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龙涎迷雾迷人眼
巨大的响声从风尘的嘴中啸出,车上四人纷纷警觉地朝外看去。在这“九千里”中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并不用掀开帷裳。
“是她?风尘是你所说的那个一直在偷窥者吗?”
“不是很确定,但至少和她有关联。”
祁名从风尘的眼中看到肯定之色,她至少和那个窥探自己的人脱不了干系。
在风尘第一次来祁家寺的路上,还有他们出了祁家寺之后,那种被偷窥的感觉又出现了。
祁名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而是单独下了车。
来人正是那日从失落遗迹中的失落之城出来的巫咸蝉音。黑色的披风换成了荒漠色。
“难怪看不出来!”
风尘和祁名在祈福时就已经感觉到了背后有人隐匿,这时候,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她终于显现出来。
“今天的事是出自你之手?”
祁名并不认为这个一直未曾露面的女人是作妖者,因为她和那个窥探自己的家伙,始终没有进入祁家寺之中。也就是说祁家寺有他们忌惮的力量,或许是那个阵法吧。他之所以这样问,只是试探,有投石问路之举。
那日的蝉音自失落遗迹走出之后,首先来到的是风尘的家中。一眼便看穿风尘父亲母亲所在的位置。
“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尸体周全。”
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风尘父亲母亲的尸体收入囊中。那变成小团白色烟雾的鬼魂在蝉音衣袖之中,祈手一拜,也不管蝉音能不能看到。
蝉音随后便沿着小路来到蟒河桥前,仔仔细细的探查了一番,她并没有贸然迈入。因为她发现,如果自己踏过这座桥,绝对不会再出来。
“不愧是御龙族的手笔!”
蝉音之所以这样说,并非存在褒奖之意,更多是对这个曾经辉煌过的族群的一种惋惜,是痛惜才对。
“难怪‘无相’探查这么久,都没有效果,是因为躲在这里面吗?”蝉音轻声的呢喃,摇摇头,始终没有向前迈出一步。
今天是蝉音第二次折返,因为“无相”感觉到了异动。
而现在的她站在祁名的身前,目光却是穿过马车的帐篷直直的看着风尘,风尘同样在车内看向她。
“你说的我并不知晓!”
“这位姐姐,您的七彩之身很不错!”祁名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仙女或者说是妖女有什么企图,她盯着风尘的眼睛不曾眨动,好似不想错过半点窥探的时机,不把一切看穿誓不罢休。祁名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在外人之前再次展露自己与生俱来的本领,“看穿”。
这招果然有效,眼前的这位姐姐,终于把目光聚焦在祁名身上。
轻咦之声之后,被称为姐姐的女子盯了祁名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那泥丸味道可好?你难道就不怕毁了自己这个身子。”
“姐姐这是何意,莫非您有化解之法?”祁名搭手示礼。
“看你嘴巴如此之甜,像极了我那可爱的妹妹。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而且我还会允许下一次你提一个额外的要求。”蝉音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婉转削骨,听得祁名一阵颤栗。
“你们村六年前可有人降生,天降异象,年纪和你应该相仿吧?”蝉音并没有认为祁名就是那个人,因为她在祁名和其它人身上并没有寻到熟悉的痕迹。
“有,他叫祁扬,三月二日生人,今年应该是正好六岁。”祁名说话之时,不曾眨眼。他说的都是真的,祁扬是他们离开时那个祝他一路顺风的小孩,后面的日期是说的自己,只是把两个人的信息综合在了一起。
“他还在村子里?”
“嗯!”
“不错,你能看出我的身材可好?”蝉音把食指搭在变为成白衣青年的脸上,嘴巴凑到耳边,吐气如兰。
“妈妈呀,灵儿在车上还看着呢。”祁名心中一阵恶寒,背后有彻骨冷意袭来,是灵儿。
好在这时的蝉音并没有继续撩拨,而是把手猛地拍在祁名的胸口,一簇淡蓝色火焰自她的手掌向祁名全身蔓延开来。
车内一股躁动,祁名背后的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好在并无大碍,只是感觉暖暖的一股热流包裹着全身而已。
“不好!”祁名心中暗暗叫苦,万一被发现刚才骗了她,一怒之下岂不会有杀心。
“先天精气纯正,不错。”蝉音继续在祁名耳边吐着丝丝凉气。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蝉音,你们称呼我蝉音姐姐便好。”蝉音一边给祁名去除吞服碧海云泥留下的隐患,一边游刃有余的向车里的人一起打着招呼。
碧海云泥被吞服后改变使用者的面貌,同时改变吞服者身体你不结构,碧海云泥的暴躁的力量是在吞服后慢慢的出现的,而且越是精气纯正者,越是会被摧残的极其惨痛而死。洛远兮其实并不知道碧海云泥的副作用,毕竟谁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吞下去呢。
此时蝉音为其祛除云泥的负面作用,确实不假,而且还在祛除之际,对祁名的身体彻查了一遍。如果说蝉音对祁名有任何想法,只是一瞬而已,不用过多的举动,所以祁名的手在背后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即便是动了那也是徒劳,而且还会因此多添上几条不必要的性命。
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蝉音终于收回纤纤玉手,此刻她的脸上出现了失落的表情。
应该不是因为运用功法所致,看起来毫不费周章。祁名心里这样想着,莫非她看不出任何端倪!现在的祁名忍住了要动胸前那块骨玉的冲动。
“你就是祁名!你还有个姑姑,对吧?”确切的说此时的蝉音确实没有在祁名身上找到任何线索,但是她此刻嗅到她那个徒弟及其相似的气息。而蝉音并不知道祁名到底有几个姑姑,所以用了“还”字。
是那半块玉髓,幸亏这玉髓对于旁人来说并没有任何用途。
“还?莫非她认识我的小姑?”祁名思绪万千,脑海涌动。
“是!”祁名只得承认。
“是他?不是他?”蝉音香唇含指,心中暗生谜团。
“姐姐可否帮我一看,这可有不妥?”祁名知道此人出现了怀疑之心,只能用最为下策的转移大法。
“龙涎摄魂香而已,此香对大部分人没有用处,但它被焚烧之后……”蝉音并未多看一眼,她熟知那东西的用途,别忘了以前的她可是经常和香打交道的。
龙涎摄魂香并不常见,它是一种香料不假,却不是普通之物。它是存在于深海锦鲤腹中,据说鲤鱼越过龙门会成为龙,其实越过龙门之后,上天还会降下雷劫,只有通过雷劫的锦鲤才会被真龙接走。而死去的那部分腹中的石块才会被取出晾晒做成龙涎摄魂香。
“果真是老杂毛!”祁名眉头微皱,怨恨如海。
蝉音并未对祁名看穿自己的身份而过多在意,在她心里,若是御龙族之后没有点计俩真是愧对这个家族。
“都出来吧,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而且不用躲在那根羽毛里面。一开始蝉音始终把目光放在风尘身上,如果不是祁名像不要命似得自动送上人头,她才不会刻意的探查祁名。
当“八千里”变成羽毛落在手中的时候,其余三人都站在了祁名身旁。
一个大人,三个小孩。
蝉音的目光在风尘、灵儿、修浚的身上探查着。灵儿躲在祁名的身后紧紧的抓住祁名的胳膊。
“祁名哥哥,小劫都害怕她……”灵儿轻声的说着。
祁名看向灵儿的额头上,那个火红的印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之人绝非寻常仙人。
此时蝉音的目光落在修浚的身上,只见她凭空招手,修浚并未来得及保护,那册竹简尽收于她的手中。
“《九河曲》,有意思,但这并非它最终的形态。”
此时蝉音左右两掌上下相对,只听她轻喝一声,那册竹简凭空而立悬于她的两掌之间,哗哗作响,竹片好似挣脱编绳之束缚。弹指间,那部《九河曲》竟然如干枝逢甘露,变成了翠绿之色,确切的说应该是翡翠一般,晶莹剔透。
祁修浚接过蝉音姐姐抛过来的玉简,免不了一阵的稀罕,哈喇子都要滴在上面。
“有天你想更上一步之时,再来找我,蟒河入海尽头孤岛之上。”蝉音并不害怕她的居住之地被外人知道她的所在,因为到现在她那里只曾有一个普通凡人到访过!而且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蝉音抛出一粒种子,飘入修浚面前,便转身幽幽而去,鬼魅身影,时隐时现。她并未直接离去,而是转身盯着这边,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直接消失。
“风尘,她刚才和你说了什么?”祁名明显的看到蝉音最后的转身应该是用秘法同风尘交流,因为风尘的手指因为用力,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肉里。
“她知道我的父母……”风尘并没有全盘托出蝉音对他所说的话,因为她太过强大,而风尘在没有能力之前不会贸然行动,更不会让祁名为了自己而再次针锋相对。因为风尘看到祁名在蝉音到来前对他不怀好意的窥探,而无所畏惧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份感动是真真切切的。风尘还记的他去祁家寺当晚在祁名的床前,暗暗发誓要保护他一样。他们都为对方挺身而出,这份感情,这份感动也许只有他们这样的年龄才会出现吧。所以此刻的风尘要隐瞒真相。
自那蝉音姐姐走后,几人再次坐在了马车之上,祁名的大人形象只能用来当做马夫,但是白面书生的气质又和马夫形象相去甚远,好在马车极为豪华。
“也太招摇了吧!有空再研究研究这碧海云泥,弄个成熟点的中年大叔就可以了。”祁名只是心里这么想着。
“祁名哥哥,那妖女真得走远啦?”
“没事的,走远了,小劫又出现在你的额头之上了。”祁名安慰着灵儿,其实不是灵儿害怕,应该是那把“在劫”在害怕,是害怕蝉音吗?
“刚才那个妖女在我脑海里说了句奇妙的话,说‘老朋友好久不见!’。”
“……”
几人心中一阵恶寒。
“风尘,你有什么看法?”这个时候祁名都会把话题拉到风尘身上,因为一般不主动表达意见的风尘都会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风尘说的和祁名想的差不多,人和人,物件和物件,有时候会惺惺相惜的,当然会发生在同一种人身上。而风尘就和蝉音有着莫名的关联。
“那块石头?”祁名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用眼光挑了挑风尘怀里的那个木板盒子。风尘点头示意。
风尘更是补充道,今天村民发生异动之时,村北大东寺确有强烈的嘶吼之声,而且还出现了虚幻之像。
“锁链大蛇!”
马车上的几人,震惊之色显露无疑。
若不是因为陆先生自己在身上,硬生生的拔下这根羽毛,祁名真的有股冲动,掉头去书院问问陆先生,这到底是为何?
“陆先生真的就盼着我们马上离开吗?”
不但是灵儿想不开,风尘祁名也想不开,只有沉浸在碧玉书简中的水猴不为外界干扰所动。
祁名三人在临走之际在书院栽种了两颗银杏,祁名说这银杏代表着长寿之意,希望他们三人和村里的村民永远寿绵长青。
更是在陆先生的怂恿之下,给一直没有名字的书院取了一个很好的名字——草堂。
昔,吾去草堂,河西草堂遥指天寿
来,吾归草堂,鹏程万里卷帘依旧
阅,东泛仙舟寻古器,飘摇风尘佑
微,西归鸾驾携风鸣,无上灵霄柔
草堂便由此而来,当然了里面还包含了祁名,风尘和灵儿。虽然灵儿不满,但被祁名压制了下来。
当时祁名给书院取“草堂”名字之时,陆先生好似接受了巨大恩惠一般,还说祁名是他带过最为得意的门生,前无古人绝无仅有的。就差点跪在祁名面前。当然了若是陆先生跪下了,祁名可能不会诧异,毕竟大东寺里大和尚也向他下跪过,但那是跪向自己吗?
“妈的,先不想自己多么伟大牛气,接下来去哪呀?”
……
“哈哈哈……”
“无相挽空,你什么意思?我一人入地上天的,你可倒好,就知道嘲笑。”
此时的蝉音正掐腰,娇嗔佯怒。
“蝉音,汝被那小子骗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有自保的能力。”
“无相,你的意思是,祁名就是你要找的人?”
“不错!”
“难怪了,我仔细探查过他们的根基,很不错,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我还通过‘通灵入微’的方式和他们沟通一番,祁名说我很快会回来的。”
“哈哈哈……”
“汝,不必在此事上过多纠结,暂时先把他们搁置一遍,日后他们或许会主动上门。”
巫咸蝉音!
无相挽空!
他们此刻正在修罗领域,而这团灰黑色的雾气就是那被讹传为的凶神恶煞之人。
劫煞亡神、诸神恶煞、恶煞修罗、无相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