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昨晚过得挺甜蜜的吧?
这是沈念洲第一次来徐逸洛家。
极简的装修风格,木质地面平添了些柔软与温暖,偌大的阳台上三两盆绿植,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巨大的吊椅。
餐桌上的香薰蜡烛还在燃烧,微弱的光芒关照着徐逸洛精心准备的的饭菜,在餐桌的角落,还有一个未解开蝴蝶结的小蛋糕。
徐逸洛自然地接过她的衣服,到房间拿了一个衣架,晾在了阳台。
“要吹头发吗?”
沈念洲点点头,“要。”
说罢,徐逸洛便打开了洗手间的灯。
从他们见面到现在,徐逸洛的情绪一直都不高涨,甚至可以说是低沉,或许她该解释一下今天为什么会放他鸽子,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感觉解释也显得苍白。
沈念洲在洗手间里吹头发,不自觉地打量起了里面的布局。
干净,整洁,所有的洗漱用品全是白黄搭配。
这并不奇怪,徐逸洛在高中的时候就钟爱这个颜色,柠檬黄,他说这个颜色看上去就很温暖,让人很想靠近。
吹完头发后,徐逸洛也已经把菜热好了。
桌上多了两个高脚杯,蜡烛的光微微晃动,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烛光晚餐。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试探地问道:“要喝酒吗?”
“很长时间不喝了。”
他“哦”了一声,准备把高脚杯收起来,“那就喝饮料。”
“但是可以破例喝一次。”
他踟躇在原地,轻抿了一下唇,最终还是把酒杯留了下来,他倒酒倒得小心翼翼,红酒刚刚覆盖住瓶底,他就停了下来。
一杯倒得多些,他便拿起来抿了一口,“这杯我喝了,不准和我抢。”
吃完饭后,徐逸洛把蛋糕放在了她面前。
“我亲手做的,你亲手切,怎么样?”
她一面低头微笑,一面开始解蛋糕的包装绳子,“怎么就像我过生日一样。”
话音刚落,面前的盒子中的玫瑰花瓣四散开来,而花瓣下面掩藏着一个更小的盒子,那盒子的大小,让她差不多猜到了这是什么。
“戒指?”
“打开看看。”
盒子里面是一个银杏叶项链,项链旁边的卡片上写着四个字——永恒的爱。
她的心微微一颤,此刻她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自责,这天他一定期待了很久,但她却连生日礼物都没有给他准备,甚至直到今天快要结束才联系他。
他察觉到了她表情的异样,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眸子,她却不敢看他。
“不喜欢吗?”
“喜欢,但…”
“那喜欢我吗?”
她愣愣地抬起头。
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期待,红晕一直染到耳根,“年纪大了,不太、不太会表白了…”
见他羞怯,她开玩笑道:“你不是最擅长撩姑娘吗?”
“撩人简单,表白难。”
这男人上套了。
“所以,你真的经常撩姑娘咯?”
他这才反应过来,装出一副“超凶”的表情,“告你诽谤。”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取过项链,把项链戴在了她的脖颈上。
凉凉的金属感蜻蜓点水般刺激着她的皮肤,下一秒就与她的结合在一起了。
她听到了徐逸洛咽口水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徐逸洛觉得脸格外的烫,戴好项链后,他又脱去了一件衣服,只穿着一件轻薄的卫衣。
她定定地看着他,“这次是认真的吗?”
“是。”
坚定不移的回答。
她玩弄着袖口,深吸了一口气,“那就——祝我的徐先生生日快乐。”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缓缓露出笑容,笑得合不拢嘴,克制了好一会,才抬起晶亮的眸子望着她说了句“谢谢”。
收拾完桌子后,沈念洲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奇奇怪怪的表白,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读书的时候不动感情,不知道该怎么表白,到现在也算是经历了无数感情的“社会人”了,他们的表白方式却仍然像当年那样拙劣。
或许表白就是这样——拙劣而真诚。
电视里播放着这段时间最火的偶像剧,她认真关注着剧情,却从余光里看到隔她不远的徐逸洛一直在偷偷看她。
她装作没看见他,直到他放松警惕,她才扭头看向他。
他的目光来不及躲闪,正巧与她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他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指了指电视,“这部剧…挺不错的。”
她笑看着他。
他站起身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要吃什么,或者喝什么吗?”
她摇摇头,“没有。”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原本只是徐逸洛尴尬,可现在沈念洲也被卷了进来,她站起身,指了指门口,“要不——我先回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行,那我送你。”
然而到门口换鞋的时候,徐逸洛却将她抵在了墙上。
明明动作温柔,看上去却极具控制感。
他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抚摸着她的腰身,他的呼吸急促,像是要拼命从她的唇齿间获得些什么,葡萄酒的香气在唇间绽放开,促进着周围加速升温。
沈念洲有些腿软,只能扶着他的肩膀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唇游走在她的眼眸、眉尖,最后落在了她的耳垂上,过了好一阵,他才停下来,把下巴放在了她的颈窝处。
他紧紧抱着她,好像生怕她会消失。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有没有哭。
“是我不好,把你弄丢那么久。”
弄丢这个词并不准确,实际上要更残忍些,她是被他丢弃的,但她不想管这么多,她只想好好跟她爱的少年永远在一起。
既然已经说好释怀了,那就把曾经遗忘掉吧。
现在她只想向前看。
他怀里的味道好香好香,只有她喜欢的香水味,没有一丝一毫烟草的味道,许多年前的洗衣粉味,如今已经成了蔚蓝香水。
如果时间能够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
沈念洲从他怀中钻出来,他眼中星子微微抖动,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如同暗夜涌动下海浪里的钻石。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喉结一滚,压抑着呼吸说了句“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
他甚至连拒绝都没有说,拉着她的手就出了门。
沈念洲紧紧盯着被他握着的手,瞳孔伴随着心跳加速逐渐变大,他的手能完完全全地把她的手包裹住,他的温度顺着手心,一直蔓延到她身体的每一寸。
不管过去多久,和喜欢的人牵手还是会有触电的感觉。
第二天,沈念洲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但手机里除了徐逸洛的一句早安,没有任何消息,按理论上说,她迟到一分钟总裁就该打电话问候她了。
看来是总裁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休假了。
她悻悻地摸摸脑袋,拨通了总裁的电话,总裁直接干脆的给了她三天假期。
她算懂了,对她来说最心动的莫过于领导云淡风轻地跟她说“三天”。
当然,再心动也不如徐逸洛。
她决定趁着三天假期回家待两天玩玩,偷偷给爸爸妈妈他们一个惊喜。
等她回复徐逸洛“早安”后,他秒回了,说要带她去找白至野吃早饭。
她把自己要回家的计划跟他说了,可徐逸洛却不以为意。
“回家就不吃早饭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在家随便吃点就好了,这样也省时间。”
“沈女士,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可以无条件的麻烦我。”
她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我现在在楼下,吃完早饭送你过去。”
如果他把她送到楼下,那她怎么能好意思地不让他上楼坐坐?之前他们分手,爸爸气得在家骂他,如今她跟他又重归于好,见到爸爸妈妈该怎么说?
沈念洲抿抿嘴,跟他讲了这件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听他的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见面是早晚的事情,倒不如早点见,要是还是讨厌我,我再想办法。”
“行。”
沈念洲从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早饭,除了在大学食堂。
咖啡厅里早饭的香气与刚磨的咖啡味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海滩阳光下融化的奶油蛋糕一样甜蜜,白至野从她进门起就时不时地偷瞄沈念洲。
“沈女士稀客呀。”
沈念洲摸摸头发,“还行吧。”
“昨晚过得挺甜蜜的吧?”
难得他英俊帅气的脸上能出现一丝猥琐。
“什么也没干。”
白至野意味深长地抿嘴一笑,低头咬了一口包子,嘴里咕哝不清:
“你要换个人我信,徐老板…啧,绝对不信。”
一旁的徐逸洛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豆浆,等到把豆浆品味完,才慢悠悠地道:“那是付费内容。”
白至野往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修长的脖颈上除了青筋微动,还有上下缓慢滚动的喉结。
“婚期什么时候安排?”
徐逸洛舔了一下沾在唇上的豆浆,起身拿起沈念洲的包,回眸冲白至野挑了挑眉。
“今天就要见家长。”
沈念洲被一口水呛到,整个咖啡厅里都充溢着她的咳嗽声,她能感受到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以及徐逸洛不住地问候。
她脸红得八层粉底都掩盖不住。
“你别听他瞎说。”
徐逸洛不以为意地狡辩道:“我哪有瞎说,你不要污蔑人。”
“你有证据吗?”
“没有啊,你有证据证明我是瞎说吗?”
“我没有,那你有吗?”
白至野在一旁傻乐,一边拉架一边劝和,“好了好了,怎么吵个架还不如小学生,一点水平都没有。”
沈念洲撇撇嘴,没再跟徐逸洛理论。
徐逸洛笑嘻嘻地搭上她的肩,将她揽到怀里,在她头顶说了句:“走,回家。”
另一只手却挥动着与白至野说再见。
路两侧的街道逐渐清冷,一眼望不到头的高楼大厦渐渐变矮,都市的气息逐渐被烟火气所取代,沈念洲记得高中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大休回家,行李一提,车票一买,她就和妈妈一起回了小县城的家。
虽然家里有个弟弟,但爸爸妈妈却并没有重男轻女,倒是有些重女轻男,弟弟在小县城读书,由爷爷奶奶照顾,她则由妈妈照顾。
那时候家里一些七大姑八大姨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让女孩子读这么多书,他们觉得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嫁个好人家。
但如果不是当年认真学习考上市一中,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徐逸洛这样的男孩子,当然,如果没有徐逸洛,她现在可能就已经结婚了,或许还已经有了一个会牙牙学语的小孩了吧。
“沈易洲已经上高中了吧?”
沈念洲望着车窗外,随口应道:“嗯,高二了。”
“学习怎么样?”
“就那样吧,感觉不怎么努力。”
徐逸洛哼笑两声,“人家努力还得通知你?”
“真的!他从初中开始手腕上就有小皮筋,这小子不知道谈多少女朋友了。”
“你多少有点瞧不起人啊,万一人家情侣一起努力呢?”
沈念洲整理了一下衣领,不屑地撇撇嘴。
“关键是这小子是个恋爱脑,太单纯了。”
徐逸洛无奈地笑着摇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记得应该是大三,他失恋了,半夜里瞒着我妈给我打电话,呜呜地哭,还跟我说活着没意思,没她不行。”
徐逸洛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好好学习,考好了姐姐给你介绍更好的。”
徐逸洛抿嘴而笑。
“他不乐意,还跟我哭,说没她不行。”
沈念洲说完后忍不住低头笑了,那时候弟弟还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哑哑的,有种中年大叔的感觉,他一面要压低声音防止偷玩手机被爸爸发现,一面又怕哭得不到位她理解不了他的悲伤。
好像弟弟一直都是个情绪敏感的小哭包,虽然两个人差着九岁,但这并不耽误两个人打架。
弟弟从来都打不赢她,每每都是哭着跟爸爸妈妈告状,告状没结果,他便自己躲到屋子里哭,最后还是要她去哄。
沈念洲舔了一下唇,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时间过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