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利用

张开旺仔细的擦拭着大炮的外身，眼神中满是笑意。

“老伙计，这次你可立了功了，我也和你沾光。”

这次海战，大明水师的炮船一共击毁了海盗三条炮船，张开旺负责的这门大炮，积毁了两条海盗炮船，也算是这一次海战最大的功臣。

船上的炮兵，一般是按小旗的身份配置，据小道消息，这一次他很可能要升官。

张开旺擦完大炮，又取了油纸，仔细的盖上，这才离开炮船，到军营中点卯，随后，奔着自己的家走去。

他们一家人也是从西北转移过来，一共四口人，夫妻二人，带着一个孩子和一个老母亲。

张开旺的家在船厂的不远处，这些房子都是新盖的，很简陋，而且每一家居住的地方也不大。

不过，经管住的辛苦，张开旺却已经很满足了。

当时在西北的时候，不只是住的差，就连吃饭都吃不饱，空着肚子饿上一两天都是经常的事。

到这边来以后，虽然住的条件不好，但至少能保证每天吃饱，这已经足够了。

张开旺走进院子，一个小男孩儿恰好从房间里走出，见到他回来了，急忙跑着迎过来。

“爹，你回来了？”

张开旺急忙将小男孩抱起，“虎虎，奶奶怎么样了？”

虎子刚要回答，房间里便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张开旺脸色一变，急忙快步走进房间，“娘，你怎么样了？”

张氏摆了摆手，勉强坐起身来，“我没事，你放心吧。”

张开旺的婆娘翠花听到这边的声音，快步走过来。

“你回来啦，快洗洗手，我们吃饭了。”

张开旺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娘，“娘，等过两天，我在军营中请个假，带你去城里看病。”

张氏急忙摆手，“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去城里还要花钱，费那个劲做什么。”

张开旺摇了摇头，“你咳嗽都这么厉害，还是去看看吧？”

张氏勉强着下床，“你看，我也没事啊，你就放心吧。”

刚说出这句话，张氏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张开旺急忙上前搀扶起母亲，心中却暗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母亲是担心钱的事情，可是，他现在偏偏缺的又是钱。

他现在是大明水师小旗，俸禄不少，再加上翠花也时常去附近的作坊做活，也能赚一些补贴家用。

可以说，他们来到这里以后，已经是心满意足。

每天能吃饱饭，而且时常还能吃到一些他们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在西北的时候，他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但是老母亲的身体不好，而且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和翠花一起去作坊里做工，原想要赚一些钱补贴家用，可是却没想到累坏了，反倒花了不少钱。

张开旺现在的生活虽然好了，但是毕竟时间短，想要给母亲看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家人坐在那里吃饭，张开旺默默的不出声，只有虎子好奇的在不停的询问。

“爹，大炮真的很厉害吗？”

“很厉害！”

“能打烂门前的那块石头吗？”

“能！”

“爹，那么厉害，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呀！”

翠花急忙打了虎子一下，“别乱说，那里怎么能是你这样的小孩子去的，快吃饭吧。”

一家人吃完饭以后，张开旺正坐在门前休息，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敲门声响起。

“张开旺，在家吗？”

张开旺愣了一下，急忙站起身来，一边去开门，一边应声。

“在家，你是谁呀？”

“我也是水师的官兵，找你有点事要说。”

张开旺打开院门，便看到门外站着两个人，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正在满面笑意的说话。

“张开旺，是我呀，戴全忠。”

张开旺认识说话的这个人，因为都是一条船上的同伴。

张开旺在船上主管开炮，而眼前的这个戴全忠，是主管填装弹药。

二人的关系平常很好，一方面是工作上的同伴，另一方面，戴全忠也是从西北来的人。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远在他乡见到老乡，自然倍感亲切。

张开旺急忙侧开身，“戴全忠，快进来说话。”

戴全忠拱了拱手，“张开旺，今天来此，还想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话的功夫，戴全忠向旁边让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人走上前来。

“张开旺，幸会，在下许炳文。”

张开旺见这人身穿长衫，姿态文雅，也不敢怠慢，急忙拱手，“许先生请进。”

一行人走进房间，分别落座后，张开旺这才看着戴全忠，试探着问道，“戴全忠，这次前来，难道是有事？”

戴全忠摆了摆手，“张开旺，没什么大事，听说你母亲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戴全忠又指着许炳文，“许先生懂一些医术，所以也一起前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听闻此言，张开旺顿时大喜，急忙对着许炳文连连拱手，“多谢许先生，在下感激不尽。”

许炳文摆了摆手，“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张开旺听说此人懂医术，心中狂喜，急忙带着他去房间，给老母亲看病。

没多久的时间，三人又重新回到了客厅，张开旺迫不及待的问道。

“许先生，你可看出是什么病？”

许炳文脸色有些凝重，“虚劳之证，恐怕很难治愈呀。”

听闻此言，张开旺脸色一变，吃惊的问道，“许先生，真的有如此严重？”

许炳文点了点头，“咳嗽，脉相不紊，口渴烦躁，这都是虚劳之症啊。”

张开旺急忙问道，“许先生，既然知道是什么病，又该怎么治呢？”

许炳文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开旺，虚劳之症又叫富贵之病，以后不但不能做活，还要时常大补，否则就会病证严重，最终无药可治。”

张开旺听着许炳文的这一番话，已经惊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许先生，可否明说？”

许炳文摊了摊手，“张开旺，简单的说，就是这个药没办法医好，只能用一些补药维持，应该还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许炳文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张开旺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可是如果断了药，病情很快就会恶化，到时候任神仙也无力回天。”

戴全忠瞪大了双眼，吃惊的问道，“许先生，那岂不是说，每天都要花钱买药，这谁能花得起呀？”

许炳文点了点头，“没错，确实如此，所以才叫富贵病，只要有钱买药，老太太就会安然无恙，可是一旦断了药，病情立刻会恶化。”

戴全忠急忙问道，“如果不吃药还有多久的时间？”

许炳文伸出一个手指，“如果不吃药，也许只有一年，但如果吃药以后，也许十年，又或者20年，这都说不定。”

戴全忠吃了一惊，“许先生，竟然差这么多吗？”

许炳文点了点头，“所以说才叫富贵病啊！”

张开旺听着二人所言，眼神中满是黯然，因为他明白，以他现在的条件，勉强吃上一个月的药，也许还能坚持。

可是每天都在吃药，要坚持十年二十年，是绝对不可能做到。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啊，母亲有病，他竟然无钱医治。

想到这里，张开旺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咬牙说道，“可恨。”

戴全忠试探着问道，“张开旺，许先生的话你听清了吗？”

张开旺叹了一口气，“就算听清了又有什么用，我们现在的条件，怎么可能做得到！”

戴全忠吃了一惊，“张开旺，难道你要放弃？”

张开旺黯然的低下头，苦涩的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戴全忠转过头看着许炳文，“许先生，你帮他想想办法吧。”

张开旺听到这个声音，急忙抬起头看着许炳文，眼神中满是希冀的神情。

“许先生，你见识多，一定会有办法的，求你给想个办法吧。”

许炳文叹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这个病叫富贵病，就是一定要吃药，而且还不能停，这一点绝对不能改变，否则老太太危险了。”

说到这里，许炳文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张开旺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所以，不能在药上想办法，而是要在钱的方面想办法，只要有了足够的钱，不就可以吃到足够多的药吗？”

听到这番话，张开旺失望的低下头，苦笑着摇了摇头，“许先生，我们现在的条件，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许炳文点了点头，“张开旺，我理解你的心情，当然以你的俸禄来说，想要长期吃药，是肯定无法维持。”

说到这里，许炳文向前探了探身，压低声音说道，“张开旺，我倒有个办法帮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听闻此言，张开旺目光一亮，急忙问道，“许先生，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家母，我都愿意去做。”

许炳文听到张开旺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开旺，这件事情很危险，说不定就连你也会有事，你还敢去做吗？”

张开旺一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时候母亲对自己的好，咬了咬牙，“许先生，就算有危险我也不怕，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好！”

许炳文大笑着点了点头，“张开旺，很好，既然你敢做，你放心，你母亲的费用，我替你出。”

张开旺急忙抱拳，诚恳的说道，“许先生，有话你尽管说。”

许炳文转头对着戴全忠使了个眼色，戴全忠立刻会意，来到门外仔细看了看，这才快步回来。

“许先生，院子里没人。”

张开旺看到二人举止如此诡异，不由吃了一惊，急忙问道，“许先生，到底是什么事？”

许炳文摆了摆手，“张开旺，你不用紧张，这件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做不到，但是对你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

说到这里，许炳文语气顿了顿，将声音压到最低。

“张开旺，我知道你在船上是炮手，每天都接触那些大炮，对不对？”

张开旺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许炳文淡淡的说道，“张开旺，既然你每天接触那些大炮，想要破坏掉这些大炮，应该不难吧！”

“什么？”

听到这句话，张开旺脸色一变，震惊的跳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许炳文，颤抖着声音说道。

“许先生，你让我破坏掉大炮？”

许炳文点了点头，“没错，只要你能破坏掉大炮，你母亲的医药费自然不用你担心，而且还有更多的好处，怎么样，你愿不愿意？”

张开旺额头上的冷汗开始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许炳文让他做的竟然是这件事情。

他现在刚刚在大炮上立功，现在竟然让他去破坏那些大炮，在心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

张开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目光灼灼的看着许炳文，咬牙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让我做这件事情？”

许炳文摆了摆手，“张开旺，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事，只要你做了，就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说到这里，许炳文的语气顿了顿，但紧接着，他也不等张开旺回答自己的话，便继续说道。

“张开旺，实话告诉你，只要你破坏了那些大炮，钱财的事情都是小事，说不定，以后你还会升官发财。

多余的话不敢说，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以后在大明水师的官职，最低是一名百户，说不定，如果你做的好，还会更高，怎么样，条件很不错吧？”

一旁的戴全忠快步来到张开旺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张开旺，像我们这样做，就算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升到百户或者千户，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你可要想清楚，千万不可错过。”

张开旺猛然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戴全忠，颤抖的声音问道，“戴全忠，难道你答应他了？”

戴全忠毫无顾忌的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答应了，因为我知道，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机会，错过了，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