情有些复杂。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不是传言三尺春没了吗？怎么在这?”

陈俞斟酌着开口，好让自己不太像盗墓的:“路过晋春君子的衣冠冢捡的，当时坟塌了大半，三尺春露了出来。”

“坟塌了?!”二春惊。

面前两人的关注点倒都不在他身上，反而更关注那简陋的衣冠冢。

陈俞连忙说道:“我已经修缮。”其实所谓的修缮不过是铲了几铲黄土垫了上去，勉勉强强地看得过去。

千年前的记忆没有随着时间埋葬，反而愈加清晰。这些年秋阳甚至连一个空坟都不敢多看两眼，哪还记得它哪捧土落脚在哪。

阴差阳错间三尺春就这样重新出世。

“剑真好看。”春山由衷感叹道:“晋春君子品味真是一等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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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俞:“?”

二春:“……”

臭不要脸。

说话间空气里的香味好像更浓郁了。

河对岸的女子终于扶正发冠，她站在岸边手持一朵不知名的野花翘首以盼着某人。

陈俞:“她在等谁?”

二春没有听到。

春山敛起眼眸没有回话，面前的场景让他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副画面。有一个身着青衣的人含笑向他发间簪了一朵嫩黄色的花，看不清男女，只是让人觉得很温暖。

这突如其来的记忆让他心烦。说是心烦却更像是一种恐慌造成的焦躁，好像心头隐隐想告诉自己什么，但却怎么也想不出。

活得久就这点不好，重要的事不重要的事都容易被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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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洒脱，更像是将自己遗忘。

春山自嘲的想:不怪世人不在意他，连他自己都不想记得。

他整理不好自己的心情，只好再次看向对岸。

女子要等的人迟迟不来，她逐渐焦虑起来。

她的头发一瞬间暴长，长长的指甲深入发间不停抓挠。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三人都听到了指甲磨过骨骼的声音。

她凄厉地大喊:“阿姊，阿姊。”

鲜血夹杂着碎肉顺着她的指尖流了下来，她抬起头，明明脸已经像融掉的水往下滑动，三人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幽怨和不解。

她不解为什么她的阿姊不来。

“阿姊。”这一声格外尖锐，陈俞甚至感觉自己的耳膜已经被刺破，她已经完全疯魔。

“我们怎么办?”陈俞小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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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吧。”

面前的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在意他们三个，春山也不介意在她面前再多刷刷脸。

“不直接收吗？”陈俞有些不解。

二春看了一眼春山，见他没什么神色便说道:“她是人入的妖，她不主动伤人，我们不便出手。”

陈俞震惊:“人?!”人何时能入妖?

这一声简直堪比方才那妖的杀伤力，二春差点要拔出自己的红缨枪。

“别这么惊讶，世间万物皆可成妖，人也一样。”

这句话相当于颠覆了陈俞的三观，他看向对岸的妖的心情立马变得不一样起来。

那女子发泄了一番之后又坐了下来，河水拂过她的伤口，她又恢复如初。

一阵风吹过，河面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金红色的鱼跃出水面，大雁飞回，一切又像刚开始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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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坐在河边梳起了自己的头发，香泽的气味缓缓散开。

她好像在等着一个不会来的人，为此重复这些重复了上百年。

她一次又一次执拗地等待着，将自己等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后又推翻一切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