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油盐不进
吴府作为千年世家，藏书多，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以吴子敬的地位，知道一些古老秘闻，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要说眼前的青发童子，是那松鼠儿变的，饶是他李清，也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样的松鼠，能修炼成山神？
奇怪的是，青发童子静静的听着吴子敬的故事，既没有反驳，也没再挣扎。
书生看得啧啧称奇，坏笑道：“我就说他是畜生吧。嘿嘿嘿，本状元果真是火眼金睛哩。
李清冲他瞪了一眼。
吴子敬继续道：“我儒家圣人以为，人性本善，而你们妖，则兽性难驯。佛家也有心猿意马之说，这东西，反复无常，最难降服。所以你家老爷留下这对手环，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保你性命。”
“你胡说！”
青发童子突然怒吼了一声，咬牙切齿起来。
“用它们锁住我的元神，这叫保我性命？姓吴的，你不过是运气好，歪打正着罢了。在这座天下，除了巫罗云，谁是我猿山的对手？有胆量的，就解开法咒，让本君瞧瞧你们的真本事！”
青发童子再次剧烈挣扎起来，可用尽了手段，都无法摆脱束缚。
吴子敬摇了摇头，闭眼念咒，两个金环随之发出阵阵雷光，青发童子的元神时而溃散、时而扭曲，惨叫声极为痛苦。
书生看了片刻，似乎是有些不忍，舔着嘴唇道：“早知如此，乖乖把龟壳拱手奉上不就好了？到底还是个长不大的娃娃，没眼力。这个……吴兄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是只畜生呢？我看，稍作惩戒就行了。”
“许兄是心疼了？”
吴子敬笑得有些戏谑。
刚刚叫得最凶的，不正是你许文才吗？现在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居然不好好把握？
书生脸皮一红，连连摆手道：“什么叫我心疼？我许文才对待这些个畜生，最是铁石心肠不过。但是，话又说回来，拿人手短，咱毕竟是来求人的。能用嘴摆平的事情，哪能硬抢？道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清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拿嘴去摆平啊。”
“去就去，本状元三岁就能劝寡妇再嫁，五岁劝妓女从良。到了十岁那年，光凭一张嘴，就让庙里的几十个和尚还俗。天底下，还有我摆不平的麻烦事儿？一个瓜娃子，手到擒来。”
书生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嚷嚷着让吴子敬停止念咒。
后者照做，还很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过了约莫七八个呼吸，青发童子的元神才逐渐恢复如初，看上去，有些疲倦。
“哎呀呀，瞧瞧这粉嫩嫩的小脸蛋儿，一看就是个明事理的。吴兄说你兽性难驯，那是妥妥的偏见，本状元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人心多坏啊，有时候还不如妖呢。就说我家隔壁的旺财吧，刚来的时候凶得很，每次路过，老远就冲我大叫，这便是兽性了。可后来，给它吃过一两根骨头。好家伙，每次远远瞧见我，就开始摇尾巴。有一次我被人追，旺财还冲过来帮我哩。这叫啥？这就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人能做到吗？”
书生侃侃而谈，指手画脚，像极了茶馆里头说书的。
不过在李清眼里，像江湖骗子更多些。
青发童子听了片刻，突然骂了声“滚”，气得书生蹦到三尺高。
李清忍不住嗤笑道：“文才的嘴，果然厉害。”
书生面红耳赤。
“哼，瓜娃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你好好瞧瞧这些人，除了我许文才，哪个不是凶神恶煞的？就说那光头的和尚，专吃小孩知道不？还有那姓吴的，看着文质彬彬，其实心头可黑，下手可狠哩。也就咱心眼好，君子动口不动手。所以这劝啊，你得听。”
“滚！”
青发童子冷笑连连。
书生勃然大怒，跳脚道：“小王八羔子，找抽是不？吴兄，赶紧接着念咒，弄死他！”
李清长叹了口气：“文才啊，要不，你先出去找个地方打个盹儿？昨晚上一夜没睡，容易累到脑子。”
小和尚默默点了点头。
吴子敬深以为然，附和道：“许兄彻夜未眠，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万一伤到脑子，可划不来。”
“卸磨杀驴是不？姓吴的，我恨你！”
书生一跺脚，掩面而逃。
看着他那扭动的妖娆身姿，李清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哼，你们不必演戏了，忽悠也好，硬抢也罢。想从我这里拿走老爷的遗物，简直是痴心妄想。姓吴的，这对金环，顶多镇压我一时，但不可能害我性命。本君，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青发童子依旧是目露凶光。
吴子敬与李清同时变了脸色。
昨夜与那“白发老头”对峙的场景尚历历在目。耗，绝对是耗不过的。
“吴大哥，这就叫油盐不进吧？咱要不要想想别的法子？”
“不必了，或许这就是天意。没有那支神笔，只是少了一两成胜算而已。终究是锦上添花之物，拿不到就拿不到吧。”
读书人摇摇头，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
李清明白，吴子敬这是解开了某些心结，想通了某些事情。
真正可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放不下。
就在两人商议该如何处置青发童子的时候，山君殿外，突然飘来了一阵香味。
小和尚鼻子最灵，也最早走出殿外。放眼瞧去，只见那书生正哼着小曲儿，在树底下烤着肉呢。
“这小子，从哪抓来的野兔？”
李清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才过去多久？架在火堆上的兔子，都快烤熟了。
更离谱的是，许文才居然还随身带了盐巴。
看着如此有本事的读书人，就连吾子敬都愣了许久。
“嘿嘿嘿嘿，我就不信，香不死那瓜娃子。道长，你就好好等着瞧吧，不用两天，那小子准得哭着求我。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妖怪也差不了多少。吴兄啊，你说本状元的脑子，是不是天底下第一灵光？”
书生得意至极。
而山君殿内的青发童子，则突然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