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暴君的替嫁男后》
楚秋看着楚秾, 表情碎裂, 他道:“不可能。”
“你说,是我要嫁进皇宫,才逼右相将你换下。”楚秾说:“你说谎多还是我说谎多呢?”
“……”楚秋恼怒,根本不信楚秾说的话:“皇帝怎么可能容忍谋害自己的人不但没有死, 反而还睡在自己枕边?”
楚秾不回答, 静静地看着楚秋,但是没真正地看着楚秋, 而是透过楚秋身上看到了许多事。
“你可是和别人一起下毒谋害他的人!”楚秋狰狞重复,他真的不相信暴君居然能容忍一个谋害他性命的人酣睡皇后位。
楚秾知道了楚秋隐瞒的大事是什么, 就没必要再待在大狱了, 他没兴趣看楚秋癫狂的模样。
但是这一趟也没白来, 他发觉了一件一直以来都被他忽略的事。
楚秾情绪点没落在这点上, 起初他最在意世界失败, 后来又和楼阙闹了矛盾打冷战,他一直没反应过来,他是谋害过楼阙性命的人。
最初是任务,他只当是完成游戏进度条而毫不在意, 而现在心态改变,往日不甚在意的事就成了严重的恶罪。
楼阙一笔带过这件事, 甚至只在意顾觉,楚秾也在意顾觉, 以至于他忽略了, 他没有清白可言。
楚秋的反应才是正常反应。
他谋害的是一个皇帝, 更是一位以暴君为名的皇帝, 但凡沾染一点嫌疑都会被丢入刑房被严刑拷打。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一开始就被他自己略过了呢?
楼阙究竟是有多纵容他。
楚秾心神恍惚地出了大狱, 当即就有轿辇拢上来, 贬低高度作势要让楚秾坐上来,楚秾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裹紧了狐裘,缓步在宫里走,身后跟了一堆宫人。
皇宫建工浩大,方向方正,地方的辨识度都不是很高,楚秾心不在焉没仔细观察,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不知不觉地晃到了偏门出口的垂花门处,他还没站定,就有人立刻向他扑过来。
“阿秾!”男人沙哑着声音喊,眼巴巴地盯着他,眼看就要碰到楚秾,却被追上来的侍卫一把按住肩膀,身体直直往前弯着,目光却还是贪婪地不舍地黏在楚秾脸上。
楚秾拢住自己的狐裘,低头看向来人。
赫然发现眼前被人扣着肩膀寸步难行,不得不躬身受挫,脸部发青发白,神色郁结,一双眼充满血丝,满身华贵衣物,却活像个狰狞的乞丐,他直勾勾地盯着楚秾,像是狗看见了肉,开口迫切问:“阿秾你没事吧?”
楚秾看着楼宇的神色,觉得无比眼熟,他觉得自己似乎在那日发狂的楚秋身上见过,楼宇似乎精神也不正常了。
但是楼宇和右相府再和他无关,他神色冷淡着说:“晋王旧爱还在狱中,晋王怎么反而到本宫面前询问本宫近况了?”
楚秾是楼宇推波助澜进宫的,甚至为了他替嫁楚秋之前直接解除了和他的婚约,小秋长,小秋短,现在楚秋被送入大狱,半死不活,反而跑到他面前担心他有没有事。
薄情寡性?
还是审时度势?
“臣弟和他无关!不知是哪里传的谣言?臣弟向来只把他当弟弟,而现在我们兄弟情分已经断了。”楼宇当即否定,说的咬牙切齿,面露嫌恶,像是恨得牙痒痒。
他太后悔了,后悔居然犯蠢地把上好美玉献给了楼阙,自己还把鱼目当成宝。
看着楚秾被狐裘包裹露出红润精致小脸,眉眼深而郁,身形纤细又修长,是养尊处优的谪仙人模样,他心又越加发痒。
这些天他已经想楚秾想疯了,南风楼那些赝品已经再无从满足他,他一想到楚秾就浑身发痒,尤其是心骚动得像是被羽毛搔过,蠢蠢欲动不止,几乎成了心魔。
“他一心青灯古佛也就罢了,谁知道竟然起了歹心要伤害皇后。”
“臣弟恨不能为皇后斩杀罪人。”楼宇声明说。
他听到楚秋意图谋害楚秾,还把人推下山崖时,他当时就想拿刀砍了楚秋这个贱人。
自己几斤几两货色掂量不清楚,居然嫉妒成癫,瞒着他自己胡乱作为!
他也派人去找过楚秾,还是让禁军占了前头,他连人都没看到一下。
自从楚秾被找到后被送入了皇宫,他就日夜再难睡眠,心魔越滚越大,他必须要见到楚秾。
他连右相府失势都不想顾及,这就是右相府自己罪有应得。
教养不行,宠妾灭妻,嫡庶尊卑都分不清,生生让他和楚秾错过了,如果没有右相府从中作梗,把楚秋推到他面前,他已然和楚秾按照婚约结成了连理。
楚秾看着楼宇癫狂又不要脸的样子觉得荒谬,他走了一段路,身体开始疲惫,他没有精神体力再想和楼宇纠缠下去,自己转身想走。
楼宇立刻唤住楚秾:“阿秾!我,我的确是关心你的!我很在意你!”
“哦?晋王如此为朕的皇后考量?”一道冷质又威严的声音突兀插进来,杂乱的脚步声起,楼阙从后道走来,走上前伸手揽住楚秾的肩膀,实则是给楚秾支撑力,楚秾转过头看身侧的人,楼阙也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相顾无言,看着十分亲密无间。
楼宇眼睛都瞪裂了,盯着楚秾和楼阙气喘。
楼阙占了他的!
他不甘心。
他还没尝过的滋味却先给楼阙尝了个遍,他怎么可能甘心!
“晋王似乎神智不太清醒。”楼阙让人把楼宇押出宫,他道:“把他带回去医治吧。”
当即几个人押住楼宇要往外走,楼宇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秾,疯狂挣动着:“阿秾,阿秾,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啊!”
楼宇被人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该用晚膳了,皇后。”楼阙说。
“嗯。”楚秾应道,点了点头。
楚秾被带到了理政殿,楚秾没来过,他坐在座位上看了一圈,理政殿相比青镜殿显然就舒适不足,书柜就占了一半墙,案桌上堆满了笔墨纸砚,一炉龙涎香放置在桌椅边,香烟升起而绕,四散而淡,楚秾闻见味道,轻微地皱了皱眉,依稀觉得味道很熟悉,应该是楼阙身上沾染的味道,他平时没在意。
菜肴铺了一桌,满桌都楚秾爱吃的,没有任何楼阙平时吃的金贵食物,楚秾坐在楼阙对面,手边甚至还特别加了一碗小馄饨。
楼阙给楚秾夹了一块鱼片,说:“鱼是草鱼,御厨新作的菜,你尝尝。”
楚秾手里提着筷子,看着碗里那块鱼片,又看了看楼阙,倒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是会和楼阙坐在一桌,心平气和的吃饭,甚至楼阙还给他夹菜。
楚秾吃下那块鱼片,想了想,也给楼阙夹了一块红烧排骨:“陛下应该比较喜欢吃甜食。”
其实楼阙本身口味爱好并不明显,一律都是御膳房做什么他吃什么,但是楚秾直觉猜到楼阙会偏爱甜食。
楼阙吃了那块排骨,应道:“嗯。”
回应他偏爱吃甜食。
两个人再无言语,一直静静地为对方夹菜,但是显然两个人今天进食的食量比往日多了一些,楚秾连手边的小馄饨都一并分了两半。
用完晚膳后,楚秾吃得小胀不着急走,楼阙给他拿了本书看,自己回去处理政务,两个人寂静无言,理政殿内温度安逸,香气馥郁,只有毛笔落纸还有楚秾手里书本翻页声。
楼阙不时从政务中抬头,看见楚秾低头读书的安静模样,心思也安静许多,夫妻独处相安无事岁月静好,大致如此。
他忍不住想,这算不算是得偿所愿。
如果算,那么一切委屈羞辱似乎都不足挂齿。
楚秾手里的书看了几页,但是他没看进去,他的思绪一直飘着,在思索其他问题。
他打定主意不逃避后,放下书本,站起了身:“陛下,臣妾想同你谈谈。”
“何事?”楼阙当即放下笔,看向楚秾,但是他看见楚秾表情冷凝,没有丝毫放松的模样,他当即说:“朕现下忙碌,有什么事,过几日再说。”
“不能不说的,臣妾觉得这件事应当很重要。”
“没什么事比你更重要。”楼阙凝眉,想要制止楚秾接下来说的话。
楚秾赶紧加快语速说:“臣妾谋害陛下圣躯,是该杀九族的大罪。”
“嗯,朕知晓,不是什么大事。”楼阙皱了眉:“这件事往后不必再提,朕不介怀,但是也不必再言说。”
“为朕解毒的也是你。”
这件事追究下去,会伤了楚秾,而且这件事里有太多的原因,楼阙知道楚秾现在肯定不会再谋害他。
这就够了。
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把命送到楚秾手里,何况楚秾也没真的伤到他。
他日日都去青镜殿,那一院盛放的明春花早已为他解毒。
“但问题是,陛下为了我,寸步难行。”楚秾说。
也是因为楚秾掺和在这件事里,所以楼阙连带着一并放过了谋害他的楼宇等人。
“臣妾本是替嫁之身,嫁入皇宫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臣妾恳请陛下……废了我,而后缉拿晋王,废掉右相党羽,以正大姚百年基业。”晋王是主角攻,哪怕颓丧狼狈,他身上也还有主角光环。
“皇后是觉得朕舍得?”楼阙反问。
“你并不能因为你不在意,所以也要求我不在意。”
楼阙看着楚秾,气得浑身发热:“普天之下究竟谁还敢说皇后替嫁?朕杀了他!”
他说今天他的皇后怎么这么乖巧安静,待在他身边一直陪他,原来是在这里的等着他,只怕就是因为要和他诀别。
他的皇后向来得过且过,极少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定是有人教坏了他。
楼阙想到今日楚秾见了楚秋,他顿时醒悟,然而气更甚。
他原意是想让楚秾出口恶气,却谁知道把他的皇后直接带歪了!
“倘若皇后仍然介怀当初替嫁,朕可以重申无数次,朕只有你,当初不过是朕口头诳语,朕和楚秋所谓谣言是朕为了迷惑右相才传的。”
“当日之所以刻薄离开……”楼阙咬牙:“朕后悔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