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会白莲
更新时间:2013-09-26
熙熙攘攘的出云阁突然传出几道嘘声,然后帘中传出“嗡嗡嗡嗡”的古筝之音,曲韵优美、捻转流畅,其他书友正在看:。
可怜叶挽五音不全,乐艺尚不及张重辉,全然听不懂,停止拆剖瓜籽,凝神静听,小手捏拳顶住腮邦,轻声问湘涟:“此是何曲,煞是悦耳,烦请姊姊分说一二?”
“此曲名唤《蕉窗夜雨》,述说旅人夜雨思念故乡之情。”
“且请姊姊随雅奏分解。”叶挽所提要求如此纯洁,作为“公主”的溱湘涟自无不允。
帘中人缓按筝弦、指点轻洒,送出来了平和雅致的揉滑音节,溱湘涟解释道:“乌云密布,夜雨缱绻,忧情自生,最是相思离人,凡心零碎。”
闻言叶挽浮思联翩,呜,人在店里,烦天上要下雨了,算是有了那么一点意境。
帘中此奏绵绵,突然化为连续的扫弦,成卷的磨擦音钻耳而至。
“夜雨成片,雨打芭蕉,雨滴成束、风卷芭蕉,复从蕉叶滴落,落入泥土,留下滴滴天痕……”溱湘涟妖软地靠着叶挽,因为身量比叶挽大太多,几乎是压着他,在他的耳边轻诉着清宛的语章。
不几时,香纬之人又挑动勾弦,激情快奏,弦曲一时变得清丽明亮,曲调洒脱飘逸,旋律变得饱满而又流畅起来。
“雨滴打蕉叶,珠翠落玉盘,沉沉相追忆,秋夜思故人……”
溱湘涟搂着叶挽在一旁娓娓解说,很快曲终人静,出云阁的那帮书生都没人出声,似是沉浸在那筝弦酝制的世界中,久久不愿醒来,其实却在等一个声音!
“好!”果然,张重登站了起来,朗声道:“缃缳姑娘好一首《蕉窗夜雨》,真是应了——江上秋高风怒号,江声不断雁嗷嗷,别魂迢递为君销。一夜不眠孤客耳,耳边愁听雨萧萧,碧沙窗外有芭蕉。”
“正是!正是!”几只桌上的书生忙不叠连声附和。
其中一人紧跟着站了起来,抓着一把折扇在空中边比划边询问:“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莫非缃缳姑娘恰如张兄所言,思念亲人了?”
“缃缳却是思念兄长了!”香纬后传出一声低徘的轻语,很是幽怨绵软,似是不胜愁绪,在座的男子听得血脉膨张,恨不得冲进香纬,把心掏出来诚恳抚慰她。
“不妨!既然思情难抑,本公子便当你兄长!”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所有禽兽的心声道了出来。
闻听此言,书生们纷纷站起怒目相视,有人还愤愤斥责:“狂徒!安敢唐突佳人!”
是呀,这就像陪领导推麻将一样,我能胡却不敢胡,其他当配角的就不能胡了。
众人的目光象利剑一样,集中戳向右边角落的一桌,那桌人不过四人。这四人却毫不退缩,缓慢又傲横地站了起来!一个个把胸脯挺得高高的,分明在讲“老子就说了,啥的!”
众人又把目光收回,齐看向张重登,显然在江陵县“才子界”他是老大。
这位老大果然站了起来,不过直接无视了那帮人,转而执着地面向溱湘缳:“粗鄙之辈,亵渎视听,姑娘请勿动怒!”
江陵的书生们甩甩折扇,撇嘴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跟粗鄙之辈不是一伙的。
“粗鄙之辈?哈——哈——哈——兄弟们且展示一下我京城四少的才华,做上几首小诗,献与湘缳姑娘,好看的小说:!”那四人中有一蓝袍书生张开双臂,向上一振。
“有理,有理,容小弟占一先机。”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莫听他诗作得好,原来是李清照的《声声慢》。
“既是旧时相识,摘——摘——堪摘!”这所谓的京城四少旁若无人地吆喝了起来。
“小弟来了!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正是李清照的《丑奴儿》。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果然入手无骨,十分香艳!”京城四少起哄道。
又有人读道“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却是李清照的《点绛唇》。
“辣手催花血雨飞!正解那寂寞深闺,好诗!好诗!”这帮人齐撞了一下杯子,饮下了杯中酒。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馀情。”蓝衣书生又接上一首李清照的《添字丑奴儿》。
京城四少又是拍桌子、又跺脚的噶噶大叫,正要说出更加不堪入耳的话来,张重登怒了,随手抓起席上的杯子砸了过去,其他人纷纷效法,于是一呼啦,四面八方的酒杯、茶盏、水壶、醋罐、果盘全飞向京城四少。
这四人却是练家子,手挡脚踢肩挑,反正把所有的杯盏壶盘全收了,但是始料不及的是这些飞行物大都带着各式液体,固体物是收了,却被各式液体淋遍了全身。
蓝衣书生改装花衣了,他那白净如新的脸蛋一下子变得腌臜不堪,不由心中大怒,一声令下,京城四少竟以寥寥之众打将了过来。
江陵书生也不甘人后,抄起各式趁手的,如折扇、凳子、盘子迎了上去。反正是混战,哪还有章法可言。
叶挽与溱湘涟至始至终在讨论音乐,没有参与到吵架行列中来。但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混战中一个水壶偏离它的轨道,向叶挽他们飞砸过来。叶挽看得清楚,却故做惊吓状,欲推着溱湘涟往边上走。溱湘涟却微一侧身,素手挥起抄住水壶。
那水壶里有大半壶水,且在高速飞行之中,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轻易接下。练家子呀!叶挽这时才发现自己看走了眼。
这里的混战的场景已经大致分出了结果,张重登等几位表现得比较激动的江陵书生,正被那京城四少撂翻在地、压着好一顿胖揍。
溱湘涟右手提着水壶慢慢走向前,左手拈花递了过去,京城四少中有人迎上来拍她的手。只见拈花手变成一团花影,从来人手缝里穿过,锁住他的琵琶骨,然后水壶倾倒,滚烫的茶水贯进那人的衣领,招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溱湘涟走向第二人,脚步依然缓慢,但见她右手壶左手花,京城四少剩下三人慌忙后撤,似乎避无可避。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声慢慢经楼梯传上来,有人在爬梯上楼,边走边唱道:“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再然后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人从楼梯口露出了他的脑袋。
“小银钩宋春义!你竟使出这等低级的伎俩!什么‘京城四少’,就是锦衣卫的四只狗腿罢了!”
“此四人加入本司之前,确是‘京城四少’,比之江陵货色确要强上不少!溱湘涟,你潜伏多年,今日宋某便要将你这白莲分舵夷为平地。”
溱湘涟尚未回答,被打得脸肿得像头猪的张重登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哼哼着爬起身来:“呜——宋春义,吾认得你,四叔张简修任南镇抚司指挥使时,你不过是其属下一将,安敢纵容属下横行无忌,其他书友正在看:!”
“某当是何人!阁下莫非是张公子?但观此脸似乎并非俊逸的张公子,伙计们,替某维修一番。”张府今非昔比,那宋春义一点面子都不给,京城四少应一声又围上来狂殴。
可怜的堂兄!叶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溱湘涟见状一式“花船压顶”,正要欺身上前,却被宋春义一招“二郎担山”给截住了,二人对击了两下,你追我赶、飞出窗外。春季多雨,荆江河水渐渐丰涨了起来,坊桥一侧的河面有花船在慢慢驶过。这一场雨把视野弄得十分模糊,但还是有人看到船顶有两人在打斗不休。
可怜的堂哥,依然在挨揍,谁来救你,别给玩死了,叶挽很是焦急!卷起袖子正要自己上。就在这时香纬揭开,两只莲足轻踩向前,两条绣腿钩钩踢踢,便将那京城四少挑飞,把张重登救了下来。来人正是这场《绛香雅集》的主持人、绛云绾花魁溱湘缳。
张重辉本来硬扛着,见到了天仙般的溱湘缳出手搭救,一兴奋又休克了过去。
那京城四少被挑飞后,滚回适才的座位,齐吹了一声口哨,从靠着的布袋里抽出兵器,联手杀将过来。
听到哨声,适才还揽着一位青衣姑娘上下其手的大汉,闻声推开姑娘抄起身边立着的大刀就奔出去;适才还穿着蓑衣在绛云绾门口叫卖的货郎,撇下货担,从扁担下摸出两根峨眉刺冲进楼来……
“白莲出世,日月无光;弥勒降生,造福人间!”
绛云绾里同时响起了清脆的唱声。
那位姑娘青衣半解、春光外泄也不收拾,顺手摸下头上的金钗,莲步急奔,钗尾从大汉背后穿心而入。大汉嘴角溢血,不解地看了青衣姑娘一眼,若大的块头雪崩一样塌下来砸到地上。货郎方才冲进门,两个凶神恶煞的大茶壶便提刀迎了过去,于是战到了一处。
双方潜伏人马竟起,一时烽火包燃,绛云绾隐入了混战……
发生这一切时,张重登还在幸福地晕倒着。
叶挽摸了过去,给他的肿脸再来两个大耳括子,把他叫醒后,轻声附耳催道:“速走——此处乃白莲教窝点——”
张重登一听,舌头也打结了,“那那,湘缳姑娘?”
叶挽没好气地低吼道。“记好张府身份!暂忘你那娇若天仙的溱湘缳!速速随我潜行离去!”说完一马当先膝行从墙角溜走。
张重登一听窜进了白莲教的窝点,泡妞的热情和色心一下子熄了火,匆匆地又看了一眼身材蔓妙、兀自奋战的湘缳姑娘,跟在叶挽屁股后面也膝行离开了。
还好这俩兄弟都没有受到敌对双方的重点照顾,所以有惊无险地溜了出来。
带着情绪依然有些漂浮不定的堂兄,再回首看着绛云绾的火光,叶挽心想:卿本佳人,奈何作贼!不是哥想拆散你们!
不过,谁又敢肯定张重登与那白莲女的缘份,真就这么尽了?
还有那位溱湘涟……
现下张府正是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就不要再拈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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