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诶, 竟然跟令亣一样的品味?”
温迪倒不是觉得令亣的品味不行,只不过发型和衣服都是一样的就很奇特了。
这撞衫撞得太过于彻底了些。
钟离:“背影和令亣一模一样。”
“嗯嗯,所以气质也一样。”温迪有些好奇, 看向令亣,“你的这身装扮还有仪态难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亦或者, 这难道是你们那里的特有打扮?”
令亣低下头,不吭声。
迪卢克倒是听出了关键:“阿贝多, 当时你看到这个人的脸了吗?”
阿贝多摇头:“没有,距离挺远的,而且她一直没有回过头。我画得差不多了再看过去却发现只剩下令亣一个人。”
迪卢克直言:“那你怎么能肯定你见到的人是令亣?”
阿贝多一怔, 若有所思:“因为我看到的那个人确确实实就是令亣。”
温迪也反应过来,他面色严肃地拿过画册, 伸手把那张脸盖起来。
这一盖不得了, 这么看来背对着他们的就是令亣!
难道说不是衣服和发型一模一样,而是阿贝多认错了,他画的背影才是真正的令亣?
那么,这个跟令亣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没了神气, 双眼空洞如同提线木偶的人是谁?
令亣一直低着头,她不敢去看他们的神态, 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次的事。
她脑子很乱, 原本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以至于她六神无主。
在看到那幅画的一瞬间脑海里被隐藏着的记忆就浮现了出来,清晰地展示出了每一个细节。
她以为跟她交易苍白套和单手剑原胚的是像立本那样的奇特商人,在她的记忆中也是那样的存在, 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记忆是错的。
跟她交易的不是立本, 也不是商人, 而是‘自己’。
交易所需的更不是摩拉,而是其他的东西。
令亣隐隐约约明白了阿贝多所说要稳住这具身体的代价,也确定了璃月的那位冒险家前辈就是自己,只不过因为某些谜团依旧未解开,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或者没有办法再恢复。
现在怎么办?
令亣不知道,她甚至恐惧于未来的每一秒,想让时间停止,或者倒流到钟离翻开那画册之前。
就在令亣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迪卢克出声了。
“所以你真的是至冬国的人偶?”
令亣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
不只是她,阿贝多,钟离以及温迪这三个知道‘真相’的人也露出了错愣的表情。
然而她的反应确让迪卢克觉得这是默认了。
迪卢克并不介意‘泄露’情报。
“四年前,也就是你出现在蒙德的时候西风骑士团就有来自愚人众的‘任务’,寻找一个奇特的人。不知道相貌,不知道性别,不知道年龄,甚至健康状况也不清楚。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人足够特殊。当时的骑士团还算有点能力,对于愚人众这种毫无线索莫名其妙的任务并没有多少在意,更不在意他们的施压。后来博士杀了魔龙乌萨,愚人众给西风骑士团这边再次挂了这个任务。明面上法尔伽接下了任务人,然而骑士团内并无多少人知晓。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即便面临压力法尔伽也没有让愚人众如愿的意思。”
“当然,愚人众自己人也接到了这个任务,但就跟我们无法接近你一样,愚人众的兵士和外交官也没法走到你的面前。明明每天不停完成冒险家协会的任务,去秘境探索,清理混乱的地脉,但就如同幽灵一般神出鬼没没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直至几天前,我本是顺路去看看急冻树的情况在那里碰到了你。”
“也就是那个时候,来自愚人众执行官更明确的任务来了,对方指名道姓,要把你引渡回至冬国。”
温迪一个反应过来:“令亣不是至冬国的人!”
钟离:“虽说手续还没办全,但她确确实实明说她是璃月人。”
阿贝多倒是在意另外一点:“至冬国的人偶技术?”
迪卢克:“这是法尔加的猜测,没有证据,只是觉得如果是特殊技术的人偶才有可能让愚人众的执行官惦记了这么久。”
“而且不可否认,一个人偶能如此优秀,‘量产’后将是无人能及的军队。”
法尔伽正是担心这点才找上他,不仅仅全盘拖出他所得到的线索和猜测,也让他判断令亣的危险性。
不过有一点能肯定的,去哪里都可以,但法尔伽大团长不希望令亣回至冬。
阿贝多竟是被带偏了:“制造出令亣的,是愚人众?”
至冬国,或者说愚人众的炼金术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
阿贝多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好好了解一下至冬国如今的炼金术了。
温迪也被带偏了:“所以那个冒险家最后去了至冬国?留下了他的炼金术,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令亣?”
钟离坦言:“如果是这样,对令亣来说也不算坏事。”
不是占据其他人的躯体,令亣心里会好受一些吧。
令亣嘴角抽了抽,这一个个的反应让她有些窒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又泄气了。
就算她想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最后她直接吐出了脏话。
这脑补出来的事太过于逼真,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她就真的信了!
“我不是人偶,我是人!”这解释很无力,听语气令亣死后都想放弃了。
迪卢克陈述:“冒险家协会接待员凯瑟琳看起来与人无异,然而她确确实实是人偶。也只有人偶才能用模具批量制造。”
令亣抱头,自暴自弃。
那就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人偶好了。
作为观察令亣最久的人,温迪看出了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看了看迪卢克,觉得这里不是说那些事的地方。
温迪转移了话题:“如果愚人众在找令亣,那蒙德对令亣来说就很危险了。比起蒙德,果然是被岩王爷亲自管理的璃月更适合她。”
身为蒙德的自由之神温迪说出这样的话,瞬间让钟离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说璃月的愚人众也有些麻烦,但有璃月七星的压制还得顾忌一年一度的神降,愚人众在璃月不敢那么嚣张。”
迪卢克哼了一声。
虽说不满但也明白蒙德确实不是适合她呆着的地方。
阿贝多:“我们说得再多也要看本人的意思。”
他的话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到令亣身上,这时候发现对方好像并不开心,并没有解开身世谜团的喜悦。
“怎么了,难道我们猜错了?”
“没错,你们猜的很对,我确实是在至冬被制造出来,甚至还被丑角‘通缉’。”是敌是友她并不清楚,但这个通缉还真不夸张。
此时的令亣已经明白了,达达利亚接近自己约莫也是因为丑角。
明明她也想找丑角,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知道对方也在找自己。
这还真是...
好吧,至少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令亣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阿贝多信了令亣的话:“至冬国的技术竟然已经先进到如此地步了吗?”
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炼金术,而是把七种元素力组合起来,阿贝多自认为短时间内他确确实实想不到解决元素反应的办法。
迪卢克:“这件事我不会向外透露。”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阿贝多,意思不言而喻。
阿贝多回过神来:“既然团长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我提交报告的意义不大。”
他的话让迪卢克稍微有些意外,大多数骑士团成员对大团长法尔伽可是有不一样的敬意,尤其是这种大事,一般来说应该不会隐瞒。
不过想想阿贝多加入骑士团的缘由,似乎一切又不觉得意外了。
“谢了。”
令亣不想去纠正他们的错误认知,有些事还是得自己先消化比较好。
温迪拿着画册,仔细端详那幅画,嘴却没停。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以后是不是也会见到很多个令亣?”
“说起来蒙德和璃月的凯瑟琳记忆是互通的吗?还是说只是样貌相同的两个个体?如果是这样令亣果然只是令亣吧。”
阿贝多思考了一下,确认当时的自己应该也没认错。
“也许令亣确实是特殊的,所以才有愚人众执行官亲自下达命令的局面。”
温迪认同:“说得对。”
“不讨论我了。”令亣把话题转移到其他上边,“莱艮芬德先生和阿贝多正在研究那个封印,温迪,要给他们讲讲吗?”
迪卢克:“直接叫我迪卢克便好。”
说完迪卢克看向那位吟游诗人,他已经认同了对方的实力,不过对于他能拆解这个封印这件事依旧存疑。
太小了,看起来甚至没有成年。
“哦,那个封印。”温迪不想揽下这种事,“诶嘿,也许老爷子更懂。”
莫名就被扣上高帽子的钟离:?
不过他在发现迪卢克看向自己的时候还是礼貌地询问什么封印,并且表达了自己对这类事略知一二。
迪卢克觉得钟离比温迪靠谱,而且既然是跟温迪和令亣在一起,封印这事也就不是秘密,所以他拿着纸张就上前。
温迪趁机来到令亣身边,给她塞了一本书。
“我觉得可能还是需要的。”
令亣看着这本元素反应笔记头皮发麻。
最后她还是把笔记给了阿贝多,并且趁着迪卢克和钟离沉浸在拆解封印的时候小声告知迪卢克并不知道这件事。
阿贝多了然,这是让他不要透露的意思。
对于阿贝多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然应下。
令亣站了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阿贝多竟是难得地抽回思绪,对她点了点头。
温迪眼前一亮:“我也去!”
令亣一时间也没能想到拒绝的理由,只能任由他跟着。
营地外的冷风把令亣吹醒了,她第一时间有了回头的念头,不过在看到温迪一脸兴奋地看着这雪景的时候忍了下来。
此时的温迪眼睛里有光。
令亣沉默了许久,最后问:“去哪里?”
“咦,不是令亣要出来的吗?”
令亣忽然有些不敢看他的脸,那笑容让她觉得自己早已经被看穿。
从一直被漠视到一直被注视,这反差让令亣不适应。
温迪看出她的逃避:“那就随便走走吧。”
说着走在前边,令亣跟着他一路往上。
跟着温迪根本不需要捡风种子,也不需要捕风瓶,他的一个元素战技就能把他们送到遗迹高处。
冰晶蝶因为他们的到来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四散飞走。
温迪默默看着令亣上蹿下跳地抓晶蝶,看着她那矫健的身手就明白不需要自己帮忙。
把晶核收起来的时候令亣一僵,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并非一个人,身边还有个温迪。
她又在别人面前出糗了。
令亣摸摸鼻子,不怎么敢看他。
温迪倒是不在意,而是伸出手:“雪停了。真可惜,还想着积雪再厚一点就能跟你打雪仗了。”
“那还是算了。”令亣搓了搓手臂,“这里太冷了。”
“又不是说在这里。”温迪笑着说,“而且打雪仗这种事只是两个人就太没意思了,当然是越多越好。”
令亣想想留在营地里的人,阿贝多还行,但不管是迪卢克还是钟离都跟打雪仗这一行为不是很搭。
而且想想‘请求’岩王帝君一起打雪仗的情景...令亣打了寒战,把这想法抛之脑后。
“很冷?”温迪发现她在发抖,抬头看了眼发现上边能点火,“去上边。”
又下雪了,小雪原本只是把眼前的景色上了一层雾,而夕阳则把这层雾镀上了红色,也让那些山林变成了红色。
“好漂亮。”这美景让令亣忘记了寒冷。
温迪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令亣嘴角弯了弯,没再说话。
温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打扰她。
即便面对西方从这里也看不见夕阳,能从眼前的景色辨别太阳是否已经完全落下。
当所有的红光消失,天地间只剩下暗色,这无一不提醒着他们时间已经不早了。
温迪:“如果还不想回去也没关系,老爷子能搞定他们。”
令亣一顿,惊讶地看着他。
温迪:“如果觉得我在这里让你不顺畅了,我可以去找其他地方呆着。”
令亣沉默了片刻,摇头。
她忽而坐下,直接坐在冰冰凉凉的石头上。
在她坐下的那一瞬间温迪吹起了风,竟是把上边的积雪全给吹干净。
这一时间让令亣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忽而明白不管是钟离还是温迪都看出了不对,他们甚至可能知道她藏起了那间房子某些东西,也知道自己先去找阿贝多不仅仅是为了‘礼貌’。
但是他们什么都没问,任由她做着那些事。
这是来自神明的温柔。
令亣深吸一口气,因为身边的人是温迪她愿意去尝试。
她从自己的小袋子里拿出了笔记本,递给了温迪。
“什么?”虽然疑惑但温迪接过了。
“看看就知道了。”虽然她也不算全部知道。
就好像她已经确认那位冒险家前辈就是她自己,却没能搞懂笔记的字迹为何跟自己的字迹不同;
就好像她明明想起那两次的特殊商人是从自己身体里分离出去,却记不起在交易后她们去了哪里;
就好像她已经知道阿贝多所说的代价应该跟交易有关,却不记得为了拿到苍白套和单手剑原胚她到底交出了什么东西。
就好像明明已经知道‘下一个特殊商人’即将出现,更有预感曾经的自己的计划即将完成,她却下意识想躲开不再进行交易。
她在躲避曾经的自己。
想要躲避交易以保住那可能被夺走的不知名的东西。
她没有办法。
只能寄希望于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