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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夜阑流光照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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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门而出的大少爷子鱼寻文,带着一肚子的闷气直接去了“第园池”。

这“第园池”是凉城之中最为出名的风花雪月之地,是富家纨绔勾兰钓菊的场所,更有一干人等携失意文人墨客来此卖弄招摇。

“闻新第园池,与此熟胜?”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探。

“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着便是主人。”

子鱼寻文自从认识了清倌人文小小,自此之后便成了这第园池的常主。每晚文小小都会用竹竿支开画窗,若是时候尚早便倚在窗边默默等候,若是时候不早便会点一盏红纸灯笼。文小小来到此地大约是两年前,依仗自己的姿色还有琴棋书画的才艺和第园池的妈妈签了清倌卖身契子,说是为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凉城讨个生计。清倌人便是这风花雪月之地的清流,更甚是被掌楼妈妈喜爱。倘若是被哪家少爷宠幸却没被梳拢,岂不是便宜了自家。楼子的妈妈都会这样想的吧。若不然能有几个保持清白之身的,到最后还是便宜了主家,清倌人变红倌容易,此次之后便会一落千丈。但谁想一辈子待在这里,这也是吃年轻饭的地方。上了年纪,皮肤松了、胯骨宽了、奶奶坠了,招摇的资本都没了。

文小小,窄额头、方脸尖下巴、眼宽鼻梁翘、眉毛细长上扬,一头黑发盘绕,头前插一柄玉竹簪子,标准的美人坯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能来上一点,凡是见识过的文人骚客们都对她垂涎三尺以至于流连忘返。这被老板娘看在眼里,专门安排了个人秀以扩大影响,目的还是吸金。而子鱼寻文之所以能够认识她,也是因为慕容客的原因。赌场失意被慕容客出来喝花酒,正好遇上专场秀的文小小。

“寻文、文小小,从名字上就十分的般配。”慕容客这样在子鱼寻文耳边说道着。是不是真的巧合,谁知道呢。但是自此之后,便没有了文小小的专场,有的是寻文的包场。第园池的老板娘可是见钱眼开的主,钱就是一切,钱能让鸡鸨变鸡蛋。文小小没了专场,寻文那天天光顾还不给钱,谁能做这生意?但这第园池就做了。

“故人一去无期约,尺书忽寄西飞鹤。”

“绝代佳人难得,倾国,花下见无期。”

“惟有花间人别后,无期。”

……

纨扇遮唇胭脂泪,金绢烙梅寻文醉。

……

这晚的文小小,诗词之中包含幽怨之意,完全没有了往常的兴致。但凡有点墨水的人也能听出小小的幽怨之意。

“小小,再等我一阵,我马上就能成为真正的子鱼家主,届时我会风风光光的把你赎回来……”

寻文没有再继续待下去,因为面对眼前哭泣的文小小,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在子鱼家,对于两个妹妹自己从来没有安慰过,当然了也就是瑶迦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被气哭的,清漓一般都是来安慰自己。

“唉……”家里待不下去,这里也待不下去,若是去灯火万家的街头巷尾还会被指指点点,不曾追债的赌坊那里竟然问起了债期,这让子鱼家的大少爷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去吧。”还未曾把屁垫做热乎的寻文,草草的拉起烛火下的身影,也不管文小小如何婉转啼泣,不舍的下了楼去。

“呦,寻文大少爷,怎么今个有空,看上去兴致不高。走,来这包间,咱哥俩儿无外人,喝喝闷酒如何?”说话之人正是慕容家的慕容客,他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饭菜已经温热了几次,酒水也烫了四回,只是为了等待寻文大少爷!

天下很少有人能够免费成就人上人,龙中凤,羊中驴,像这“裹在被窝寒号冻死我,明天就垒窝,明天不垒后天垒。”大有人在(王老魔也是如此)。慕容客不是这样的人,即便是他的声名狼藉也不能诟病他的勤奋,心机也是勤奋的一种。有好有坏对比才能见真章,瑶迦就是一个很好的正面例子,她的勤奋、她的善良、她对家族的付出、她对家人的包容,这哪里是一个还没有嫁人的女子该做的事情呀。

“重新准备一桌,送到竹园。薛爷爷,我们一起过去,清漓带路。”瑶迦简单的一句话,让屋里剩下的这几个人都动了起来。

……

风尘刚刚准备完的竹阵草图刚刚交给祁名,而此时的祁名还没正眼仔细瞧上一瞧,只见三人火急火燎的赶来。

“子鱼瑶迦、子鱼清漓、子鱼……家主?不应该呀,这还没准备呢。诈尸?还魂?索命?草,草色春满园。”

知道事情严重性的清漓早早的把几人的信息告诉了瑶迦和管家。

“棋茗公子,本府拙见,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海涵?”祁名云里雾里的,知道是水猴令牌的事,但也不至于让这大户人家掉了身价的在自己面前,望海涵。

“岂敢,岂敢。不知这位老先生……”

没等祁名问那位老先生是谁的话说完,薛总管嗷嗷的叫了起来,伸开双臂,张着血口大嘴朝水猴跑过去。

“草……色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我就知道是你水猴。”祁名心里暗骂,终于被人家找上门来,这还得了,逃不过了。

瑶迦看到这个白天还光膀子的少年,竟然是这位棋茗公子的侄子,当然也有点些许的遗憾,但那不重要,起码算是毫不费力气的找到了那双没有穿破的铁鞋。此时的瑶迦是非常高兴,刚才的怒火早已经不知去向,还不失礼仪的向祁名问候,也问起了祁名的丫鬟怎么不见了。

清漓更是把风尘拉到了一边,或许是出于好奇的说起了悄悄话,而且两人说话之余,被祁名瞧在眼里,清漓的眼睛一直在放光,还是不是看向自己这里。“嗯,一定是看的她的姐姐。”

几人交谈之余,又有宴席送上,祁名瞪了瞪直流口水的水猴,算是告诫。“妈的,再吃就要撑破肚皮了,千万别给咱们村丢脸。”

“不对!”祁名暗叫不好,先是慕容、再是子鱼都向自己莫名的抛出橄榄枝,这中间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而且白天惹出那么多乱子,晚上一反常态,有猫腻,那就试探一下。

“不知瑶迦大小姐有何吩咐?”

本来还笑呵呵的祁名突然转了性子,这让以为事情潦草过去的瑶迦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若非刚才的热情只是客套一下而已。嗅着女人独有的体香味道的祁名,张着嘴巴眼睛盯着这位子鱼府的大小姐,他们的身高相仿,可以说是平视瑶迦的双眼。这让原本心情一沉的瑶迦羞怯当场,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祁名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眼神,心中盘算着,“他们这种阵势分明是有求于我,反客为主,对!”

祁名并没有直接表述自己的要求,或者表露什么需要,而是直接点破子鱼家的现状,先突破她的心理防线,一点一点的蚕食鲸吞,再用上欲擒故纵,不把你拿下不罢休。

“阴盛阳衰,你家中有常年卧床的病人,还不是一般人,应该有六年光景。”

在一旁的众人除了瑶迦其他人并没有听到这话从祁名口中说出,若是风尘听到肯定会说表演的太假了,这就是表演,越假反而让人更为信服。这不瑶迦直接张开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祁名,一直往里抽凉气。

“按照上面的准备,不要外传,切忌!”

趁你病要你命,祁名在瑶迦震惊之际,直接把风尘画好的草图给了瑶迦。在瑶迦三人进门之时,祁名已经把上面的草图大概记住,任谁也看不出上面到底是在布置什么。清楚的人也只能看个大概,无非是花草、竹子、石头、河水而已。

“好了,我们乏了,你们早点回去吧。”祁名递出纸条后直接下了逐客令,背着手转过身子,心想他们若是晚上开干会不会影响灵儿休息。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让愣在原地的瑶迦更加不知所措,因为祁名的最后一句是喊出来的,当场的人也都停止了说话,都直勾勾的看向他们两个。

“姐姐,姐姐……”

“大小姐……”

谁也没想到谈的好好地,突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都认为是自己哪方面做的不好,惹了这位高人生气,怎么就被下了逐客令了呢。

“噢,对了,这里可有铁匠铺,超大的那种……嗯,还有上游大河之中,哪里有蛇山或者与蛇有关的山,必须是靠近河边的山,你们谁能告诉我。”

“樊家铁匠铺在凉城是首屈一指的大户。”爱持剑的女子肯定会注意这方面的,虽然现在清漓还没准备一把能够趁手的武器,但挡不住哪日来了兴趣打造一把。

“老朽,知道有座毒蛇山,就在“河水”岸边,但是那不能人能到达的地方。”

“多久?”其实祁名并不关心那里有多远,只要普通船只能够到达,他们就不会慢,因为有那老杂毛给的九千里在。

“大船昼夜二十日的水程。”

“河水宽度!”

“百艘大船首位相接可渡人上岸。”管家不慌不忙的说着,而后继续补充“哦对了,大船长度六丈。”其实薛管家还想补充,通过河水上岸进入蛇山是不可能的,一是悬崖陡峭,根本没有攀爬的可能,二,到处都是毒蛇,蛇山之下还有毒蛇山谷,人迹罕至。但心中寻思此人应该不是凡人,并没有多加提醒。

……

“好了你们下去吧,晚上声音小点,不要吵了我家丫鬟睡觉。”

“丫鬟!睡觉!”几人咕囔着。

这时候刚刚缓过来的瑶迦,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更加笃定祁名四人或许能够给他们带来卫冕的机会,暗暗的握了握拳头。并且把祁名给的草图给了管家,让他按上面的安排。

“对,连夜安排,白天太过招摇,我们不要在慕容老贼那落下任何把柄,萧家是我们得罪不起的。”

虽然对于瑶迦的这番操作有点疑惑的管家,还是按照草图执行,他没有听到祁名说的那些玄而又玄的话,准的离谱,若是凉城人早有耳闻知道大概详情,可他们刚来到凉城不久呀。

此刻的清漓并没有被他们的情绪带偏,还沉浸在刚才和风尘的对话之中,她向风尘打听了祁名的年龄,并且向风尘说了瑶迦姐姐的生辰八字。她更是在刚才祁名的转身之际显露出来的王霸之气之中,有些许的后悔,为什么不把自己的生产八字给他呢。下午送了三次糕点的下人,每次来都看到风尘在院中掐指挠头,确认是个神棍无疑。清漓的小心思就是这样的简单,首先考虑的就是她的姐姐,她的大哥。

她的大哥?唉也是个悲催的人物。这会儿肯定又被不怀好意的慕容客灌倒了,迷离之际看到慕容客手中的卖身契,那上面还留有文小小的名字。嘿嘿两下又昏睡过去的子鱼大少爷,就被从暗处出来的刚刚换上公子哥衣服的眼线抬到了二楼文小小的房间。

“客公子说了,明天一早告诉你的心上人,让他约贵客到慕容府上。”两人放下子鱼大少爷,撂下话,并没有走出正门,而是翻窗而去,二楼对于有功夫的人,那不是小菜一碟。祁名的爷爷祁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搭把手,就算是二楼也会轻松越过。以祁老爷子的为人绝对不会出入此等场所。

……

这一夜的凉城是无眠的,能睡下的也就那被灌醉的子鱼大少爷此时正躺在温柔乡。而抱着怀里心上人的文小小,脸上表情复杂,看着手里转折的半块折剑。文小小难道真的就是一个青楼女子那么简单吗?

数十辆马车从子鱼府的旁门鱼串而出,这给慕容家的眼线看了个正着,以往这个时候,没有重大事宜,眼线们都会撤去,但现在主子都不会睡下,作为下人哪有休息的道理。

“报……,慕容家有数十辆马车出了城。”

“再探!”

“他们终于有动静了,客儿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有点不够狠辣,这时候需要老的出面,给他打个样儿。”

慕容府、子鱼府无眠,慕容府中的阮园也不会吹灯。

不眠的还有乔家——乔不凡,此时的乔不凡,还在配比颜色,打下手的仆人也让他赶回去,早已经休息了。这次求来的料子不多,但乔不凡并没有因此心疼,那可是他跑了好久才寻到的颜色。这些料子被他一股脑的全部研碎,用来作为今晚的染料。颜料只要制作出来,只能当时用完,时间长了了就等同废料。

“答应你们的事,岂能失算。”乔不凡口中的四人不正是祁名四人。他虽然最后知道的消息,但为时不晚,因为他和祁名四人了解的最为透彻。

“我要用这‘浅唱春吻露’做出我乔不凡迄今为止最为不凡的作品!”此刻的乔不凡好似入了魔怔一样,永不停歇的亲自把控每一个工序,这里是旁人不能插手的。乔不凡午饭晚饭都不曾用食,放在一旁的干粮都已经凉的不能再凉了,但不凡的心是热的,他不能让自己的家族如凉城一样就这样凉了,他要争上一争,机会渺茫总比坐吃山空好的多。而经过他手的这些已经不能称得上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了的。

“此物只应天上有!”

如若此时祁名站在一旁,以他的慧眼肯定能看到些许名堂,沉浸在染术中的乔不凡,周身升腾起金色的光芒,这光芒代表了自信,信念的力量是最大的。

信,就行;不信,就不行,相信自己一定行。

子鱼府灯火通明,马车来来去去,马头之上兜了上好细碎的料草,马车后有专门拾粪的佣人,这一切只为留下被人诟病的把柄。“小心驶得万年船。”薛管家是这样认为的,如今这个局势,不得不提防。但不怕鬼夜哭,就怕背后笑。夜黑风高好办事,同样对于潜伏在黑夜中的慕容眼线来说,能递上数件夜行衣。

风尘无眠,恢复子鱼府风水的阵仗需要他亲自把控,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布置这样的大局,他担心,万一一不小心成了逆势,岂不是乱了风水。况且他在其中加上了迷踪阵法,更是不得马虎。这个迷踪阵法被祁名取名“千山月”。

“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千山月便出自此处。竹林作为迷阵的承载,梅兰菊就地取材,分别作为迷阵的阵眼,“梅”分布八方、“兰”以外形长势大小作为五行,“菊”作为阵法内部启动的触点暗部各处小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凡沾染触碰触点,千月山便会瞬间运作,有让闯入者“见南山”的意境。当然了大阵的外部运作和重要部分还要等全部工序完成以后才能开启。风尘说用自家府院的小“势”改变大“势”,不算破了风水,只是借势补势而已。

水猴没有睡,怀揣九河曲的玉竹简踱着步子,等待竹园中的池水和外面河水的勾连。看水猴的架势,只要有河水引入竹园,他就会马上急不可耐的跳入其中,酣畅一番。

祁名不能睡,自从子鱼家的人到访竹园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可能被莫名的牵连到了四大家族的纷争之中。走,子鱼府周围是不是有人埋伏;留,就要辅佐子鱼府;逃,溜之大吉再好不过,但他不能放任不管,何况风尘告诉他,子鱼府的劫难马上将至,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瑶迦两位大小姐就此陨落或是被糟蹋;甩,听之任之不动之,也不错,起码风尘的大阵可以正常运转,哪怕有恶徒上门,也可以防御不受祸害。

“大水将至,我们还能幸免吗?祁家寺能够幸免吗?”白面书生的祁名在碧海云泥的加持之下,越来越有这个外貌相仿年级的心思。祁名还在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任谁也不能忘记自己的家乡呀。但回的去的是家乡,回不去的是故乡。跪在村民面前嚎啕大哭的他立下的誓言,历历在目,这一生一世也无法抹去。

“务必阻止这一起!”

灵儿还在睡!

祁名一直守在灵儿的床前,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禁不住的在她微翘的鼻梁上用手刮了一下。“灵儿真是难为你了,临走时也没有和家人碰面,你是不是还在想你的娘亲?哥哥保证有朝一日必定把你的娘亲带离萧府。”祁名轻轻的说着,看到灵儿眉头的皱纹轻轻的舒展,脸上有了红晕之色,嘴唇微动。

“祁名哥哥!”灵儿还在酣睡只是梦话而已,但在祁名看来,这丫头早已经把自己看成了她的依靠。

祁名心疼,目前却无能为力改变现状,只得拉了拉灵儿身上的被子,以示关怀。

“灵儿何时长了身体,看着衣袖已经短了少许,看来是这些日子自己疏忽了她的存在吧。”当祁名把灵儿的手放在胸前的时候发现灵儿的外衣已经不再合身,心想明日一定给灵儿添置一身。

……

“报……,子鱼府运来数车竹子,府上灯火通明,内外人员涌动穿梭,不知有何动作不便查看。”

慕容老家伙精神矍铄,还在等待着消息。

“大哥,子鱼难道不知道萧家最忌讳竹子,还在造次,不怕惹了乱子。”

“好,好,好呀,真是天助慕容,这就是天意!”慕容伯雷哈哈大笑“子鱼如此作妖,岂不是成全我们,这无形之中给我添加了一张逆转底牌……”

……

“大小姐,事关重大,我们万一输了对赌,丢了彩头,再得罪萧家,子鱼岂不是万劫不复?”

“薛爷爷,我懂你的意思,但我们别无他法。既然都是输,为何不博上一博,你也看到那四人绝非寻常之辈……”

“但我总感觉有些欠妥,看来是老了,经不起折腾,唉……”

“若是老爷能够主持大局,可能不会是这番景象吧?”薛管家心里这样想,他知道瑶迦已经尽力了,自己也已经心甘力竭。

子鱼瑶迦何曾不这样想呢。

“爷爷,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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