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摆鸿门宴
在张希平一张一翕、刚柔并济的技艺下,擎啸的眉梢才总算是渐渐松弛,就连身体也是逐渐放松。
他长舒一口气,几经思量过后,还是向张希平提起了自己最不愿提及的事情道:“张希平,今日众臣所请,你以为如何?”
听到此处,张希平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再继续了。
擎啸微微皱眉,不悦道:“怎么不按了?继续。”
张希平立在擎啸身后,给他捶捶背,胆颤心惊道:“回王上,这朝中之事,老奴不敢妄言。”
“本王让你说你就说,哪来这么多话?”擎啸嗔怪道,“你要实在是不放心,本王答应,恕你无罪就是了。”
张希平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进而跑到擎啸面前,伛偻着身子道:“回王上,武幸王固然是战功斐然、彪炳千秋,他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剑神境,成了我大烊的定海神针,论功绩,就连众皇子中也无一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可正是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武幸王,才恰恰引起了群臣的非议。”
擎啸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倾斜,明知故问道:“照你这么说,武幸王处处为我大烊着想,反而是他的不对了?”
“王上圣明,老奴绝无此意。”张希平满脸愁容,赶忙撇清关系道,“只是自古功高盖主者身危,群臣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可有一说一,依老奴之见,武幸王把王上当成兄长看待,绝无二心。”
“他是没有二心,”擎啸面不改色心不跳,意犹未尽道,“可问题就在于,人人都向着武幸王,反倒是对本王起了二心!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
张希平稍稍皱眉,颇有几分不解,“老奴愚钝,还请王上明示。”
擎啸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猝不及防地问:“张希平,你说镇国之剑,意味着什么?”
张希平说:“镇国之剑,当为王上效力。王上安顿天下黎民百姓,镇国之剑系着国家气运。镇国之剑为天子而生,天子整治国家,以回馈镇国之剑。”
“谁是天子?又是谁在整治国家?”擎啸有些丧心病狂道,“张希平,你说,武幸王为大烊所做的一切,又是否远超于本王为大烊所做的一切呢?”
“王上慎言!”张希平直接跪在了地上,神色慌张道,“王上才是一国之君,肩上背负着大烊的江山社稷。若论功劳,无人可与王上比肩!”
“无人可与我比肩……”擎啸喃喃自语着重复了一遍,进而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只可惜它还是选择了武幸王,它选择武幸王,成为大烊的中流砥柱!”
擎啸闭上双眼,却堵不住一滴泪水从中涌出。
张希平听得云里雾里,不敢说话。
他不知王霸之剑已认李信芝为主。
他不知,李信芝才是大烊的神。
“行了。”擎啸挥手示意道,“你先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张希平说完就要退下,但他还没往前走个两步,就又被擎啸一把喊在原地道:“慢着。”
张希平不紧不慢地转过身,低着头,等候擎啸吩咐。
擎啸挠了挠头,愁眉莫展道:“你去告诉武幸王,明日本王要在这里设宴款待他,请他务必到场。”
“是。”
……
又过了一天,擎啸在偏殿大摆宴席,李信芝如约而至。
碰巧的是,这天又下起了风雪,跟李信芝几天前凯旋时的情形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带着轩辕跨上台阶,孤身一人直奔偏殿而去。
只是李信芝一进入偏殿,就隐约察觉到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杀气。
李信芝的眉梢一紧,当即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之处,就连步伐都不由得放慢了几分。
但他却不声张,只是将计就计、顺势而为,因为他本不信,这会是一场鸿门宴。
隐藏在屏风后的剑士们按兵不动、隐忍不发,一切只等擎啸一声令下。
李信芝走到王驾前,鞠躬抱拳道:“信芝见过擎兄。”
“哈哈,免礼,信芝,快入座吧。”
“谢擎兄。”
擎啸才刚一入座,剑奴就十分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一斛春,毕竟这是李信芝最喜欢的烊国之酒。
李信芝拿起酒杯嗅了嗅,却没喝,大喜道:“是一斛春,刚好我那边的一斛春快喝完了,正好向擎兄讨些回去。”
擎啸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李信芝手里的酒樽,不由得连反应都慢了半拍,“哈哈,没问题,待会儿我便让张希平往你府上送个十坛,一定让你喝个尽兴!”
“那便多谢擎兄了。”
李信芝与之相视一笑,可笑着笑着,便放下了手里的酒樽,话锋急转道:“哦,对了,不知擎兄今日怎会突然设宴款待我?”
“呃……”擎啸尴尬一笑,灵机一动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黎王今日便要亲自送皇子入我大烊为质了,关于此事,本王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信芝淡然一笑,后知后觉道:“原来擎兄是为此事,才专程叫我过来一趟的。”
“是啊。”擎啸苦笑两声说,“听说这个黎王膝下育有八个皇子,可其中有七个都是义子,只有一个才是他亲生的。我担心黎王送义子糊弄本王,而信芝你曾以剑谍的身份深入黎国,不知你是否知晓,黎国八位皇子中,究竟哪位才是真皇子呢?”
李信芝低了低头,惭愧一笑,坦言相告道:“擎兄,实不相瞒,我虽深入黎国,深受黎王信赖,但有关其八位皇子之事,我却是从未插手涉足,因此擎兄问我这个问题,我一时也是难以给擎兄一个答复啊。”
“哦……原来是这样。”擎啸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好吧。”
李信芝暗暗一笑,意味深长道:“虽然我不知黎国八位皇子中到底哪位才是黎王的亲生儿子,但其实细细想来,黎王送皇子此举,于我大烊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哦?”擎啸当即就提起了一丝兴趣,格外好奇地问,“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