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忆之殇
西风一改往日的执着，向着西边吹去，时光之轴，随着这东风的掠过，慢慢翻转回来……
白衣少女抱着一摞书卷，独自走在皇城的九曲回廊中，忽然一道宽厚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倾泽，你又擅自去藏书阁！为父说了多少遍，藏书阁的结界最近出了问题，说不准会伤人的，你需要什么书派个金甲侍卫去取便是。”
这宽厚的身影正是雪帜国国君穆风扬，而白衣少女正是他的爱女——穆倾泽。
穆风扬虽是说着训斥的话语，语气却满是宠溺。
“父上还不相信我的实力？”穆倾泽上前抱着穆风扬的手臂，撒娇道：“话说阿夜哥哥最近在学习玄术，我想看看有什么适合他的，那些粗汉子能懂什么。”
“阿夜没事学什么玄术啊？他的剑术造诣那么高……是不是你……”
穆风扬满脸狐疑的侧头看向穆倾泽。
“他喜欢咯，我哪知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穆倾泽红着脸松开他的胳膊，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傲娇道，“不理你了……”
一弯明月下，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在前面，笑靥悄悄爬上她晕红的脸颊，黑亮的眼睛也如那一弯明月，闪烁着熠熠光辉，宛若黑夜中绽放的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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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进后山，照进无忧无虑的总角之年。
“哎呦！”忽而从天上掉下两道影儿，落地之前，坠势顿止。
“你怎么那么笨啊？”一袭白衣起身长吁一口气，拂去额上细密的汗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御风术都学不会，你拿什么超过我？！”
白衣少女愤怒的理直气壮，容不得半点质疑。
还没等他回应，她又向他伸出了手。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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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又输了。”女孩儿一袭白衣，看着比她矮半头的男孩儿，一脸骄傲。
“……我们再比。”男孩扭头哼道。
“再比也没用，你这辈子都……”
“……”
“好啦，阿夜哥哥，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
“你剑术那么厉害，还不许我玄术超过你吗？”
“……”
“好啦，这样好吧？只要你玄术胜了我，我……我就……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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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之间，记忆的碎片，一幕幕一帧帧的倒放，在白忆落的脑海中骤然拼接在一起，巨大的冲击让她头痛欲裂的，她抱着头，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梦千夜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她吃力的侧过头，凝望着他。
“阿……夜……哥……哥……”她生疏的唤着曾经那样熟悉的名字，声音小到在她身侧的梦千夜都几乎听不到了。
“只要你玄术胜了我，我就嫁给你。”她眼神迷离，喃喃自语着，嘴角勉力挂上了一抹笑容，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恰逢一阵西风呼啸，将她的嘤咛耳语淹没。
只一瞬，便凝固了她的笑容。
她脑海中有声音骤然响起。
“你的母亲，是碧落，也是梦千夜的姨娘。”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她突然大喊，推开了梦千夜。
她想逃，踉跄走出两步，茫然四望，可在这茫茫白色间，也不知道要逃去哪，终于一个踉跄，跪倒在雪中。
这一声哭喊几乎让梦千夜的血都冷了下去，看着她跪倒在雪中，他紧握着拳头，几乎都要在掌心掐出血来。
那种得而复失的心痛，他如何会不明白？
终于，他长叹一声，走到她身边，不容分说的把她横抱起来。
原本在发呆的梦如熙突然就回过神来了，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把头扭到一边，望向初升的月。
“你是倾泽吗？”梦千夜笑着看着怀中的穆倾泽，浅云后的明月在她身上洒下柔和而闪烁不定的光晕，将她照的有些虚幻。
她看了他一眼，便把头扭到了一边。可没一会儿，瞥见梦千夜看向别处，又忍不住转过头来，蹙着眉低着眼，悄悄的凝望着他。
白明子一直静静地看着，手掌几度握紧又松开，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增加变数？
是为了让她们绝望，无牵无绊的跟自己一同进入幻溟境？
可幻溟境明明是一人一幻境，带上她们也于己毫无益处。
白明子有些茫然，但还是看向她们，语气中竟有些许祈求的意味。
“秣离，倾泽，只有我知晓开启幻溟境大门的方法！幻溟境不受世俗牵绊，且一人一幻境，如此，你们才能真正的拥有你爱的人……”
穆倾泽闻言，挣扎着从梦千夜怀中下来，失魂落魄的朝白明子走去。
梦千夜伸出手想去拉他，却终于作罢。
她走到梦如熙的身旁，梦如熙侧头看向她，二女相视一笑，一瞬间就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至少，我们拥有了至亲姐妹。
还有，一个不怎么想承认的哥哥。
“收手吧，义父。”
“收手吧，师父。”
她们望着白明子，异口同声的，近乎祈求道。
穆倾泽说道：“师父，幻溟境不过是幻境一场，便如梦一般，都是假的，何必执念？”
“呵……连你二人都要弃我而去了，这世间我已再无牵挂，去做一场不会醒来的美梦，有何不可？”白明子的脸上已不见悲喜。
“义父，这世间并非只有情与爱，你还有我们，我们会孝敬您……”梦如熙含泪道。
“哈哈哈哈哈……”白明子笑了，笑声中充满着掩藏不住的悲戚，“不必了，说到底，你们的父亲是我杀的，这仇本就不共戴天。何况穆倾泽当年遇袭失忆也不是一场意外，那亦是我的计划。我将你们养成人只是为了报碧落的恩情，一切都是我的私心，与你们并不相干……”
“师父……”
穆倾泽还想坚持。
白明子却打断了她：“不必再说了。人若不自渡，便无人能渡。既然你们已然做出了选择，那便准备迎接万兽无疆阵的考验吧。”
“阵起。”
白明子手中金色光芒闪过，众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