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失声
厉景珩冷眼以对着男人，放任这单方面的殴打。
宋词被他抱在怀里，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是”
“我是”
“我妹妹怎么样”一看见门开了，厉辰澜哐的一声将那人丢在地上。
“病人情况危急,希望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不！医生，你救救她，求求你了……”宋词紧紧拉着医生的衣襟，不愿松手，这是她唯一的稻草，松开就没了，她的囡囡就完了。
“我们一定尽力”
门被缓缓关上，她看着那缝隙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季寒秋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脑子里重复着“病人情况危急”“病人情况危急”“病人情况危急”，他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全身抽搐，最后抑制不住的崩溃大哭。
“宋宋”唐诗和季靳南风尘仆仆的赶来
“怎么样？知知怎么样了？”唐诗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满脸着急的询问道。
宋词没说话，两人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终究是意识到了什么。
“宋宋，对不起”
“我们对不起知知，我不求你原谅他，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宋词看着她一个劲的道歉，看着她仅剩一只鞋子的脚，终是心中不忍。
“唐唐，你别这样”
宋词开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着急的想表达却发现真的说不出来了，她着急害怕，紧紧拉着厉景珩的手。
厉景珩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猛地发现她憋红了脸。
“宋宋！你怎么了？”
“说话啊，别吓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难过，你说句话好不好？”
厉景珩崩溃的看着她，硬生生红了眼眶，泪水一股脑的流出来滴在她的脸上。
宋词红着眼眶，摇了摇头，亲手为他擦去泪水。
厉景珩看着她，崩溃压抑，钻心的疼，他死死的捂住胸口，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宋宋”
唐诗在一边看着，只觉得难过，她哭的喘不上气，哭到嗓子沙哑。
“扑通”一声
季寒秋跌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忏悔……
他这辈子没拜过神、没敬过鬼、没跪过他老子。可是，他这满身傲骨，在今天，终究是一文不值。
都说医院的走廊看尽人生百态，祈祷忏悔在残忍的现实面前并不能感同身受。
煎熬的两小时，漫长的等待，红肿的眼睛，崩溃的大哭，那不能感同身受的神，他从学不会仁慈。
“囡囡，他又来看你了，我不让他进，你会不会生气？”
“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凶我，随便你怎样都可以”
“老厉今天没有来，妈妈生病了，不能说话了，他去给她治病了”
“哥哥知道你很累，但是能不能早点醒来，我们都在等你”
门外，季寒秋贴着墙，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偷偷的看着她，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很乖很乖，像他期待的那样不乱跑了，他不用担心她不见了，可是她死了！心死了！
她从来都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是毫不犹豫扑火的飞蛾，
他能看到自己手上的鲜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手上都是，好多好多，洗不干净，擦不掉，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梦里也是，一滩血迹。
“妈妈，快来”
“笨蛋妈妈，找不到我”
“宝宝”
宋知许朝着小男孩跑过去，她不停的跑，不停的找，她的宝贝在和他玩捉迷藏。
“宝宝，你在哪里？”
“快出来，妈妈找不到你了”
忽然空间一转，她来到了小时候去过的花园，她迷路了，找不到她的宝贝了，她着急的大喊。
“妈妈，我在这里”
“宝宝，快过来，妈妈抱”
“妈妈，我要走了”
“宝宝乖！哪里都不去！来妈妈这里”
“妈妈，宝宝我爱你，我会想你的”
“宝宝”
她朝着孩子跑过去，扑在地上。
“不见了，不见了”
宋知许崩溃的大哭，双手不停在地上摸索，手蹭破了皮，血流的哪里都是，她的宝贝找不到了，不见了！
“她是没人要的”
“没人管的小乞丐”一个女孩哈哈哈的大笑。
“我不是！我不是！”女孩着急的辩解。
“不许说话，打死你”
“对，打死她”
一群小孩打她、拽她的衣服，骂她。
小小的宋知许紧紧抱着自己的腿，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又打架了？”
“别动！我自己来”
“别碰我”
女人的斥责，嫌弃，冷漠，狠狠扎着她的心。
小小的她，无助，害怕，局促，身体发冷。
“你不像她！不像”
“我恨你！”
“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男人的隐忍、厌恶，让她不理解，明明他昨天还是很好的，会抱着她，哄她，给她买糖。
“哐哐哐”怎么也敲不开的门
“嗒嗒嗒”一遍遍按数字键的声音
“滴答滴答”能清楚感受到血液的流淌
她猛地惊醒，“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一生，实在是可笑。
七零八落，破烂不堪的人竟也敢有所期待。
突然就不怨了，不恨了，不念了。
像她这样破碎的人，爱她的人要一片一片捡起爱她，实在是辛苦。
“囡囡”
“这次我终于护住你了”
”囡囡，哥哥永远会保护你的”
“知知，我永远支持你”
“妈妈”
一声稚嫩甜甜的声音。
她回头发现消失的小男孩，冲她笑了笑。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也淡淡一笑。
宋知许昏迷的第十三天
宋词坐在她床边，守了一夜。
她猛地惊醒，紧紧抓住宋知许的手，无声的叫她“宝贝”。
门从外打开了一条缝，宋词回头朝着外面的人看了一眼，示意他进来。
屋外，季寒秋站了一夜的腿僵硬的无法移动，他摇了摇头，就站在外面，站在外面盯着她看。
“你来干什么？”
“我……”
“季寒秋！我厉景珩还没死呢！你给我滚！离她远点”
“对不起”男人开口，声音沙哑的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宋宋，吃早餐了”
宋词推了推他的手，继续看着病床上的女孩。
“囡……囡……囡囡”
“宋宋，你能说话了”厉景珩心里激动，这大概是这么多天，唯一让他高兴的事了。
“囡……囡……”宋词紧紧拉着的手又小幅度的动了动。
宋词表达不出来，着急的拉了拉厉景珩的手。
“醒……醒……”
女孩缓缓睁开眼睛，见女人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她。
“妈妈”
女孩开口，嗓音沙哑，让人心疼。
“囡囡，你醒了！”
季寒秋贴着门窗，听到男人激动的声音，僵硬的扭过头，看着她小声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