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16.
周末,谢凝在家睡到天昏地暗,醒了就打游戏,把过去玩过的游戏重温了一遍。
谢清流看她半天就通关了刚发售的游戏,崇拜的眼神流露出来,几乎是跪在客厅里看她玩。
游戏里,有个地方爆发了战斗,他的忠实女仆被卷入其中,如果主角选择去营救,他将错过另一条支线的剧情,从而失去他敬爱的女师父。
师父是年上傲娇毒舌的设定,有着魔鬼般的身材,傲人的胸部斩获无数男女的芳心,而女仆是温柔坚定的妹妹,就算主角向她挥刀她也会微笑着说“谢谢你”,令人心疼无比、无法割舍。
看到谢凝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救女仆,谢清流一下就炸了,跳起来说:“救师父啊去救师父!谢凝!”
谢凝给了他一个白眼,“滚。”
谢清流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谢凝把游戏通关,给张姨发了条消息,就回屋睡了。
为了更牢固地掌控张姨,让她为自己所用,谢凝请人去查她的背景,竟然真的查出了一件事——
零六年、零七年左右,原名为张翠翠的她被查出来给人当保姆时偷盗主人珠宝首饰,被判刑坐了一年牢,出狱后改了个名,隐瞒过去的经历,经熟人介绍才来到苏家,当起了苏家的保姆。
介绍她过来的人,是苏家上一位保姆李艳。
李艳和张翠翠有些亲戚关系,但更关键的是,李艳的妹妹恰好就是刘家的人,是苏晚的养母,苏锦的亲妈。
很难让人相信,苏晚不是被这个李艳故意调包走的。
但刘家死活不承认这一点,他们称自己也被迫和亲生骨肉分离多年,也是受害者。
谢凝掌握了张翠翠偷窃入狱的证据,并没有打草惊蛇,她发消息问了下苏家的情况,这就睡了。
苏家还在为苏锦的事情而折腾,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关心其他事,周一再见到他们,是在学校食堂的时候。
苏星珩跟苏锦在一块排队,打好菜之后看到谢凝刚好落座,苏星珩礼貌地跟她招呼,端着盘子要过去和她一起坐,苏锦“哼”了一声,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苏星珩只得跟了上去。
苏晚也在食堂用餐,不过她没有同伴,匆匆吃完就回教室。
谢凝只远远地看她一眼,没有去打扰。
回教室的路上发生了一件事,学生全都围过去看热闹,心惊胆战地议论着,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谢凝要往前挤,一个班干部男生拦在她前面,“别往前挤,前面出事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后面来的学生好奇地问。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班干部说,“你们走那边绕过去,谢凝,你别看热闹了,真不是你们Omega能看的场面。”
谢凝更好奇了,伸着脖子往前看,嘟囔着说:“我们Omega连知情权都没有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班干部显然不愿意透露,另一个高个子女生回过头,说道:“刚才有人突然倒地,好像是因为分化期到了,没做好准备,把一个低年级的女生咬了。”
身后一片惊嘘声,谢凝呼吸微顿,问道:“被咬的是几年级的?高一还是高二?”
她想起苏晚吃完饭走在前面,又恰好是低年级女生,可千万别是她!
“高一的,”高个子女生说,“分化期太危险了,准Alpha们千万要做好准备,第一次经历发情的基本上没有人能控制得住,还是要提前准备好抑制剂。”
谢凝听说是高一女生之后,松了一口气,但其他人却炸开了锅,很多人对于学校的预防措施很不满意,发起牢骚:
“太不合理了,分化期还要跟其他人处在一起,一旦发情其他人就得遭殃,学校的政策什么时候能变啊?”
“能不能把分化期的Alpha全部隔离起来,让他们互相咬,别祸害我们行吗?”
“这种事情完全无法预测,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发情啊,有些到了二十多岁还没分化的都有,难不成一直隔离着?”
“我想知道那个被咬的女生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已经叫救护车了,好了你们别围在这里了,一会救护车都过不来,”班干部拿着旗子指挥道,“都回教室去,别看了,注意保护个人安全!”
这件事情成为了学校的讨论的焦点,于是上一个跟苏锦相关的话题迅速淡去,没人再去关心她假千金的身份。
下午上课时,班主任老王占用了半节课的时间,跟他们讲分化期的安全问题。
正常人在12岁左右便可在医院测试“分化因子”,通过测量血液中不同分化因子的含量,基本上都能预测出一个人未来的分化倾向,准确率高达99.99%。
一般来说,能分化成Alpha的基本很少,占比不到10%;30%的人群能分化成Omega,剩下未分化的被成为beta,只保留第一性别。
目前普遍的观点认为Alpha属于精英群体,而Omega带给社会的价值只有生育,持此观点的人提倡减少Omega受教育和工作的机会,让他们更好地发挥出生育价值。
于是接下来十几二十年,整个社会一直在走下坡路——
提倡精英教育,让10%的群体管理社会,这部分群体占用60%的社会资源,而未分化的beta们世世代代从事底层工作,贫富差距空前巨大;
废除了一夫一妻制度,男Alpha们一个接一个地将Omega和beta们娶回家,而普通人连娶一任妻子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最可怜的是Omega们,他们失去了就业的机会,逐渐成为了精英社会的附属资源和生育工具。
上一世,苏晚是失去了生育能力的Omega,可想而知她的社会地位如何!
尽管很多人都不满意,但学校并不认为他们应该隔离Alpha,简单地安抚了一下学生,便继续上课了。
一周很快过去,除了Alpha咬人那件事,基本风平浪静。
谢凝从中间排最C的座位,搬到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不听课、不交作业,一度把朱淼在内的两名老师气哭。
老王几次想找她谈话,要么见不到人影,要么完全说不动她,结果都不了了之。
周五早上,苏星珩来找谢凝,他刚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学生就开始起哄——
一个男生喊:“谢凝,小白脸来了喂!”
一众人起哄,苏星珩莫名其妙,“什么小白脸?”
众人笑而不语,一个女孩子为苏星珩打抱不平,“那是谢凝给你起的外号!太过分了!”
苏星珩并不气恼,笑着走进来,“像我这样一米八五篮球队队长的小白脸,应该并不多见吧?”
谢凝的前同桌周丹桂立刻笑吟吟地说:“谢凝就是嘴贱,满嘴跑火车,你还真信她啊?”
苏星珩扬了扬眉毛,看着周丹桂,对她好感度提升不少,于是朝她比了个“666”的手势。
周丹桂垫着脚、捏着娇柔的嗓音朝后排喊:“同桌,你小白脸来找你了!”
谢凝刚趴桌子上睡了一会,听着吵吵闹闹地,她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头发蓬乱却不失美感,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苏星珩,冷声道:“找我?”
“今晚来我家吃饭,”苏星珩坐在前排某人的课桌上,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朝谢凝指了指,笑着说,“可别忘了!”
他可能以为自己很帅气,但是在谢凝眼里完全就是个傻逼。
谢凝疑惑道:“这事不是昨天就确定了吗?”
昨晚方玲玉打电话给谢家,邀请谢家人去她家吃饭,打算正式地把苏晚介绍给大家。
苏星珩跑来强调一遍,大有炫耀的意味。
“我来提醒你,怕你忘记。”苏星珩笑着说,“放学等我,让你家司机直接开车去我家!”
谢凝刺了句,“你妈都知道叫他凌叔,你能别司机来司机去,懂点礼貌?”
苏星珩愣了一下,脸上笑容完全消逝。他没料到谢凝会当众指责他,恼怒道:“谢凝,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谢凝额上突突地跳,但她看到教室门外有人围着看热闹,苏晚竟然也在其中。
她和苏锦站的近,可能是跟苏星珩一起过来,她皱着眉,冷不丁地看着谢凝,不露出情绪。
谢凝唇角微微翘了下,朝苏晚眨了一只眼,这才缓慢地将目光移到苏星珩,笑着说:“让我好好说话就是,你下次别再管凌叔叫司机,对他客气一点!”最后一句语气格外重。
苏星珩:“……”
“真行,”苏星珩哼了下,“分化期到了,把你能得不行,说话都成这态度了,我真是懒得理你了!”
“哥哥!”苏锦站在教室门口,不满意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锦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谢凝班里的同学全都热闹了,纷纷捏着嗓子学着她说话:“割割!”
“割割割割,谢凝也太骄纵了!”
“不像我,我只心疼割割!”
“……”
教室里一阵爆笑,就算是苏星珩的迷妹们也都看不起苏锦,不给苏锦好脸色,而谢凝看到苏晚看了不到半会热闹就走了,也兴致寥寥。
她很期待晚上的饭局。
上一世,谢凝也被邀请到苏家吃晚饭,就是在这个场合下,苏晚才以苏家千金的身份被正式介绍给大家。
她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形了,但看《榕城》的时候,她又把剧情回顾了一遍,憋屈得很!
苏晚去洗手间时被人锁在里面,在席上苏星珩挤了大块的芥末骗她吃,还被保姆撞到酒水洒了一身……总之就是,颜面尽失,还得忍气吞声。
那时候谢凝并不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妹妹以后会成为她的妻子,成为她一生的挚爱,心头的白月光。
她和其他人一样端着酒杯,看热闹一样地看她,等热闹过后,她的注意力又到了其他人身上。
年少时真是什么都不懂,以为别人追捧的就是最好的,盲目跟风把苏星珩送上神坛。
等到岁数渐长了,才渐渐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就像少年时的她也会迷恋“年上傲娇毒舌胸大腰细”的师父,那么多噱头,简直就是独一无二的迷人存在。
如今她只会义无反顾地选那位跟随自己的女仆,因为无论何时,女仆永远在凝望着、守护着她,她的爱一直存在,坚定而温柔。
谢凝心不在焉地等下课,苏星珩和苏锦如约来找她,而苏晚的教室离得更远一些,谢凝问他们:“苏晚人呢?”
“应该在校门口等,”苏星珩不喜欢提起苏晚,他迅速地找到了下一个话题,“对了谢凝,你为什么要换座位啊?”
谢凝说:“方便逃课。”
苏锦用异样的眼神看他,苏星珩笑着说:“你真是一点也不想学习啊,反正以后也不用考虑工作,Omega基本都是全职在家的吧?”
谢凝有点好笑,索性假装自己要分化成O,跟苏星珩说:“是的,我毕业后应该就全职呆在家里,得请人给我打扫屋子,再请两个厨师,再安排一个司机,每天跟我逛逛商场,帮我拎包,要是怀孕了那更夸张了,至少要请十个人照顾我吧?苏家虽然条件一般,但应该不至于请不起这些人吧?”
一番话把苏星珩吓到了,他说:“这……这么夸张?你现在就开始这么想了?”
谢凝:“那肯定的啊,不然我们Omega也不是白白做出牺牲的啊,蜂后都得成百上千的雄蜂供养着呢。”
苏星珩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索性闭嘴了。
倒是苏锦,摆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谢凝看到苏晚站在校门口等着他们,远远地朝她挥手。
苏晚已经有了新的校服,比之前那件合身,搭着短裙,腿很细很白,白得发亮,和她脸上的肤色极不相称。
可见,她皮肤底子是好的,脸都是给晒黑的,养一养应该很快能白回来。
她站在凌叔车旁边,隔着窗户,他们似乎有交谈。
这是谢凝第一次看到苏晚主动和人交谈,说明她已经逐渐地适应新环境了。
谢凝的车应该刚好能坐下五个人,前面坐一个,后面挤三个,反正一会就到家了。
苏星珩是这样想的,他去拉前座车门,发现副驾驶座上被塞了个巨大的玩偶,还是抽空气压缩过的,包装袋一破就会膨胀的那种。
“这是什么?”苏星珩道。
谢凝看了一眼,说:“给晚晚的礼物,我不能空手去你们家做客。”
苏晚抬起眼睑,惊讶地看了一眼。
她从来没收到过礼物,更何况是这么大的玩偶。
苏锦的房间里也有大大的一只泰迪熊玩偶,她看到的时候会很想摸……却又不敢摸。
她呆呆地看着那只玩偶,抿嘴,咽了下口水。
比她人还要大的玩偶,真的可以收下吗?
苏星珩耸肩,抱怨道:“亏你想得周到,这下我们怎么办,怎么坐的下?”
后座只有三个座位,而他们有四个人。
苏星珩回过头说:“要不苏晚你去坐公交吧,反正你已经认识路了。”
苏晚歪了下头,转身要走,谢凝喊住她:“哎晚晚!”
苏晚停下,听她叫自己“晚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四个人挤一下就到家了,不用去坐公交。”谢凝说着,拉开后座的门。
苏锦这时候冷漠地说:“要么你们三个挤在一起,我走回去。”
苏星珩皱起眉,看着苏锦,也不开口宽慰她了。
这段时间,天天哄她、劝她,还得听她动不动就说气话,这让苏星珩有点烦躁。
“你真走回去啊?”谢凝笑着问她。
“我坐不了油车,我晕车你又不是不知道?”苏锦轻轻地哼了下,扭过头背对着谢凝说,“之前那辆特斯拉开的好好的,现在为什么又换回油车了?油车很污染环境的。”
谢凝:“那要不您自己打一辆电车回去?”
苏锦不吭声,苏星珩道:“要不把玩偶搬到后座,你坐前座,前座没那么晕车。”
谢凝扬了下眉毛,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们三跟玩偶挤后座?”光玩偶就占半个后座了,亏苏星珩想得出这馊主意。
苏星珩顿了顿,苏锦指了下后备箱,“那不是还有空间吗?你让她去那啊。”
谢凝被苏锦的话惊呆了。
什么样没教养的人才说得出这种话啊?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苏晚翻了个白眼,也没说什么,打算去坐公交,但是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她显得有些犹豫。
谢凝也忍无可忍了,她面无表情,看着苏锦,下最后通碟,“要么上车,要么滚。”
苏锦还是被苏星珩拉着坐上后座,车里还剩最后一个位置。
谢凝斯斯文文地看着拘谨的苏晚,开口说:“你比较瘦,坐我腿上怎么样?”
如果苏晚兜里有一个硬币,她一定会拒绝这请求的。
但她翻遍了四个口袋,什么都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