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深渊boss的祭祀新娘》
楚秾略微皱了片刻眉头, 随即散开,他走上前坐下,蓝斯把茶杯移到楚秾面前, 眼神流转, 他仍旧笑着:“抱歉公爵, 我口误了。”
“没事。”楚秾接过红茶,纤白手指沾捏着瓷器, 指腹微红, 他抬眼看着蓝斯问道:“蓝斯殿下唤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什么吩咐, 不过就是想念东方公爵,想前来叙叙旧而已。”蓝斯说:“难道东方公爵会以为我召你来是要做什么吗?”
“……”楚秾看他笑里夹杂极多的不怀好意,混合成了他记忆里最熟悉的模样。
“我同蓝斯殿下,似乎不过见过三四面, 即使我和蓝斯殿下有段交往,但是似乎蓝斯殿下并不在乎,尤其是我进入秘阁以来,蓝斯殿下更是从未和我交接过, 我和蓝斯殿下, 有什么事情需要叙旧呢?”楚秾不想和他耗,蓝斯手段最擅长两面三刀,他不想和他纠葛, 他问道:“蓝斯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请明说。”
蓝斯凝视他良久,像是被楚秾的话戳破了心中所想一样, 他笑得更加和善, 却开口道:“东方公爵……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邀请你前来皇宫。”
“其实按照道理, 我应该极其嫉恨你。”
“你抢了我的丈夫,你还抢了我的兄长。”
“你让我一无所有,狼狈度日,即使有皇储的头衔,我也压不住你的风头,你几乎让我丢尽了颜面……”
“有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突然出现你呢?好好的保留我的风光,让我仍旧当一个受尽宠爱的皇储有什么不好?”
“怎么偏偏你就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你居然还敢以救我的功劳进入秘阁……你难道就是这么的贪婪吗?”
“非得把我一切都抢走你才肯满意?”
蓝斯说着,一双眼都冷了许多,他仍旧在笑着,双眼却死死盯住楚秾,他不像是来说话许久的,却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仇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白皮肤蓝眼睛,最清澈的颜色也掩盖不了他的凶气。
楚秾不怕他,但他预感极度不好。
撕破脸从来不是蓝斯的作风,或者说,在他的敌人面前露出如此赤/裸的恶意,这不是蓝斯会做出来的事,即使是他还没被替换退下深渊时,蓝斯也没有直白地暴露过这样的厌恶嫉妒。
他始终是笑着的,像是他人心上那抹最纯洁无辜的白月光,最多就是微笑着,凑到他耳边耀武扬威。
蓝斯这种状态很异常。
楚秾不安着,忽然有人悄悄牵住了他的手心,指节渗入他的指缝中,楚秾浑身微动,差点下意识就看了过去,然而他忍住了,他仍旧对峙着蓝斯,注意力却分到了其他地方。
他的丈夫有事要告诉他,他看见他丈夫在地上写出一行小字。
字迹在地面上显现,像是字字句句贴面而语。
快回去。
他发现了。
他在试探你。
“?”楚秾当即明白了情况,立刻抬头打断蓝斯的话:“我并不觉得是我抢走了殿下你的东西。”
“也许是,殿下你本身就一无是处呢?”楚秾话一说出口,像是一把长矛一样刺穿蓝斯原先进攻的恶语,他一下顿住,看着楚秾,收住了表面的笑。
“殿下你并不能阻止他人奔向更好的事物……是吧?”楚秾说:“毕竟,蓝斯殿下你,也是果断地抛弃了赞礼,选择了卡西尼亚。”
当初蓝斯为了兵权,在热烈追求他的两个人当中极为迅速确切地选择了卡西尼亚,只能做宰相继承人的赞礼被他冠以兄长的名义,把他推回了原点,三个人仍旧和平相处,却不代表这一段过往不存在。
“东方公爵!吾是皇储!”蓝斯急红了脸,他呵道:“你有什么身份同我谈论这些!”
“皇储又如何?你并不被神明祝福。”楚秾直戳要害:“当日空鸟坠落,的确是我救了殿下,就算是我故意挟恩图报,殿下又能如何呢?如果没有我,殿下已经死在了神明的惩罚里。”
“你!”蓝斯直接气得无言,他被戳中了最痛点,他头顶的皇冠戴得并不踏实,所以被人构陷禁足才会这么容易,可是如果东方公爵真的是楚秾,那么当日制造混乱简直易如反掌,他气愤不已,盯着楚秾,双眼恶意浓郁得在流出毒液。
楚秾放下红茶,起身补充道:“以及,我是蓝斯殿下你自己召我前来的,你应该一早就知道我并不是好人,还有我并不太习惯礼仪,还请蓝斯殿下多多担待。”
楚秾说完就起身走了,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回事?他怎么发现了?”
先回马车上,他丈夫说。
蓝斯坐在原地,气焰仍旧难以遏制,他瞪着眼拿过楚秾喝过的杯子,放进阵法里,口中念动咒语,几乎激动得呼吸剧烈时,以为眼前结果就会和自己猜想的一致,然而灰败的阵法却在告诉他,他的失败。
不是?
怎么可能?
蓝斯狰狞着脸,不断地一遍遍念动咒语,然而一次又一次,阵法却始终没有动静。
他闭上了眼,羞愤难当又嫉恨至极。
他鲁莽了,居然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猜测试探一个如日中天的公爵,还同他撕破脸,暴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几乎笨拙得可笑。
真是,该死!
然而他灰暗地接受了这个结果之后,再睁开眼时,却赫然发现那个茶杯座下的阵法赫然散发蓝光,他顿时笑出了声,极其得意。
……
楚秾回到马车上后,问:“到底怎么了?”
他的丈夫很少有如此凝重的情绪,他敏感地察觉到事情的异常。
你母亲的死亡不对劲,不是自然死亡。
楚秾心头揪紧,呼吸都停了一瞬,他看着地面上的字,错愕不止。
你的母亲是被谋杀的,被巫术导致的慢性死亡。
起初神主一直在沉睡,脱离深渊后神力乏弱,虽然一直有所怀疑,却也无从肯定,直到今天蓝斯邀约了楚秾。
她的身上有巫术残留,他在地上画了阵法,用你身上沾染的巫术残留判断你的身份,我已经抹除了阵法。
楚秾已经没心情看地上的字了,他气得胃疼,整个人都像是被炸开一样。
蓝姬和蓝斯究竟是有多贪婪!多不要脸!多恶毒!
他的母亲从来没有害过他们!她甚至一再退让,自己在方寸之地不曾打扰他们!他们却还要强行夺走她的性命!
而他自己,他自己居然真的以为他的母亲是抑郁而终,而没有细查过真相。
他的母亲枉死十年,他却一无所知,他几乎崩溃。
他的丈夫抱着他,伸手给他揉胃,传输力量给他缓解全身僵硬。
别哭,别难过。
我杀了他们,为她陪葬。
深渊神主抱着他的妻子,满心怒火,深渊之上,立刻聚集了厚重乌云,滔天翻滚,如同沉黑岩浆,汹涌的力量中交织无数闪电,可怖狰狞,像是一场灾难在酝酿……
“……”楚秾一下感知到了深渊之上力量翻滚,他摇了摇头:“不要,不值得。”
“我已经失去母亲了,我不能失去你。”楚秾说:“我自己可以做到的。”
楚秾被他丈夫抱着,竭力地呼吸着,拼命缓解自己情绪激起的惊涛骇浪。
他不能失去他丈夫了,他的丈夫为了这么一群渣子而受到天罚,他仅仅只是想想就觉得心痛。
他自己可以动手,他要让他们全都受到报应。
楚秾忽然间冷静了下来,他回抱住深渊神主说:“你不要再动,都听我的,只听我的。”
他对马夫说:“我们不回东方庄园,我们去追露希。”
……
经过长达三天的搜索,皇帝陛下终于在黑市里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冰棺,他强行带着军队,在交易最高潮时闯入其中,一下冲散了拍卖场,皇帝陛下心心念念的冰棺就在高台上被拍卖交易,皇帝陛下气得把黑市老板全都关进了监狱,他清空了拍卖场卸下头盔,走到冰柜前。
他看着玫瑰花蜿蜒而上的冰棺,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涌上心头,他甚至手指都在发颤,恨不得立刻扑到冰棺上。
然而手推开冰棺,他看见躺在冰棺中的雪肤黑发的东方美人时,却脸色大变,他一下子就暴躁得理智全失。
不是她!不是她!
冰棺里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看起来像极了她。
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根本就不是她。
“谁干的!谁干的!这根本不是她!”皇帝提着长剑恶狠狠地一下下劈碎冰棺,他脸部肌肉抽动,皱纹遍布,一下老了十岁,他不是个皇帝,只是个会拔剑的刽子手,狰狞地砍着冰棺里被冻僵的玫瑰的头颅。
他癫狂了,失智了,再一次失去的痛苦几乎逼疯了他。
侍卫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如何下手阻止,他还在为难时,拍卖场的门又被人打开,蓝姬和蓝斯带着其他人走了进来,赞礼和卡西尼亚也陪侍两旁。
蓝姬匆匆走上高台,看到皇帝陛下如此癫狂模样,连忙上前安抚:“陛下,不要生气,生气过度对身体不好。”
“滚!你懂什么!”皇帝陛下嘶吼,他恨不得当场碾碎这方冒充的冰棺。
竟敢冒充她!
有什么资格!
蓝姬见皇帝陛下已然陷入癫狂,她说:“我知道她在哪。”
她一说出口,皇帝陛下直接止住了手,他提着冻满冰碴的长剑,脸色极为凶悍,他问:“你知道她在哪?”
“是的,我知道!我可以以我的姓名起誓。”蓝姬说着,眼底划过极为复杂的嫉恨神色。
“你带我去,如果找不到,我一定让你在亚特斯中心斩首。”
“好,我的陛下。”蓝姬鞠躬领命,咬了咬牙。
蓝斯回身扫了一眼赞礼和卡西尼亚,说:“走吧,和我一起去看一场好戏,你们一定会感恩的。”
……
深夜,光已经睡去,森林万物全都阖目休憩,只有猫头鹰在略微的在头顶飞过,正是最沉黑的时期,却有一盏油灯驱散黑暗,在簌簌成风的森林中奔走,马蹄掠过,一阵窸窣响声。
楚秾和露希坐在一辆马车上,马车里摆放着物品,两个人拽着缰绳,在暗夜里踏着风迅跑,速度快得像是一阵惊涛略起,他们迅速地就跑出了森林。
然而却要冲破一段丛林时,眼前忽然亮起无数火焰,一下乍起,照亮两个人的视线,也像是一道火墙一般完全拦住两个人的去路。
他们一下停住马,茫然地在原地打转几下,车轱辘转动声和马蹄声交错着,杂乱不堪,他们又迅速调整方向向后退去,马却还没有跑几步,后退的路上也一下冒起无数的火焰,熊熊燃烧,堵住两个人的去路。
露希急了:“主人!你快下马!快跑!”
楚秾拽着缰绳不放:“不,我们还没被抓,我们还有出路!”
楚秾立刻又调整方向,但是他再回神时,已经四面环火,他们被围困得死死的,马被火光惊住,一直在跳脚,楚秾手劲已经耗尽,他无力抓住缰绳,竟是直直地被甩了出去,一下跌倒在地上,他呜咽了一声,疼得闭眼,再睁开眼时,却看见眼前赫然多了一双玄铁打的战靴,寒光熠熠,耀目灼华。
楚秾一下僵住,顺着战靴抬头,看见皇帝陛下冷着脸低头看他说:“你究竟是谁?”
蓝姬勾唇微笑,在一边说:“他是谁,我们摘下他的面具,一看究竟不久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