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半惊魂
月黑风高夜，有人提剑闯入京泽宫，不为旁人知晓。
他的脚步又轻又柔，拨开层层帘帐，直奔床上的擎啸而去。
他来到擎啸床前，用双手紧握剑柄并将其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插进擎啸的腹中，但就在这时，擎啸猛然瞪大了双眼，在露出一副惊恐万状的神情的同时，看清了那人的面庞！
他竟是李信芝！
擎啸惨叫一声，握紧赤霄猛然在床上惊醒过来，原来那只是一个逼真的梦而已。
擎啸的胸膛起起伏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苍白无力的脸上更流露出一丝憔悴和沧桑，似是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他定了定神，进而神色慌张地大喊两声道：“张希平！张希平！”
张希平打开房门走进寝宫，点燃烛火之后才佝偻着身子，心平气和地问：“王上有何吩咐？”
擎啸深吸一口气，愁眉苦脸地伸手示意道：“扶我到椅子上坐坐。”
“是。”
张希平听从擎啸吩咐，上去小心翼翼地牵着擎啸的手走出帘帐，一直把擎啸扶到椅子上为止。
张希平懂事地给擎啸端来一杯安神茶，说：“王上，喝杯安神茶吧。”
擎啸接过安神茶，抿了一口，愁眉不展道：“给我按按吧。”
“是。”
张希平绕到擎啸身后，给他捏肩捶背，并轻声试探道：“王上今晚为何盗汗不止？”
擎啸紧皱着眉头，神思不属地说：“没事儿，做了个噩梦罢了。今日武幸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张希平想了想，说：“今日武幸王和王上您御剑而归后，便回王府里去了，期间也没别的什么，就是王府里没有剑士和剑奴看守，总有些达官显贵往王府里丢金银财宝，仅此而已。王上若要追究那些达官显贵结党营私，老奴这便命人去办。”
张希平说到这里，擎啸已经在他舒适的按摩当中沉沉睡去，以至于半天都未曾给予张希平答复。
张希平觉得稀奇，又轻轻喊了他两声道：“王上？王上？”
直至张希平探头到前面一看，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擎啸又已经睡下了。
张希平拿了毛毯给擎啸盖上，进而吹灭烛火，这才悄然退下。
翌日一早，许是昨天晚上噩梦惊魂导致擎啸没有睡好的原因，他在朝政殿上朝时都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只觉得底下群臣好似鸟群，一直在“叽里呱啦”地吵个不停。
擎啸眯着个眼睛，用右手的拳头枕着脑袋一侧，越听越困，越听越困，直至其听到众臣上奏弹劾武幸王功高盖主的言论时，才勉强打起精神去听，但表现出来的，却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王上，武幸王战功赫赫，一万剑莽皆听从他的号令，坊间甚至已经开始传言，这一万剑莽并非是大烊的军队，王上的军队，而是他武幸王一人豢养的死士啊！”
“王上，臣听闻武幸王府金银财宝无数，皆是上京的达官显贵所赠，由此可见，武幸王已经成了人心所向啊！”
“王上，武幸王贵为剑神，放眼大烊乃至七国，听说无一人可与之匹敌，倘若有一日武幸王拥兵自重，则我大烊社稷危矣，还请王上早做决断，不得不防啊！”
“王上，剑神武幸王深得民心，臣请愿，剥削武幸王的调兵遣将之权，以防不测啊！”
“王上，臣知武幸王乃王上义弟，深受王上重用信赖，可武幸王三年而归，性情总有变化。昔汉成帝信张禹，终有王莽之乱，臣恐今日朝延亦有张禹，坏王上家法，以大为小，以易为难，以未成为已成，以急务为闲务者，不可不早辨也。若有近臣好高骛远，越职论事礼制崩坏，则天下乱矣！还请王上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还请王上未雨绸缪、早做打算！”众臣异口同声地请谏道。
擎啸听到这里，越发心慌意乱了。
他紧闭着双眼。
其眉头紧锁，好似密密麻麻的荆棘丛生，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擎啸回想起昨天庐山剑宗上天象奇变、王霸认主，脸上的表情便是愈发难看。
群臣的谏言犹如苍蝇在他耳边转悠转悠似的，一直在“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擎啸忍无可忍之下，猛然拍桌而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众臣瞬间下跪，齐声安抚道：“王上息怒！”
擎啸怒目圆睁，扫视着在场的群臣。
这个时候，他本该开口为自己的好兄弟辩解，但昨日发生的种种加上今日群臣的弹劾，擎啸到底还是犹豫了。
他暗暗喘了一口粗气，强压胸中怒火道：“退朝！”
“退朝——”张希平拉长了声线喊，然后便紧跟在擎啸身后往偏殿去了。
擎啸来到偏殿，砸了桌上的笔墨纸砚，又摔了架子上的名贵瓷器，致使它们“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可即便这样，也还是难以排解他心中的愤懑和不解。
星生异象，改政易王，乃天下革，难道都是真的？难道自己的好兄弟，真的要将自己取而代之？
擎啸的心里很乱，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龙血玄黄的战事，现场现在还是一片狼藉。
擎啸心中的愁苦无处排解，于是便当着偏殿里张希平和一干剑奴的面，径直掀翻了一张桌子，而后破口大骂道：“都给本王滚下去！滚！”
“去去去！赶紧下去！”张希平连忙催促道。
等到偏殿里的剑奴都下去之后，张希平才凑上前来，笑脸相迎道：“王上，要不老奴再给你按按？”
擎啸眯着眼，一手伸出食指，上上下下地朝着张希平点来点去道：“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敢在本王大怒的时候接近本王，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
擎啸说到这里，顿了顿，表情瞬间凝固起来。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才招手示意道：“过来吧。”
“诶。”张希平轻轻答应一声，便又上去给擎啸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