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2.08.13多云（2）
正走在走廊上的几个人看向那个方向，还有几个病房甚至第一时间打开门，探出几个头八卦看过去。
紧接着40-43床的病房里传来撞床撞床头柜的声，“快！快拉住她！”
“啊！”
“你挡一下她的头。”
我连忙跑过去，就见围拉起来的40床病帘上映着泼洒的血迹往下流，让人看得惊心。
里面推动床的动作很大，听声音像两个护士和病人家属在拉着病人，吴老师在拉着黄主任。
我惊疑不定，有点不太敢过去。
张恒杰早在42床病帘那边探头出来看了。
中间41床的病人吓得坐靠在床背上，紧紧拉着她老公的手。
42床病帘走出来一个男人，他眼神有些担忧，朝40床过来，路过41床的时候还看了那被老婆抓住的男人。
姑且喊42床的家属为A，41床的家属为B。
B点点头，安抚好老婆，跟着A过去。
A透过40床病帘缝隙看，脸色微凝，拉开帘子就过去帮忙，B紧跟着过去。
病帘拉开，才看到里面早就混乱得不行，不仅床上地上有血，大家身上多少凌乱带血迹。
病人腿根处还在流血，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扑在黄主任身上，脸死死地埋在黄主任脖颈边上，护士和40床女家属怎么拉都拉不开。
黄主任叫喊着，无力推搡着，吴老师从后面抱住她想要拖出来。
眼看着病人头埋的那处不停地有血出来，A和B过去，一个抵住头拉开病人，一个帮忙分开病人抓住黄老师的手。
看着A用尽了力气往外一拉，清脆的撕裂声，连带着血喷洒出来，A的肩膀和手、黄主任的下边脸、还有一旁的地板都洒到鲜血。
与此同时，黄主任尖叫突起，护士、家属、隔壁床病人纷纷惊叫惊喊。
吴老师手疾眼快，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纱布，帮黄主任堵上不断喷血的伤口。
场面着实血腥惊悚得很，我吓地倒退几步，直到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傻傻看着A和B控制住病人。
病房门口看戏的众人终于想起帮忙，他们按吴老师说的，一些人去帮忙压住病人，一些人抬着黄主任随刚过来的护士去空床上紧急处理，一些人扶着惊疑不定的护士去护士站休息。
明知道黄主任的伤势更重要，我却不愿意跟过去，看着捂伤口模样痛苦的黄主任被抬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中有些怪异。
张恒杰这时候过来旁边撞了撞我手臂，“喂，她这是怎么了？”偷偷指了指40床病人。
我心道我也想知道怎么了。
AB用其他护士带过来的长纱布一圈一圈地将40床病人绑到床上。
那病人仿佛中了羊癫疯一样疯狂摆动，满脸鲜血，口齿之中依稀可见人组织的碎肉乳糜，眼睛瞳色半褪，并泛着绿点，看着瘆人得很，眼神往下看去，发现她的手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又长又锋利。
看着实在惊悚得很。
再抬眼想细看脸部的时候，倏忽对上她的双目，没有感情却让人如坠深渊，仿佛有张血口张大要将我整个人吸咬过去，让我瞬间感觉喉咙被卡住，呼吸不上来。
她张开猩红的血口，牙齿是锋利的，牙缝塞满了碎肉随着张开而拉出恶心又粘腻的血丝，“吼！”
我猛地躲到张恒杰身后，避开她的目光，对方简直要挣开束缚扑过来咬我，不对，她就是要咬我！
病人突如其来的挣扎让周围人手忙脚乱，有好几个不慎被她的指甲划伤了。
身为被疯子注目过的我，更是感觉喘不过气，张恒杰吓得后退，不小心撞到我，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一直在屏住呼吸。
我深吸一口气，心脏砰砰往外跳，想起昨天爸打过来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直觉不能在这个科室待下去了。
“弟弟，我先回去了。老师问起，就说我先回家了。”我一股脑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他，也不在意有没有全部都给他，更不想等他的回答，就连白大褂我也不想现在花时间脱下来，连忙回到更衣室，抓起带来的书包就冲去电梯。
电梯门要合上的时候，张恒杰穿着白大褂冲过来挡了下门进来，等进来了，才解释道，“老师打电话让急诊的医生上来，我下去带医生上来顺便帮忙搬东西。”
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听到科室病房那边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和各种叫喊声，甚至还有人马上要跑到电梯间的脚步声。
张恒杰想过去按开门让人进来，被我拉住，门外情况明显不对，如果让人进来指不定卷进什么状况，“没关系的，外面还有三个电梯，够他们坐的。我们先下去，你赶紧带医生上来最重要，而且我爸在等我，我着急回去。”
张恒杰犹豫了下，但好在他犹豫的这一下，电梯往下降了，他便点点头，“那我们先下去。”
妇科住院部在七楼，妇儿急诊和楼大门在一楼，我们俩沉默地站了会儿，他才开口说：“刚刚那个，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个病人会突然咬人？”
我想起刚才事情发生时，这个男生一直在旁边看，比我还要怂，随口回了句，“不知道。”
“看起来挺血腥的。”张恒杰，“没想到妇科还是个高危科室。”
我没应他，脑子想着昨晚爸提到那些东西还有哪些没买，手上动作不停外卖下单了一系列狗粮和狗用品。
“你为什么今天突然请假，还请那么久。”
我看了他一眼，没开口。
可能才明白我不想说话，张恒杰终于闭嘴了。
电梯快降到五层，我又看了眼张恒杰，看他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发什么，想了想，到底还是开口说了句，“我劝你等下带医生到电梯之后，自己就别跟着上来了。”
张恒杰惊奇，“为什么？”
“你刚才看的时候难道自己没感觉到不对劲吗？反正我觉得上面情况特别奇怪，你过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说不定还会被嫌碍手碍脚。”
张恒杰迟疑了会儿，表情明显动摇。
这时，电梯却停了下来。我心下一紧，下意识靠近张恒杰，警惕地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张恒杰似乎觉得我大惊小怪，笑说了句，“你干嘛？”
电梯门打开，门外安静站着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女医生，见电梯到了，看了我们一眼，走进来。
我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好。
张恒杰好笑：“你怕医生？”
气得我拍他手臂。
可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电梯又在四层停下来。我刚因为五层才进来一个医生而松口气，心道这次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毕竟医院嘛。
结果电梯门一开，一堆人争先恐后地挤进来。我暗道不好，连忙站在靠近电梯门旁边，张恒杰跟着挤过来。
“别挤别挤！还有孩子呢！”
“你们能不能等别的电梯啊？”
“你怎么不去等啊？”
“这个电梯满了，别挤了！”
“注意一下啊！我是病人！”
“别动，这里有孕妇！”
“孕妇进来干什么？能不能让让？”
吵吵嚷嚷夹杂着小孩哭闹，那个挑衅孕妇的男的差点要挨揍，突然一个男的大声说道，“别吵了！够了！你们还想晃到电梯掉下去吗？都安静！”
大家顿时噤声，只剩幼儿哇哇大哭。
“电梯已经满了，其他人去坐别的电梯，我们先下一楼。”电梯门就在电梯外的骂娘声中缓缓关上。
四楼是产科住院部，进来的人大都是妇儿和家属，我看着这些人不顾挤压非要进来，疑虑越发沉重，总觉得事情正在朝自己无法预知的方向进行。
本来打算在三楼出去，电梯这样人多，真的不太方便，我放弃从三楼天桥走廊过去的路，跟着人群下去一楼。
就在这时，挤在最后面的最后面的一个女人突然哭着喊道，“医生，医生，快过来看看，我男人手上一直在流血。”
“嘶”后面的人看过去不由得抽气。
我有点好奇，但还是有些害怕，莫名的，脑海里闪过画面，在楼上时那些帮忙压住疯子的人手臂被疯子指甲划伤。
五楼进来的医生就在我张恒杰旁边，可是电梯人太多，根本挤不过去帮忙，没办法，只能等停一楼。
一楼门刚开，“医生，他昏过去了！”女人哭道。
“出来出来，我看看。”女医生赶人。
出来的人一哄而散，我看见跟我们一块出来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满脸担忧看着男人，“我们可以不办出院就这样离开吗？”
男人一手扶着她肩，一手托着肚子，压低了声，“嘘，这医院不能待了，你没看到刚才……听我的宝宝，我们先回去，我再找个更安全的医院……”
我看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注意到我，皱皱眉，闭了嘴，赶紧扶着孕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