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屋顶少年的理想
徐哲送完周霁回到酒吧的时候，肖霆还坐在原处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酒。他搂住肖霆的肩膀坐过去，“怎么了兄弟，有心事？”
“哲。你说，我现在这样是不是特没出息啊。”肖霆又喝了一大口。
徐哲赶紧把酒杯夺下来，“喝差不多行了啊，借酒消愁没用你不知道？”紧接着他又说：“我虽然没专门学过音乐，但是就你给我听过的那几首歌，你信我，一定会火。”
肖霆笑了几声：“你他娘的是真会说，怪不得生意做的好呢。”
徐哲拍了拍肖霆的肩：“不要管其他人怎么评价你。大众喜欢听什么，很多时候就是在跟风。坚持做你自己喜欢的音乐，就是最牛逼的事儿。我去后面收拾收拾，等会开车送你回去。”
肖霆把后背靠在沙发椅上，忽然就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是一个雨后的下午，肖霆穿着满是补丁的校服哭着往家里跑。跑得太急，在路上还摔倒在一个水坑里，裤子上又破了个洞。
“这是怎么了儿子？”肖妈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儿子，蹲下来心疼地问道。
“妈，同学欺负我！他们嘲笑我说咱家连个吉他都买不起。还说我什么都不会，还想弹琴呢，弹棉花吧。”肖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儿子，不哭了。谁说咱买不起的，妈明天就给你买去！” 肖妈给儿子抹抹眼泪。站起身拿起暖水瓶往印着大红花的铁盆里倒了点热水，再用浸湿的毛巾给肖霆擦脸。
第二天肖妈带着从商店刚买回来的吉他去学校接肖霆的时候，他仰着脸对昨天嘲笑他的同学说：“怎么样？傻眼了吧？” 那几个小毛孩“切”了一声，对他吐了吐舌头就走了。
看着开心的儿子，肖妈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走！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直到高中肖霆偶然碰到那个商店的老板，聊起来以前的事，才知道当时家里钱根本就不够，是肖妈用嫁妆里的首饰换的。所以，这么多年，无论多难他都坚持音乐创作，不为别的，只为不忘初心，不负期待。
徐哲整理完店里的东西，啪得一下关上了灯：“喂！别发呆了，走了。”这才把肖霆从回忆里拉回来，怕徐哲看到，他侧过身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然后才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坐在副驾驶，肖霆说：“哲，我刚刚想起从前在镇上的事。当时那么多同学都看不起我。特别是那种家里有点小钱的，经常在我面前炫耀自己老爸搞乐队，一个效果器就几百几千的。说我这种穷小孩根本就不可能搞出什么名堂。现在看，也许他们真的没说错。奔三了，我还是一事无成。”
徐哲把右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肖霆：“受什么刺激了，这么丧。振作起来啊。之前那个在房顶跟我坚定地说着自己梦想的小孩儿去哪了啊？”
下午四五点，家家户户的烟囱逐渐开始冒起炊烟，巷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三五成群的小学生拿着个柳条相互追逐打闹着跑过，自行车后座扎小辫的女孩把脸靠在爸爸宽大的后背上看着天上的云朵。
刚上初一的肖霆和徐哲坐在房顶上偷偷抽了人生中的一颗香烟。小男孩就是皮实，坐在瓦片上都不觉得硌得慌。肖霆吸了一口烟，指着远方，问徐哲：“阿哲，你想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吗？长大以后，你想干什么啊？”
徐哲那时候就是个小胖子了，他一摇头，脸上的肉也跟着颤抖起来，可爱极了：“没。不过我爸总说，不管干啥，能赚钱就行。”
肖霆啧了一声：“我想过。阿哲你知道吗？我特别想快点长大，然后每天背着个包，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路上我肯定会遇到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再听听他们家乡的故事。最好，再带上我的木吉他，这样就可以把见闻写成歌。”
徐哲又吸了一口烟，刚抽还不习惯所以被呛到了。他咳嗽着说：“阿霆，你要是成为大明星，可别忘了我啊。”
“没那么高级，我最多是个那种头发乱糟糟的流浪歌手。”说着，肖霆用手比划两下弹吉他的动作，把徐哲逗得嘎嘎笑。这下他更来劲了，跺着脚开始进行弹电吉他的无实物表演。
结果，吵到了屋里的住户，一个中年妇女拿着扫帚走到院子里，指着房顶的两个小屁孩开始骂起来：“哪家的小孩，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翻墙、爬房顶这些小事对那时候的他们俩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得没影了。
肖霆笑着说：“阿哲，算起来咱俩有多少年没爬过房顶了。你现在这块头估计是爬不上去了。”
徐哲也笑了：“你提到爬房顶的事儿。我忽然就想念在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候了。都这个点了，正好我后备箱有帐篷，要不咱俩别回去了。直接开到紫云山露营基地吧。”
“行啊。走。”肖霆爽快地答应了。
在山崖边十米开外的平地上支好帐篷后，肖霆和徐哲坐在折叠椅上，仰望着头顶好像触手可及的星空。
“诶，霆啊。你最近玩得挺花啊？”徐哲阴阳怪气地说。
“啊？你在说什么？”肖霆一脸迷惑的表情。
徐哲骂骂咧咧地说： “现在都开始撩小10岁的妹妹了？不要个脸，你都能当人家叔叔了。”
肖霆一把推开凑近的徐哲：“滚蛋吧你。我们是单纯的、纯粹的师徒关系OK？我俩认识纯属意外。她想学吉他一直让我教她来着。我不想教，但她难缠啊，根本糊弄不过去。本来想给她个难一点的琴谱，坚持不下去就该放弃了。没想到，这丫头练熟了。该说不说，她是真有点天赋在的，又肯努力，跟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三分钟热度的学生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也愿意好好教教她。”
徐哲撇了撇嘴说：“那你别用之前那套教学方法了吧，再把人家姑娘虐哭了。”
肖霆认真地说：“要么就不学，要学就要按照我的方法认真练。之前在工作室当老师的时候，我就被那些练琴不努力的学生气得要命，但还是得给人家陪笑脸。真看不惯他们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又不珍惜，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教学生。”
徐哲竖起大拇指说道：“不愧是我霆哥！有原则！严师出高徒啊。”接着他又说道：“对了，她刚刚在车上还问我PX音乐的事儿了。”
“你说了？这小姑娘，刚刚从我这没问出来，又去问你。”肖霆连摇了几下头说道。
徐哲心虚了，小声回答：“昂。我说了。”
滑音刚落，肖霆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这嘴怎么没个把门的。”
“哎哎哎，我错了。但是你别激动，我只说了她的名字。具体的事情我还是留了一手的，没说。”徐哲解释道。
“诶，阿霆，所以你和王佩希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徐哲继续问道。
肖霆说：“嗯。当年分手那会你是知道的，我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太现实，我呢就比较理想化，没未来。”
“那你之前跟我提过的姜什么那个女老师呢？发展的怎么样了啊。一直单身你爸妈不着急啊？”徐哲转着手上的结婚戒指问道。
“哎，怎么说呢。姜珊她大我八岁，温柔体贴，是我的理想型。我俩认识就是因为她喜欢我的歌，但是去年跟她表白，她却拒绝了，说让我先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再说。”肖霆说着，叹了口气。“就是说，现在的女孩，都很现实。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好，到了结婚的年纪像我这样没个稳定工作，之前那些感情就是一文不值。”
徐哲也跟着叹了口气说：“没事儿，以你的颜值加才华，不愁娶不到好媳妇。你不是喜欢年上的吗？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搞音乐的姐姐。都是肤白貌美的，一个圈子里的你们还有共同话题。”
肖霆笑着用拳头怼了一下徐哲：“哥们儿，你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