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八音九丝乍凉城
那缠绕无相挽空的铁链夹杂噼啪之声，上面电光游走，周围游窜白烟比往常更甚，但抑制不住他的激动。
“五香，莫要小瞧，我也有手段。”
蝉音拿出一根黑色长发，化作一缕细烟飘入面前的大鼎之中。那头发竟是蝉音为祁名化去云泥强暴之力时悄悄隐匿在手中的。
正当蝉音故作得意之色，那黑烟缭绕的无相飘出一只云烟化作的五指，延伸到大鼎之中的水波之上，轻轻一触。原本寂静的镜面，竟然出现了另外八个白炽星点闪动，有强有弱，强似繁星，弱是暗珠。
“如若吾猜测不错，这几处和你口中的祁名小子有很大的关联。”
“嗯！”蝉音盯着这几个星点光斑，心中暗藏杀机。
“保他安全！”
“嗯，我想还是有空看看我那个徒弟吧，她应该也出现在当场，只是一直没有露面……”
“玊旻也非寻常之辈，好生培养吧。如今亡魂无辜增多，汝应探查何由......”
……
正当祁名四人驾驭九千里漫无目的不择路途的前行。
“风尘，投石问路！”
车辕之上，梅雨凉风之中，风尘坚毅的身躯，在风中不曾摇动。
“问什么路？”风尘迷惘，问生财、问祸福、问吉凶？谁又知道呢。
“唉……”风尘眯眼摊开手掌向前直伸，只见微风徐来，自手中成为旋涡，掌变拳，风歇归常。
“浮沉随马去，风雨送人来。”
“这是何意，我们不是一直在马车上吗？算了半天等于没算。”修浚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玉简。
“走吧！”
前路遥遥鬼见愁，天地悠悠谁识君？
“这位小哥，您这是去哪里，能否捎带一程？”
正值几人思绪了无之际，但见一锦衣少年头顶褡裢翩然而至，毛雨已打湿衣衫。
锦衣华发无车马？祁名并没有表明去处，不明不知，只得盯着少年若有所思。
“我叫乔不凡，来中翼古都寻染色之术，欲归兖州可否，路途遥遥，正适梅雨，可曾顺路。”自称不凡的少年，不肯错过顺搭之机。
灵儿水猴祁名很有深意的看了眼风尘，几人点头默允。
应风尘投石，不如择机而向，实属无奈之举，然非置死路而后生。
兖州，八音九丝之地，地狭如肠乃中州凉后，繁华之处是称凉城。凉城因蚕丝上乘，故以丝制之物盛行。凉城盘踞四大家族:慕容、子鱼、乔、阮。四族以慕容为首同阮家共同掌控此域蚕丝生意，子鱼掌控水路调拨运贡，而乔不凡所做的乔家单以浸染之术独居，是为最弱。
八音九丝实则是因贡品之中乐弦堪称神音，九丝只因九水四通八域，故此是也。
说道乔家染术，不凡更是话语滔滔连连，更是拿出褡裢之中的丝绢给众人比划一遍。
这种颜色是水月肜光、这种是雨润如酥遥看无。五彩斑斓神仙见了都会失去颜色。最后拿出珍藏色板，诸如：青山点黛、云霞初上海天、海天云裳、天水一鸢、天青月夜潸、红尘白如芙、冷风泠碧月、美人泪、天子箫、月销魂、如肠断上百有余。
灵儿自是看得惬意连连，祁名也是有所动容。不凡瞧在眼里，允诺众人会奉上若干绸缎供其挑选。
抵达凉城有三日兼程，一路向南折东而下，路有饿殍白骨无数。
“一年之中多添白骨，不过兖州之地虽是饥肠弃地，少见欠食流民。”
祁名大概了解到了兖州凉城概况，当然对乔家了解颇多。不凡讲述四家多年明暗争斗，只为取得更大的利益。慕容家族合阮家之力私下打压暗涉乔及子鱼两家。不凡之所以赶回家中，只因不日便是几家“斗舟”之际，明面上是争彩头，实则是包揽撺掇各家营生以悦萧家。
“萧家？!”
“对，就是萧家萧家族长萧远山！”
当听到萧远山几字，灵儿目光闪动，更是娇躯颤动，此人可不正是她的爷爷。祁名更为震撼，因为这是头一次在旁人口中听到萧家家族势力之庞大，之前祁老爷子并未透露丝毫。
“萧家......”
祁名以白面书生之身透露其它风尘、修浚乃自家亲戚侄儿，灵儿是丫鬟随从，当然这是几人商量好的，灵儿更像以少爷尊称祁名，不愿以侄女义女扮相。
“风尘、修浚、灵儿。”
“乔不凡。”
几经酣聊已是熟络，不凡更是讲述此地蚕丝前因后果。
相传“琴雨山”单产圣品“绮罗子桑蚕”。 此蚕因食子桑枝叶，吐丝成绵，揉扯不断，火焚不烬，得以九丝之水的济水方可融断。绮罗丝也是贡品中的圣物，制作而成的衣裳被称为“千金裘”。“千金裘”并非皮草而是千金难求之意。此次的“斗舟”便是以争夺子桑蚕丝为目的。往日四家族以上三下二分得，子鱼、慕容各的三成，乔、阮各的两成。如今加了对赌，以胜负强弱分为四三二一。说到此处，乔不凡神情黯淡，可想自家应该是稳拿一成已经成为落石。
修浚在乔不凡入团之后，收敛玉简，不久便以脱水为由，寻那不凡指路而去。
“不要喝渠中之水!”祁名甚至关照。
修浚用那油纸布左三右三包裹成长条状，两头打结成环状，与祁名递过的水壶，左斜右挎背在后身。搭手揖祈，一句“祁叔”而去。
祁名摇头却未阻止，只是递上“月上飞天”以便凉城之中找寻，“修浚，修浚，无水便是石猴。”
......
终于这日来到乔不凡口中所述的凉城。
长巷青石街，暗香淡烟古城路，绸绕丝招旗飘飘，翩翩行人商贾乱。又有说书老叟惊木拍案响。
“不凡兄弟，咱们就此别过，我们还要等修浚前来，而且还有熟人相认。”坐在左右车辕的二人下车，在马前互相抱拳。
“名兄，他日定要前来乔府一叙。”乔不凡看到祁名眼中的决绝之色，并未过多的礼让跟随回府，他知道修浚还没有到来，还有祁名所说的熟人是否存在。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费尽辛苦求来的植物之染“浅唱春吻露”。
“日后必定前来叨扰一番。”
只是灵儿有点怒意，只是因为乔不凡答应的绸绢，没了着落。
“灵儿你听！”祁名怎么会看不出灵儿的心思。
“子鱼樵、子鱼渊，深府之中藏迦瑶。”迦瑶应该就是不凡空中的子鱼瑶迦，为了押韵而说出来的吧。
清漓、寻文、四子逃，
伯雷、伯山、客阴招，
水云、青天坐山妙，
不凡、白泉悟自牢，
......
几句话便把凉城的四大家之中的有名人物全盘说出。
斗舟斗舟百舸游，
不争流何有赌注与彩头，
慕容客倾瑶迦柔，
合分子桑千金裘，
黄雀远山老深谋，
......
寻声望去，人群之后，正是城隍说书老叟。
“祁名哥哥，我不想见那老头，可恶至极。”
祁名岂不知道，老叟把灵儿的爷爷说成老谋深算的黄雀鸟。
几日舟车劳顿，几人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几人并没有休息好。正适晌午之际，便想寻一面馆草草就食，只听乒乓刀剑抨击之声渐近。
“贼子，休要拿我姐姐说事。”说话之人衣袂飘香，手中秀剑不曾跌落下风。
“兀自菲薄，跟了我家主子便不再似前操劳。”持剑黑衣蒙面中年身形阴柔狠辣。
但听嘿咻之声，女子手中秀剑挣脱而出，直奔祁名面门而来。
电光石火之际，灵儿迈前一步，并没有来得及护身周全。只见额头“小劫”陡然破体而出，立于祁名身前，成仙通体红色，变为两寸余长。
“咔嚓！”
“呛啷！”
飞来长剑应声断裂，跌落在青石板地上。
“小劫”只是弹指闪现，街巷众人无法看清到底是何物能把那女子手中挣脱的飞剑生生斩断。
众人噤若寒蝉，只听地上碎剑残渣滚落之声。
“你是何人？”骄横女子并没有上前询问祁名是否受伤，而是恶意想问。
“陪我佩剑！”女子看向地上已经成为碎片的佩剑，双手掐腰，颐指气使，好似对待下人一般无礼。
“何必，过几日还不会和我家主子联姻。”而此时的蒙面黑衣人早已在众人的背后溜之大吉。
“你看，惹上子鱼二小姐那还了得。”
“唉，可惜了这白脸青年，一身才俊就此殒没。”
“我看未必，万一双喜临门未尝不可。”
“也是郎才女貌，琴瑟和鸣，般配。”
众人指指点点，并未增添那泼辣女子的羞怯之色。
“走，跟我回府，我定让大哥拿你是问！”
祁名怔怔站在原地不曾言语。
“少爷，她怎么不讲理。”
风尘更是前来想拉祁名上车远去。
“风尘，掌相！”
“她！?”灵儿和风尘差点扑街，什么时候了还想不着边际的事。
“难道......”灵儿知道她的祁名哥哥，能在旁人身上看出其他人所看不出来的东西。
“应该是！”
“高额、鼻挺、颧突、阁圆，此人家财囤积，恃强凌弱；侧有招风双耳，确实破运之相；但水形圆面，望夫。”风尘还是如实的说了出来。
“走！依她。”
祁名甩动衣袖，今天就会她一会。
“这位姐姐，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