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爆发（二合一）
明昌明没想到解辰会那么轻易地开口, 他本来以为这将是个很长的交流过程。
望着对面那金发少年的目光愈发慈爱柔和起来，明昌明想到，脾气再差，果然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只是, 这个破火咒是什么东西, 是他给自己异能起的新名字吗？
他继续问道：“你所说的这个破火咒，是什么东西？你能再说详细一点吗？”
少年那清亮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傲气, “破火咒是利用龙炎清除邪气和瘴气的咒术。”
“……”
明昌明本来以为得到答案之后能让自己更清楚, 但却发现自己更迷惑了。
眉头因为思索而微微拧起，明昌明并不是很想让自己表现得跟个智障一样，但他却也只能逐字地一一问道：“龙炎？是什么？你所说的咒术, 是一种异能吗？邪气和瘴气是你对堕化能量的称呼？”
“龙炎, 就是龙使用的火炎。”理所当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明显的鄙夷，“你是笨蛋吗？”
此时旁边那年轻的男性人鱼杜岳忍不住了, 他朝着那还在深思的明昌明说道：“长老, 您还真的把他的话当真吗？他这明显是在耍我们玩。”他扭过头，又看向那像是在看戏一般的解辰, “什么龙和咒语, 分明是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儿。”
解辰冷冷一瞥眼, 看向那杜岳。
杜岳顿时感觉自己后背一凉，内心那股不明的畏惧令他的语气顿时弱下去, 并且不自觉地移开自己的目光, 不敢与解辰对视。
明昌明也觉得自己之前太急着相信解辰，想要问出真相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和轻松。
他微微蹙起眉头，但却没有动怒, 他沉着气, 耐心地劝道：“解辰, 我知道你心中有顾虑，这很正常，或许我应该多给你些时间好好思考，让你做做心理准备，你放心，人鱼协会不会逼迫你，人鱼协会将每一位人鱼都视为自己的孩子，没有父母会想要害孩子。
我们想要知道你是运用了什么能力能够将一个普通人的堕化值清零，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你，你要知道，异管所已经知道了你做的事，如果不是人鱼协会立刻派人过来跟白凤沟通，保下你，那么现在来问你的人，就是异管所的人，而你也不能这么舒服地坐在这里，而是坐在审讯室中。”
明昌明的这番话其实并不是纯粹的威吓，如果没有人鱼协会的保护，人鱼的权益都会被异管所给逐渐吞噬，以至于最后人鱼只能沦落为一个异能者的附属品。人鱼协会的确是人鱼唯一的保护伞，而这一次的事件中，也的确是人鱼协会知道消息后迅速出面交涉，才没有让异管所出手。
只是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究其根本仍然是威逼利诱，而解辰最不吃这套。
他从不受任何的威胁，他天生长着一根反骨，再加上地位尊贵，这根反骨越长越刚强，直接长出了一身的刺。
至于保护，他也从来不需要任何的保护。
盛致走之前的那句话忽然涌现上来，小金龙只觉得自己的心微微一震。
也不知道盛致现在在做什么，说的那么威风，可别自己被人欺负了。
虽然盛致现在身份成谜，但解辰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摆脱‘盛致是个弱逼’的印象。
更何况，谁说神就不能弱呢？连个人类异能者都敢跟他起冲突。
越想越在意，解辰的耐心逐渐告竭。
而且，他已经给过这些人机会，破火咒的事他已经告诉他们了，这些人鱼不愿意相信也只能说愚昧真是人类最大的敌人，他倒也不是很意外。
已经想这场闹剧结束，解辰抿了抿唇，语气随意地回答道：“行吧，我就是唱歌了，人鱼不是用歌声净化吗？你们还在期待什么。”
动了动脖子，晶石般的眼眸里带着一股不悦，“现在可以结束了吗？”
说实话，这个回答的确比之前那什么所谓的破火咒更能令明昌明他们接受，但是，明昌明是听过解辰唱歌的。
当时解辰在人鱼协会时唱歌，他也在现场，那歌声可谓是绕梁三日而不绝，甚至他当天晚上做梦时，都梦见了那糟糕的歌声，直接让他从梦中惊醒。
明昌明可不是那些愚蠢的人，他才不会认为那样的歌声可以达到净化的效果。
那根本就是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他还是不信。
他觉得解辰始终没有说实话。
明昌明深思片刻，抬起眼，这次他那温柔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逼迫，“眼见为实，这样，你再试一下，让我们看看。”
那本来敲着椅子扶手的手指陡然一停，那一瞬间，在场的三位人鱼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停下来。
睫羽稍稍一抬，随即又微微眯了些许，就如同他那被拉长成丝一般的沉吟声。
“哦？”他尾音一扬，那张让人忍不住感慨造物主杰作的脸上满是冷傲轻狂，解辰冷笑一声，“凭什么你说试就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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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圣都，一个身上背着一副骷髅穿着渔网的青年拿着那骷髅的手敲了敲一面墙，他用着雌雄莫辩的声音说道：“神主来信。”
那面墙上忽然出现一个如眼一般的旋涡，然后巨大的引力将这个青年登时吸入到墙体之中。
这是一个墙中的世界，里面封闭着一间秘密的会议室。
里面的空间十分明亮，在大大的圆形房间内，摆着一张圆形的桌子，里面此时已经坐了五个人，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戴着面具，裹着一身深绿色的长袍，看不出男女。
只有这到来的第六人——这个渔网青年没有戴面具，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和一双狐狸眼，看着就像是一只幼年的狐狸，狡黠又可爱。
他身上那副骷髅看着就像是个背包，也像是个玩具一般，他走到圆桌旁，没有坐下，而是松松垮垮地站在那里，微笑道：“我收到了神的旨意。”
“神主说，我们需要去都连城，将一条金色的人鱼带回来。”他那双狐狸眼弯弯的，“要不惊动任何人，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个异能者。”
在都连城的异管所分部中，那坐在隔壁房间中正闭目养神的盛致睁开眼，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从他与解辰分开已经过去了十八分钟零六秒。
而同样守在房间中的罗领队注意到盛致的视线，有些无语。
因为从盛致进入到这个房间内，就已经看了时钟十几回，几乎是每一分钟就看一次。
虽然他能理解异能者离开自己的人鱼会不放心，但是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罗领队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房间尴尬的安静气氛，当然，这也不是说他有多想跟面前这个青年讲话，只是看着盛致那‘青涩’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这个古怪好看的青年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而他作为人生的前辈就忍不住想要提点几句。
“咳，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他说道：“你的人鱼也就才进去十几分钟，虽然我可以理解刚开始的时候你们都想粘着对方，但是还是要多给对方一些空间，太黏在一块儿会很容易让对方感到腻烦。”
这番话吸引了盛致的注意力，他将自己的视线从那时钟上挪开，放在了那抱着手臂挺直背部坐着的罗领队，“腻烦？”顿了顿，他挑起眉尾，质疑道：“你有人鱼吗？”
罗领队：……扎心。
虽然早就已经是C级异能者，已经早早地在匹配库中等待多年，仍然没有等到匹配的人鱼的罗领队艰难地说道：“没有……”
并且他还是人鱼护送队的领队，每个月将人鱼送到接收者手里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有多羡慕。
“但是——”罗领队想要给自己找回一点场子，“——我还是谈过几次恋爱的。”
盛致稍稍放松了一些背部，靠在那椅背上，那双桃花眼透过已经有些长的额发看着罗领队。
“恋爱？所以呢？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下轮到罗领队有些困惑了，“你和你的人鱼难道不是恋爱关系吗？”
人鱼和接收者之间的特殊的精神共鸣很容易产生情愫，也因此，大部分异能者都会与自己的人鱼相爱并结成伴侣，这样的结合也有利于增强他们之间的精神共鸣，所以异能者与人鱼之间的结合从未被禁止，甚至被强烈鼓励。
只有小部分的异能者是在匹配到人鱼前就已经有了爱人，所以会和自己的人鱼仅仅保持战斗伙伴的关系。
但在罗领队看来，盛致和那条金色人鱼显然不可能是后者。
别的不说，看他们这一刻都不想离开对方的样子，就知道了。
这不是热恋时期的小情侣，是什么？
盛致听到罗领队的疑问，神情微微一滞。
在罗领队提出这个问题前，‘恋爱’这个词完全没有进入到过他的脑海之中，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谁，毕竟对于他来说，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人就已经很难得了。
正当盛致准备去细想，一种突如其来的烦躁感就像是没敲门就闯入的陌生人，并且这陌生人还捎了一段口信。
【愚蠢的人类，真的是在逼我发火。】
那是他很熟悉的声音，属于解辰。
盛致转过头，看向了房间内那紧挨着解辰所在房间的墙，他的目光仿佛已经穿越过了墙身，能够看到那边屋内的解辰一般。
但即使他看不到，他也知道，解辰肯定被为难了。
说不定，他们还在逼迫解辰做些什么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的小鱼儿在受委屈。
下一秒，罗领队看着那面无表情的青年忽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并且朝着自己身后的那堵墙走了过去。
盛致刚才所感受到的，并不是幻觉，而是确确实实的解辰的心声。
双重血契的力量导致他们在情绪波动的时候，能够将心声和自己的情绪传达给对方，而解辰此刻之所以会将自己的心声传递过去，则是因为他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本来，离开盛致已经让解辰心绪不宁，而明昌明那强势的要求更是火上添油。
解辰这条小金龙从来只吃软不吃硬，一开始也是看在明昌明那温和讲理的态度上，再加上作为祥瑞之主，小金龙虽不想救世，但却也不会完全看着这些生灵死在自己面前，他心中的确有善意，所以他才坦然将破火咒的事情说出。
但是这些人鱼不仅不信，质疑他的坦诚，如今还要逼他就范。
“我不得不告诉你，倘若你不愿意配合的话，协会只能将你彻底交给异管所的人去处理，并且你可能暂时无法离开异管所了。”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明昌明只能加强自己的语气，希望对面的这位人鱼能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异管所的人并不会太温柔，不管是从他们对人鱼的需求还是他们更加重视普通人类利益来看，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从你的口中得知你的秘密，他们甚至可能会将你送入实验室，来……”
解辰冷笑一声，打断了明昌明的‘好心劝说’，他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我看，异管所未必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们协会也未必有你们说的那么无私，人类果然是最爱勾心斗角的生灵，即便你们自诩为人鱼，但我看人类的那些缺点你们一样不少。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先异管所一步，得知我所使用的的净化方法，好给你们增加砝码。”解辰那双眼睛如同寒冰利刃，直直插入人心。
解辰从来不喜那些弯弯绕绕，对于人类国家中使用的那些权谋也毫无兴趣，但这不代表他不懂。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那些权术玩的这些人妈都不认识。
哦，人鱼本来就不认得自己的妈。
明昌明脸色微青，解辰的直白令他有些难堪，尤其是解辰所说的他们依然是人类中的一部分这件事，令他十分不悦。
像他们这种体面人，自诩纯洁高贵的人鱼从来都不屑于人类同流合污，但解辰却没有说错。
人鱼始终是人类的一部分，他们的全称其实一直都是人鱼形净化异能者。
然而这却是明昌明最想否认的事实，他瞧不上人类。
“你身为人鱼，理应将忠诚献于自己的种族，而不是口口声声帮着那些人类说话。”明昌明那温柔的声音微微变调，“你难道不知道那些愚蠢的人类以前对于我们人鱼的迫害吗？人鱼的历史……”
解辰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毕竟翻白眼不符合他的美学。
“我没兴趣。”
简简单单四个字将明昌明那准备说的长篇大论一口堵了回去，他脸色更加铁青，然后忽然，他想起一个人，“是因为那个异能者吗？所以你想要将秘密告诉给异管所，而不是协会？”
解辰此时是真的确信，这些……尤其是这位，是真的听不懂话。
他身体微微前俯，小金龙的火气已经按压不住，他的声音此时犹如一根紧绷的弦，里面带着的情绪一触即发，而触碰的那个人必然会被弦收割。
“我不是你们的同类，愚蠢的鱼。”
话音一落，明昌明和另外两位人鱼就感觉到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扑面而来，一种从灵魂深处滋生的畏惧攥住他们的咽喉，令他们几乎动弹不得。
明昌明作为人鱼协会的长老，他也执行过不少清理堕化物的任务，而他曾经面对过最高级的堕化物级别是C级，是一个翅膀上都是人脸的巨大黄蜂，当时去清理的两个小队共有30名异能者与3条人鱼，最后只剩下了7名异能者与2条人鱼。
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当时面临那C级堕化物时的恐惧感依然记忆犹新。
然而就在此刻，他却觉得面前的恐惧比当时更甚！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从一条人鱼的身上感受到超越C级堕化物的恐惧？还是一条尚未‘成年’的人鱼。
不，这真的是一条人鱼吗？
难道是有拟态能力的堕化物？可是能够思考能够说话，那只有S级的堕化物，目前世界记录在册的也只有寥寥数几，并且都盘踞在自己的领地之中，一直被各地异管所和人鱼协会密切监控着，而他从未听说有S级堕化物从领地中离开的消息。
但此时此刻他所感受到的恐惧是真实存在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条人鱼，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其恐怖的猜想。
他的声音中满是恐惧的哆嗦，他质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而就在此时，房间内忽然响起了一道剧烈的爆炸声，明昌明被猛然一吓，再也稳不住自己的身体，歪到了地上去。
浓烟在整个房间中冲散开来，那坚固的墙面哗啦啦地成了碎块落在地上，天花板中的警报声开始尖锐地鸣叫起来，外面有慌乱的脚步声开始往这里聚集。
这不是解辰做的。
虽然他刚才的确忍不住想发火，想做点什么，但这不是他做的。
他转过头，看向那倒塌的墙面方向，浓烟中，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那双如漆如墨的双眸如同玉石一般，黑色的发丝在刚才的震荡下有些凌乱，让他看起来比平日多了分放荡不羁。
在盛致的背后，罗领队此刻已经使用了自己的异能，一柄裹着雷电的长剑对准着盛致的后心。
全程见证了青年刚才所作的一切，罗领队此刻的声音因为过于紧张而有些发颤，但他的剑却没有丝毫颤抖，他厉声喝道：“盛致！不准动！不许再往前一步！”
然而盛致却完全没有管身后那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刺入自己身体的利刃，他只是看着解辰，目光先是上上下下地在解辰身上看了一圈，确定没出什么事之后，他就像是闲庭散步一般，轻飘飘地抬起手。
而在他抬起手的那一瞬间，罗领队立刻警惕地将自己的剑往前一顶，剑上的雷电烧焦了那一圈的衣料，露出的皮肤上也出现了烧伤的痕迹。
但就仅此而已。
雷电接触到人体，那人应该就会被电击中而导致昏迷。
但是盛致却依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而罗领队甚至发现，自己手中的剑想要再往前一分毫，都不可能，他像是抵住了铜崖铁壁。
！！！
这真的是盛致吗！
那个E级异能者……不，在盛致刚才轻易的一挥手就爆开了整个墙面的时候，他就肯定不是个E级异能者了！
要知道，异管所的建筑都是用的特殊材料，坚硬无比，异能都极难贯穿。
而盛致的抬手，也不是罗领队所想的那样，是要动手，他只是抬起手，朝着自己眼中的那人挥了挥，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小鱼儿，你在这里呆了好久，我等不及，所以直接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