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听曲
“故事说在前朝末年的时候，有一位忠臣叫许海宴，他被奸人陷害，全家满门被斩，最后只有他的小儿子许冲得人相救逃了出来，保下了一条命。救他的那人是一名禀生，名叫蒋镇，他们二人因此结拜成为兄弟。禀生蒋镇有一小妹叫蒋小莲，兄妹二人因为战乱而离散。禀生蒋镇在战乱中与一位将军的女儿管秀秀偶遇，他俩患难与共产生感情，在客店结为夫妻。禀生蒋镇的小妹蒋小莲因为机缘被这位将军的夫人认做了义女。后来战乱结束，管将军在客店遇到了女儿管秀秀，强行带走了她，而且不承认禀生蒋镇是自己女婿的身份。后来管秀秀思夫情切，日日落泪，每日夜在自家花园中拜月。也许是管秀秀的真情与诚心打动了上天，后来禀生蒋镇和许充都高中了文武状元，他俩同时被将军招为女婿，最后他们夫妻兄妹团圆，禀生蒋镇和管秀秀恩爱白首。”顾玢说完后定睛看着姜妁。
“禀生蒋镇和管秀秀他们在战乱中相识，患难相扶，经历磨难和阻扰最后在一起，这样的真情世间少有。”姜妁听之动容，莞尔说着。
“我便是你的‘禀生蒋镇’，你便是我的‘管秀秀’。我不管它是至高无上的圣名，还是天家的公主贵女，我此生只娶你一人为妻。”
顾玢眸光微烁，定定看着姜妁。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耳廓，如蜻蜓点水般在她的额间一啄，两人目光交汇，姜妁被这双琉璃色的眸子灼了眼。
她心跟着揪了起来，面色微潮，垂着长长的睫羽，轻轻点头，并不答话。
虽说立了春，冬日的霜寒并未散去，但此时地姜妁觉得车里闷得慌，便侧头掀起了马车的卷帘向外看去。
远处的日光沉沉西去，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将马车的影子越拉越长。与君承情，欢意多，怏绪少，姜妁的心中一片旖旎光景。她行走江湖多年，并非是深闺女子，她不屑与那些女子相争斗，她也不怕她们，她更怕失去顾玢，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就有了逆鳞和软肋，就成了敌人的把柄。鸾宓未死，仇还没报，她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夜，平康王府。
谈桑芷被三皇子李秉颛绑在床头。她衣衫尽褪，身上鞭痕累累，新伤叠着旧伤，伤口渗着血，染红了她身下的床铺。
这样的夜晚她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今夜又是她数着天边的星子要渡过的漫长的一夜。
“原来你还惦记着顾渊成呢，你既已嫁于本王，就该早断了这个念想。不管本王人后对你如何，本王在人前可是给足了你脸面，为博美人一笑，冬日百花开奇开，多少人羡慕不已，这样一段佳话，你就该知足，不要妄想不可能的东西。”李秉颛蹲在床头，掂了掂手中的鞭子，说罢，又甩了一鞭子。
这一鞭子落在谈桑芷前几日的伤口上，她吃痛闷哼了一声，眼神黯淡，她嘴里塞着白布，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受着，泪水打湿了嘴中的白布，苦涩的味道传入口中。
她受父亲之命，被迫嫁给了三皇子李秉颛，谈家就她一个女儿，父亲为了拉拢三皇子，她别无选择。成亲以来，白日她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妃，被人羡慕，受人尊敬；但夜里她是被魔鬼鞭笞的奴仆，她被他凌辱，被他殴打，没有尊严和体面。李秉颛却从来没有碰过她，是以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更不可能怀有身孕。 前几日她撞见李秉颛与苏景玉相拥苟且，情意绵绵，第二日她便被李秉颛拉入房中狠狠挨了几十鞭子，从白天折磨到了凌晨方才罢休。她有时候恨李秉颛，有时候恨自己，但是为了未来的皇后之位，她只能默默忍受。她有时候鄙视那些匍匐在李秉颛身下承欢的男子，她觉得他们恶心、龌龊，只能靠身体来谋求想要的东西。有时候又羡慕他们，自己竟然连一个男人都不如，她又何尝不可怜。
上京城中谁都知他晓顾渊成喜好男色，与男子夜夜笙歌，交颈而卧，如痴如醉。可是众人不知的是，那个喜好男色，夜夜与男子交颈缠绵的其实是他大雍平康王李秉颛，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也许有一日他会继承皇位。李秉颛表面上与谈桑芷恩爱和谐，实际上他十分厌恶谈桑芷，甚至从来都不碰她。
此时深受折磨和凌辱的谈桑芷心中很是羡慕姜妁，羡慕顾玢为她当众拒婚，羡慕顾玢的眼眸中只有她一人的深情，羡慕她一介孤女男扮女装随时可以陪着自己喜欢的人，没有家族的拖累和禁锢，自由自在，随心所走。谈桑芷每次被李秉颛凌辱的时候，她都极其厌恶生在谈家，厌恶家族的禁锢。她本来可以有美好的姻缘与良人，都是被家族所拖累。如果她当初极力拒绝，顾渊成也许会娶她，谈桑芷一直这么认为。她忘不了那日他的解围与相助，儿时的记忆成了她心中的美好回忆。
第二日一大早，朝中并未有什么大事，但今日是大雍一年一度的“迎春日”，不怎么理政事的景帝李寰今日上朝，于殿上赏赐了百官一些金银幡胜。顾玢下了朝之后，便急急带着姜妁去街上看迎春吃果子。
今日的大街小巷好不热闹，卖冠梳的、珠翠的、头面的、衣着的数不胜数。今日在滋善楼的左边搭了花棚架子，里面表演着杂戏，栏杆周围可是围了不少人。今日表演的是小春牛采花，在大雍到了这一天，人们会把花儿绑在小牛的角上，叫做“采花”，然后拉到牛栏里边，栏杆的上面排列着各种百戏表演的人物，此乃大雍的风俗，叫做“小牛迎春”，又叫“鞭春”，是在立春后举行的表演活动，为的是迎接新一年的春天。
因着二月的天，逐渐回暖，今日滋善楼的酒博士为着喜迎春日，推出了新品马蹄鹑子羹、蜜汁垂丝羊头、梨肉樱桃煎、小元柿糕、梅子酒等美酒佳肴。
行走江湖多年的姜妁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景象，二人赏完“小牛迎春”，便去了滋善楼吃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