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贵人驾临（6）
沈逐月笑了笑，依旧坚持最开始的说法：“我说过了，只求殿下庇护一二，其他……别无所求。”
这回赫连宸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了沈逐月。
沈逐月将酒接在手里，陪着赫连宸饮了一杯，然后听他道：“好，虽然说如今这个情况，孤已无法再娶你做太子妃，但孤可以先封你为良娣，让你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住进孤的后院，至于其他……可日后再徐徐图之。”
沈逐月不由一怔，赫连宸的这个法子，对于如今的她来讲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可是……
沈逐月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殿下若要庇护我，也不一定必须成为您的女人才行。”
“哦？如此说来，你不愿意……做孤的女人？”
赫连宸闻言并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那你想要做什么？除了后院里那些作为摆设而存在的花瓶，孤的身旁，可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很好，虽然这话不太客气，但至少有些谈判的意思了，不再是一味的试探。
沈逐月看着赫连宸的眼睛，轻轻勾了勾唇：“殿下觉得，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您天上人间捧出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花魁的人，是无用之人吗？”
“但她如今拥有的所有光环，全部都是因为你。”赫连宸摇了摇头，“一旦你离开，她留不住曾经欣赏她的那些客人，很快就将泯然众人矣，一个‘江郎才尽’的花魁，只能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这对天上人间来说，可并非什么好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的做法，其实是在给孤惹麻烦。”
“那如果，我能够让她以一个人们永远无法忘怀的方式离开天上人间，顺便为殿下铲除异己呢？“
“朝中文武，无论是谁，皆为孤之臣子，孤心中没有异己。”赫连宸淡淡道，“慎言。”
“是吗？”面对赫连宸突如其来的威势，沈逐月却半点儿没惧，“可逐月怎么听说，就在前几日，朝阳长公主驸马孙建之与人饮酒时，曾言之凿凿，当众指责殿下手下的人中饱私囊呢？”
“……你消息倒是灵通。“赫连宸似是有些讶异，“可清者自清，随他说去罢了，孤并不放在心上。”
“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赌坊、酒馆、青楼，这事连我都知晓，旁人更加不会不知。”沈逐月慢条斯理的道，“在殿下心中，或许是清者自清，可您别忘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普通人传递流言蜚语的效果尚且惊人，更别提，这传递流言的人再废物，也是您名义上的亲姑父。”
赫连宸微微皱眉：“污蔑离间皇亲，若非看在往日情谊，只凭你今日这些话，孤便可治你死罪！”
这话依赫连宸素日里的脾气来讲，可以说是极重了，沈逐月却依旧面不改色，只低声道：“殿下若是当真不信逐月所言，尽管治罪。”
空气静了一瞬。
沈逐月所说没错，孙建之此人，自私狭隘，无德无才，不堪大用。偏偏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摆长辈的架子不说，还整日里颐指气使，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孙筝后来之所以会养成那样不学无术的脾气，除了长公主平日里的娇养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拜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亲爹所赐！
孙建之本来并不姓孙，而是性谭，叫做谭建之。但他爹谭斐人为了趋炎附势，把他过继给了先皇最宠幸的大太监孙清。
本来一个宦官的儿子，再怎样也不可能娶得公主为妻的。
但这孙清和谭斐人委实都是狠人，时值先皇得了怪病，据御医所言，需要少女心头血做药引，谭斐人竟然在孙清的建议下，亲手用刀挖出了正在孕中的女儿谭纪筠的心进献给先皇，把正在病中，神志不清的先皇感动到无以复加，强行下旨做了赫连娇和谭建之，哦，不……应该是孙建之的婚事。
后来等先皇病愈，清醒过来，却越想越觉得谭斐人为人过于阴狠，竟然连亲生女儿都能下的了手，唯恐孙建之也是这种人，会对赫连娇或者他赫连家的江山不利。
但婚事木已成舟，悔之晚矣，先皇思来想去，赐给孙建之的全是金银和虚衔，并告诫女儿赫连娇要牢牢将孙建之掌控在手里！无论何时都万万不可让他得势！
赫连娇对孙建之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后来有了儿子孙筝，这才对孙建之素日里的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应大权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半点儿也不肯让孙建之碰到。
孙建之对此自然非常不满，三天两头就要作妖，给人找不痛快！
半个月前孙建之向赫连宸求官不成，竟然就开始找人到处编排他的错处。赫连宸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自然也是一直将这些事情看在眼里的。
只不过为这么个废物人渣惹得一身腥，委实不大值当，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有出手。
但是如果有人能为他分忧……那这么个惹人烦的玩意儿，自然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赫连宸仰头又喝下一杯酒，忽的笑了一声：“逐月，难怪你能在这天上人间有此成就，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只今日之言，出你之口，入孤之耳，若叫第三人得知，那后果，绝不会是你所愿见的。”
“这个自然，即便殿下不说，我也明白。”沈逐月微微躬身，“逐月自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若此事当真能成，你便是孤身边第一等得力的人，孤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可倘若不成……”
赫连宸顿了顿，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一向柔情似水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丝神威莫测之意。
沈逐月自然猜到他的未竟之语，倘若不成，别说赫连逸和沈凌雪了，只怕第一个不放过她的人，就会是赫连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