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暴君的替嫁男后》
楚秾这一夜睡得极为迷离, 裹着他的身躯离开过两三次,把他用衣料盖住,不让他受凉, 楚秾立刻贪婪地摸过去, 怎么都摸不到踪迹后还委屈地红了眼,空虚感侵袭过来, 在巨型狼王又沾着湿意回来的时候立刻把他抱住, 一整个身躯贴上去, 凉意又拥覆上来, 他满意地喟叹。
热度终于断断续续地退了下来,楚秾虚弱地睁开眼,还微微气喘, 视线一眼就看见自己手腕陷在沉黑的浓密毛发里,手心里是健壮的肌肉。
楚秾立刻就坐起了身,还慌里慌张地想要去摸衣服, 然而衣袖耷拉下来, 落在自己手肘上, 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里衣, 自己衣服熨帖整齐着, 似乎昨天不着寸缕的记忆是幻觉。
他红了脸, 呼吸急促了一瞬,满脑子思绪打结, 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涌上来,最多的还是羞耻。
他人生度过三辈子, 还没这么极度的难堪羞耻过, 他的行为实在是太无法入眼了, 昨晚丧失理智的记忆简直一塌糊涂, 居然还又勾又抱,还要缠着不放。
还是对一只巨型健美的狼,而且这只狼似乎还拥有人一般的智商。
楚秾简直陷入自闭,烧得自己整张脸都发红,耳朵尖像是被热水烫过一样。
眼前酣睡的狼王耳尖动了动,随即睁开狭长深戾的眼,却没有丝毫凶煞气,第一眼就下意识看向楚秾。
楚秾紧张不已,脑子一瞬间空白了,支吾着说:“你,你醒了。”
他的脸太红了,然而他自己丝毫意识不到。
狼王突然伸过头来舔他的手背,濡湿感传来,连强悍野兽剧烈的喘息都放大,楚秾下意识瑟缩了一阵,记忆又杀了回来,狼王见他躲开也不恼,而是轻微勾了勾尾巴,又抬起他另一只手舔他手背,随后又放下他的手,叫了几声,趴着身再没警惕紧张。
楚秾这才意识到,刚刚狼王是在给自己量体温。
狼王体温偏高又有毛发遮挡,舌头反而是最精准的测温部位,楚秾明白后,热度却没退多少。
他说:“我没发热了,真的。”
说着还慌张地挪动视线,眼神四转,看了看山洞内里。
山洞很深,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眼望不到头,浓黑色聚集深处,还有水声不时从山洞深处飘荡上来。
似乎山洞深处有一条暗河,由上至下路过山洞当中,暗河水沁凉无比,昨晚一场大雨,水流更加充足。
昨晚上是狼王跳入暗河水中,再把自己甩干大半水,沾着略微的湿意再裹住自己降温,又用体温给自己保暖,水汽蒸干后又必须沾水重来,所以昨晚上狼王才会离开好几次,因为必然要沾水,所以才把他的衣物放在一边。
楚秾抓了干爽的外袍低着头,耳垂红得像是血红珠,他说:“谢谢你救了我。”
狼王动了动脖子,呜咽了一声,空气中有金属碰撞声微响。
楚秾想起来昨天摸到过得项圈还有圆形金属,又略微抬起头想去看清楚狼王脖子上的物件,然而光线昏暗,他看不清晰,楚秾皱着眉看向洞口。
昨天下了大雨,还有泥石流!
他发烧昏睡了一夜,昨天天崩地裂居然都没有任何知觉。
山洞洞口已然被山上冲下来的山石泥块堵住了,甚至延伸进山洞好大一片泥土,只有山洞的最高处露出些微的缝隙,让一丝丝的光线透进来,除此之外,再无光亮可言。
楚秾当即爬起来,踩着崎岖的地面走到洞口,试探着去扒封在门口的山石泥土,但是他发烧初愈,腿软得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对这些厚重的山石泥块有什么作用,他蹭了一手泥泞,也没有任何效果,自己反而气喘吁吁。
狼王当即款步走来,用尾巴勾他腰,把他带回了山洞。
“怎么办?”楚秾迷茫地抬眼看向狼王,略微几丝光线里狼王面部沉俊,轮廓威武,一举一动都气势恢宏,纵使按照人类审美,这只狼王也很俊美智慧,他潜意识里从来没觉得眼前这只狼是畜生:“山洞被封住了,我们没有吃食,没有阳光热量……”
山洞被封住的厚度很难勘测,如果已经犹如平地,那么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就很小,这里没有食物,更没有阳光,他和狼王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狼王对着楚秾嚎了几声,点了点地,示意楚秾坐下来,自己转身迅速跑向山洞深处,楚秾心静不下来,没坐下来,也想往深处去,但是往深处不到十米,黑暗就铺天盖地,根本看不清晰,他不敢涉险,自己又退了回来。
不过片刻,狼王脚步声又传回来,他走到楚秾面前,将口中叼的,还有尾巴上勾的物件全都扔下来,一阵窸窣摩擦声,一团火星立刻燃烧起来,在山洞中燃烧成一团,火光照应,楚秾一眼和狼王对视上,那双威猛的眼专注地看着自己,楚秾觉得这样的眼神里似乎有着缱绻。
“……”楚秾立刻闪开目光,欲盖弥彰地伸手烘火,暖意泛滥,他问:“你怎么做到的?”
狼王低下头,伸手用爪子在石块上一划,火星立刻冒了出来,展示完又抬起头,看着楚秾,摇尾巴。
“你,你疼吗?”楚秾嗫嚅着,轻轻问,主要他看见狼王是用爪子划地,还窜火星,看着就很疼的样子。
然而狼王却跳了几下,全然展示自己毫无异常,尾巴摇得极为欢快,楚秾甚至觉得他狼眸里全是被关心后喜悦。
狼王还极其积极地拨动地面上的一块布料,展示给楚秾,这是狼王另外叼过来的东西,里面赫然装着几个大果子还有两条死鱼,已经被开膛破肚,被狼王十分活跃地送到楚秾脚下。
这是楚秾担心的食物问题,狼王全都记得,而且迅速地帮他解决了。
“谢谢……” 楚秾心情复杂,他的体力濒临衰竭,他坐了下来,用布料擦了擦果子果腹,尝试烤鱼。
狼王身上沾染湿意,似乎疲乏下来,靠在火边烘暖,差不多等到头部干燥后,耷拉着头靠过来,把巨大的头颅蹭上楚秾的脚踝。
楚秾立刻把腿脚收回来,睁着眼看狼王。
狼王愣住了,呜咽着声,眼神像是被射了一箭一样委屈,他看见狼王受伤的眼神,自己抿了抿唇又把脚袒出来。
“你要靠就靠吧,我没什么想法的。”
他就是有点敏感。
被毛发包裹剐蹭的触感在身上泛起波澜,他条件反射一样就记起了昨晚全身摩挲又温暖的记忆。
狼王才心满意足地靠回来,趴在楚秾脚边,眨着眼睛,由下而上的看楚秾眉眼低垂,认真地烤鱼,火光照得他双眼明亮,看着楚秾没有最初的狠厉。
反而无比像是在看恋人。
楚秾被他难以忽略的视线看得浑身像是起了火,自己鱼烤好了一条,他伸到狼王面前:“你吃。”
狼王却摇头,头拨了拨,示意楚秾自己吃。
“我吃不完那么大一条鱼的。”末了,楚秾怕他拒绝,又加了一句:“专门为你烤的。”
狼王兴奋了,简直开心到极点,立刻就叼走了鱼。
“……”楚秾收回手,自己抱着自己小一点的鱼撕肉进食,他厨艺并不好,再加上没有调料,味道就是蛋白质加热后的乏味,只有鱼肉的口感可食用。
这时候肯定不能挑味道,他需要蛋白质和脂肪维持身体,他的身体素质呈下降趋势,他必须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日常所需。
另外一条鱼的确专门是为狼王烤的,他还怕狼王吃不饱,自己吃了八分饱后,鱼还剩大半,他也一并给了狼王。
狼王很快吃完,又巴巴地靠了回来,趴在楚秾身边。
“现在我们要等。”楚秾抬头看着山洞口微薄的光线,对狼王说:“等他们发现我们在这里。”
狼王叫了一声,回应他。
一人一狼耗了一天一夜,山洞口的光线从明亮到昏暗,时间一点点过去,狼王不知不觉地靠过来,楚秾发觉的时候,狼王都已经盖住了自己的腿,眯着眼在他的手臂边摇尾巴。
“……”楚秾总觉得他就算开了口,狼王最多装装样子,未必会听,他别开眼,由着狼王去了。
狼王得寸进尺的更欢,开始尝试用尾巴去勾楚秾的腰。
凌晨时分,山洞口光线昏暗细碎,火堆还在燃烧焰火,狼王却在楚秾怀里睁开眼,急切地撑起身体,去舔楚秾的颈侧。
楚秾没有睡,察觉到颈侧的湿润后,他吃力地说:“对不起……我,我好像又起热了。”
而且是半夜睡着后突然烧了起来,他直接烧得难以入眠,而且似乎体温还在加剧。
山洞里水汽很重,楚秾没有狼王高热的体温拥裹就只会反复起热,而且山洞里湿度大,两三天呆下去必然会开始痛风。
他如同精致的陶瓷娃娃,脆弱又单薄,必须要用金玉养就,但凡苦一点都会碎掉。
他不想这么脆弱的,所以他本来想自己扛过去,但是却被狼王察觉了。
他不好意思,可是双眼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酸涩,眼角沁出眼泪,哭腔和喘息声慢慢在山洞中回荡。
狼王立刻就站起了身,楚秾以为他又要去跳河降温,他开口想要阻止,然而狼王却没有往山洞深处奔去,而是跑到了山洞口,伸出爪子开始挖堵山洞口的泥土。
山洞口高十米以上,狼王没法从最上开始挖,只能从中部开始,然而无论是中部还是基部,都意味着这一块厚重泥泞都不可能是最薄的,而且很可能有山石冗杂。
“不,不用的。”楚秾靠在墙壁上摇头。
然而狼王却没停下,依然极快极狠地开始挖着泥泞石块,两只爪子都开始渗出血,点滴地落在地上,溅开了一片。
“别挖了,我没事的。”楚秾很难过。
楚秾难过得无力,他痛恨自己此刻孱弱的身躯。
一如最初他存活的世界里,明明医护人员和养父母都努力得焦头烂额,他却越发恶化,他每日对着房门口那扇小小的玻璃口终日恹恹,痛恨自己无能无力。
为什么不能健康一点呢。
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狼王似乎听到了楚秾在哭,一下停住,楚秾以为他要回来,然而狼身却俯下身,用额头顶了顶那面土墙,随即后退几步,蓄满力气,直直地向上撞去。
那道土墙只是被泥土掩盖住了而已,一切泥土覆盖后,竟是一大块山石,严丝合缝地堵住了洞口,狼王是想撞开这块厚重巨石。
楚秾看清后呼吸急促更甚。
狼王像是不知死活一样,浑身绞紧力气后迅速脱开身,一整个狼身直直地撞出去,楚秾都能清晰听见肌肉绷紧,凌冽风声刮过,骨骼撞在石块上的清脆声响,皮肉都绽开,空气闷痛的像是打在了自己的肌理上。
一下又一下。
全是石块砸在地面上的钝声,吧嗒吧嗒,全都是敲在楚秾心头,敲打挤压出疼痛。
“别撞了,别撞了,当我求你了。”楚秾冲上前,浑身无力地抱着狼身呜咽着哭,声音细细:“你你自己顺着暗河游走吧。”
狼王却轻轻拨开楚秾,把他推到山洞边缘靠着。
楚秾眼角不断溢出泪来,哽咽地摇头说:“不要。”
然而湿润感从侧脸传来,狼王舔了舔楚秾算作安慰,尖凌的嗓音温和着叫了一声,随即又转过身去撞硕大的山石。
楚秾还是固执地起身去拦,然而狼王又把他带回墙壁边,自己继续去撞,楚秾力气耗尽,连指尖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已经将额头撞得血肉模糊的狼王哭得两颊泛全是泪:“别撞了……”
狼王额头满铺鲜血,流入暗色皮肤里不见多少踪迹,然而皮开肉绽的伤在额头极为明显,平整额头上极大一块的血肉翻腾。
楚秾一直摇头,翻倒在地,伸手想靠近狼王。
狼王看了一眼楚秾,又把他叼会墙壁边,还是继续苦撞。
两相僵持着,不知道骨骼撞击石块的声响响了多少次,好像耳膜都已经习惯性随着震动敲打,头顶的光线开始明亮。
终于,那块石头有了动摇的痕迹,头顶的光线越发强烈,像是一道门缓慢打开,狼王当即立刻撞得更加凶猛,石块上全是斑斑血迹,顺着石块壁流下。
在最后一次撞击后,轰地一声,硕大石块向后倾倒,巨响震动,地面都震得发颤,楚秾看见大片光明照射进来,一只硕大健美,脖子上挂着项圈的狼王站在光里,他当即转过身,身上颤抖着呼吸,对着楚秾像是在得意地笑,缓慢走到楚秾身边,躬下身背他。
楚秾没抱住他,反而乏力地打了狼王一下,声音都哑了:“你傻不傻?”
狼王用尾巴去勾他,把楚秾勾到背上,想把他背出去。
然而他腿脚缓慢,全然不像最初矫健迅速。
他的体力已然耗尽了,甚至全身是伤,尤其头部受伤严重,躁郁得一直龇牙,却还是坚持想要把楚秾背出山洞。
“放我下来。”楚秾眼泪顺着鼻梁落下来,滴到黑狼的狼身上,顺着顺滑的毛发滑落而下:“我自己能走。”
然而狼王没有松开他,径直走向山洞外。
光明彻底倾落下来,撒在头顶暖洋洋的,楚秾趴在狼背上,被温热包裹,阴寒气缓慢退散。
似乎只要走出那阴湿的山洞,一切都会获得拯救。
“为什么一定要救我呢?”
狼王连嚎叫都没了气力,只急重的喘了两声回答他,在松软湿润的泥土上迈开腿走。
楚秾感受着身下已经迟缓乏力的肌肉生出了极大的生存欲望。
他想要活下去。
他必须要活下去。
有一只生命为了他能存活,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他对他很好,他不能辜负。
“我们都要好好的。”楚秾抚摸着狼背上的起伏的肩胛骨说。
忽然已经走了一段路有些疲惫的狼王脚步停下来,浑身又绷紧了气力,开始凶狠,目光瞪着前方,无比防备,呼吸剧烈粗喘着。
楚秾艰难抬头望去,看见无数只灰色狼匹在不远处围成一团,目光跃跃欲试地看着他们,腿脚跃跃欲试。
却没想到群狼盘踞,竟是在此处等着他们,无数双狭长危戾的眼盯着他们,龇着牙,眼看下一刻就要向他们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