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被践踏的蛇咬人(一)
更新时间:2013-10-26
海风轻轻吹,海浪轻轻摇,今日北澳风和日丽,天高气爽。
叶挽缓慢而煞气地走在村道上。
他袒胸露背,胳膊肿了好大一块,脸上有一片紫青,左胸有一处伤口。因此赤着胸脯,以很夸张的方法拿粗布穿过腋窝,围着肩周与胸廓,打了一个斜十字叉。
不顾早间集市未散,村道之上人来人往,尽盯着他瞅;也不管是否有人心生疑窦,撒腿去向油三通风报信。他早问清了油三的居所,沿着村道,一路寻来,好看的小说:。最后来到了一处老屋外边,然后也不拍门,在老屋边的一棵大树下踞石坐了下来。
涟莲嫂做的早餐米粥很可口,饭菜的营养散入五脏六腑,在增强着体力。呼吸着海风中的氧气,调整着身体的状态,叶挽耐心而平静地等在外面。听说油三昨夜组织“海贼行动”有所斩获,子夜便领着分得的财帛返回家中休息。现在尚未起床,但他饿了一夜,晨间赖回床,晌午之前必是要出来觅食的。
叶挽决定给油三一个教训。叶挽之所以现在就寻上门来复仇,是有三方面考虑的:一是油三昨夜出海奔波一夜,精力必然消耗得相当厉害;二是油三初起腹中未见热食,体能还得不到补充;三是他油三不是林伯纪,有若大的武力集团可以做后盾。今日不比昨夜,油三不再是“带头大哥”,没有那么多想参加“海贼行动”的人跟随其后,可以一对一单挑。
一对一,咬紧牙关也得拼命。这海贼的世界,能的怕狠的,干不过,算俅!
林伯纪大脚丫踩上来没办法,只得生受;屁民也敢来欺辱他……
这就是这场架不得不打的理由!油三只不过是个海贼泼皮,昨夜就敢在众人面前折辱他。若是就此隐忍,以后在南澳岛海贼窝,他叶挽还怎么混?
坐在一方大石上,叶挽解开手上的粗布条,绕着拳上的骨节重新扎了一遍。脑子里浮现出一则伊索寓言故事:
有一条蛇受尽了遭人践踏之苦,扒在草丛里痛哭流涕,上帝路过,见他可怜,就对他讲:“如果你当初被第一个人践踏时就狠狠咬他一口,第二个人就不会这么干了!”
所以第一次很重要!
油三,你就做被蛇咬的第一人吧……
等待总有一个尽头。
油三出门了,短褐未曾扣上,套在身上襟摆一长一短,毫无形象地推门出来伸了一个大懒腰,对着户外的阳光迷眼瞅了一小会儿。然后摸摸肚子,从怀中摸出两个铜板,准备上集市买个口酥、买碗花生桨祭祭五脏庙。
“你来了!”叶挽站了起来,对着油三说了一句话,就象在问候一位老朋友。
叶挽的胸脯袒露着,打着粗布绷带,由于年纪太小、锻炼不够,胸肌尚未成型,造型并不太酷,但已经稍稍显露出精干阳刚之美。
“你谁呀!”油三摸着脑袋上胡乱扎着的发髻,歪着头疑惑地问道。昨夜叶挽浑身臭泥,哪能看得清半点形象,油三不记得他实属寻常。
“是你祖宗!”
叶挽压根不想让他明白什么,一招“游身掠水”穿向油三,捏拳捣击油三的太阳穴。
太阳穴是人体颅骨最为薄弱的部分,下方有大脑中动脉,这一拳若能击实,一拳便可击残油三,致其血管破裂、颅腔溢血昏迷。
经历过林伯纪的“献祭”活动,明白了这群海贼的生存法则,那就是狠,对别人尤其要“狠”。
既然想对别人“狠”,那就必须当心别人也对你“狠”,这时就必须对自己先“狠”起来!
像叶挽这种毫无根基的外来户,想不受欺侮,必须强起来。最近他已经开始按王氏所授之法,偷偷进行了一些训练。今日就拿这泼皮先试试手。
油三不愧是在海贼窝里“捞天门”的,从小到大不知打了多少架,打架经验之丰富叶挽望尘未及。只不过油三没有叶挽那么幸运,得过名师的指点。正因如此,油三的反映意识非常之好,突然受袭,急将脖子扭摆一下,堪堪躲过了叶挽的暴击。
叶挽不能击中对方要害,且用力过猛,身影逾位冲了过去,好看的小说:。他赶紧勒住脚步,来一个反平肘,磕向油三的后脑勺。后脑也是人体头部的要害,后脑勺的颅骨十分薄脆,骨壁后有呼吸与心跳中枢脑干,是负责管理人的心跳、呼吸、消化、体温、睡眠的生命中枢,可以说后脑勺受到重创,危害更甚于太阳穴受击。
看到会打架的外科医生的厉害了吧,油三一阵头皮发麻,急侧身一个后挥拳,砸中了叶挽的肘部。但是肘强拳弱,力道大是不同,虽然拳击消去了肘击的一部分劲道,劲肘还是送到了油三的后脑勺上,“砰”一声像是大捶击中了皮鼓,油三一阵头晕目眩。
不过,油三毕竟是整日在刀口下混生活的海贼,身手也很灵活,急速中一个“懒驴打滚”,自行向地上滚去,滚动途中摸着裤脚,从小腿上拔出了一把匕首。
这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小腿上绑着一把凶器,以应急时之需。骤然遇袭,头冒金星,居然能够在最佳时点拔出护身武器,在身前疯狂挥舞着,防止叶挽在他发晕时突然进击。确实有点小斤两。
叶挽盯着匕尖划动的虚影,不敢冒然进袭,而是后退数步,再一咬牙,快速剖开右手勒拳关节的粗布绷带,两手将之扯直,一头洒向油三。
油三的头有点晕,见有异物袭来,急挥力臂,匕尖划向布条,立即匕形变得清晰了起来。就是现在,叶挽快速踏位,一招“穿草捕鼠”侵入油三体侧,双手抓住布条上动不止,脚下踩着“银蛇狂舞”的拍子,反复卷动布带,将油三执匕之手连同利器一并捆住。
油三岂肯就范,双臂环夹,想来一个“倒拔垂杨柳”,将身前这个滑不溜丢的小子贯倒在地。
就在他想夹住叶挽身躯之时,叶挽趁机夺下利匕,反手挑刺,扎入油三的肩窝。油三吃痛后撤,叶挽趁机一式“灵蛇出洞”脱身而出。
寻常人斗殴,现在就可以见好就收了,叶挽却不是这样,他退出之后又折身向前,将一手负痛下垂、另一手按住肩窝、无暇反击的油三,当成了拳击袋,狠击数下。
叶挽出拳定点挺准,两肋、腰部、颈椎,根据叶父讲授的知识和自己的理解,哪里中拳可能伤重,他就往哪里招呼。
油三无力自保,一手捂胸一手抱头,对着围观的众人大呼“救命”,同时穿进人丛奔逃。
叶挽奋起直追,纵然油三对此地甚熟,但是可惜叶挽的速度不是盖的,很快赶了上来,附在油三身后,对着他的颈椎就是一记重拳,油三像一座石塔一样倒下了。
如果王氏在旁,她就会大摇其头,整场战斗,叶挽的攻击力度和杀伤力实在是差强人意,只不过依靠了灵敏的身法,来闪避对方的反击;依靠对人体构造的认识,让己方的攻击变得更有效。这种打法取巧有余,霸道不足,耍个狠、斗个小流氓还可以,上了战场根本就是花瓶。
“没死透!”叶挽故意叹息一声,跳起跨坐到无法蠕动、晕迷不醒的滑三身上,提起拳头往着油三肩部的伤口狠狠就是一拳。
“啊——”油三直接从晕厥之中又被砸醒了过来,他抽动着身体一耸一耸地。想必很痛,
“砰砰——砰”,叶挽提出带着鲜血的拳头,没头没脑的一阵狠揍。拳头不依不饶地在半空中飞舞,油三的身体屡遭暴击,由先前能够一耸一耸,变成了小斜角蠕动,然后慢慢地没了声息。
“出人命了!”旁观之人一哄而散。像这种寻仇死斗之事,在这南澳岛是常事,重伤轻伤各安天命,但要是出了人命巡营的人立马就会上来拘走,而围观之人也会得个“视情不悯”的罪名,挨上两记皮鞭。哪个傻子还愿站在旁边围观?
“站住!”叶挽厉声吼道。
海贼们扭过头来看这个狠辣的傻叉,不知他想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