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温迪不傻, 作为尘世七执政之一他只是不怎么喜欢管理,但不代表世间的事他不知道。令亣的表现加上这本日记,温迪已经梳理出一些事。
也许不是最终的答案, 但心底也有了一些底。
温迪问:“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不知道。”令亣的回答很直接,“正因为不知道才想从你这这里得到一些提示。”
听到这话温迪稍微有一些无奈:“我虽然是风神, 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办到。尤其是人的事,如果只要对神明祈祷就能万事无忧那就不需要思考和努力, 跟史莱姆又有什么区别?”
令亣面色扭曲了一下下。
虽然知道自己跟史莱姆并不一样但这个比喻真让她觉得心梗。
温迪心中一软:“罢了,我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吧。如果涉及到你不想说或者不能说的事你就拒绝回答我。”
令亣点头,等着他发问。
温迪:“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你应该不是人偶, 但根据日记的线索,你是至冬国的人造人?”
令亣点头之后又摇头, 解释:“制造这具躯体的地点应该确实是在至冬国, 但制造出来的不是至冬国的人,而是我自己。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根据日记本和一些其他的线索可以推断几百年前从璃月离开前往至冬国找丑角的那个冒险家就是我。”
温迪点头。
他明白那‘一些其他的线索’就是令亣不想说或者不能说的东西。
不过有一点还是要确定的。
温迪:“你的推测可信度有多高。”
令亣给了一个保守的答案:“百分之七十。不排除那个冒险家并不是我,只是去了至冬国后实验失败,最后这些炼金术被愚人众掌握的可能。”
温迪点头:“然而从愚人众针对你的任务来看掌握了这种技术的可能性很小, 又再次增加了那个冒险家就是你的可能性。”
“不过有一点奇怪,如果那个冒险家真的是你, 为什么你会在成功后又离开了至冬国。比起蒙德来说, 至冬国不是更适合的地方?”
令亣沉默了片刻, 缓缓说道:“璃月是家,但是蒙德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至于至冬?
抱歉,在她现有的记忆中真排不上号。
这句话过于认真以至于温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同时温迪也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令亣在蒙德的重要性上跟被视为家的璃月画上了等号。
这让温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说这个了, 我还有一些线索没有告诉你。”
令亣告知了自己先到达营地后跟阿贝多的谈话, 以及她和阿贝多的猜想, 还有见到画册后自己部分记忆复苏的事。
“代价?”温迪想了想,好像并不觉得意外,不如说正因为知道有代价才觉得这是合理的。
“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太过于奇幻,非炼金术士其实没法理清里边的置换规律。不过阿贝多都说了代价肯定不小,也正因为代价过大以至于你选择了遗忘。”
“是这样吗?”令亣将信将疑。
温迪其实也没底:“不如我们去问问老爷子,老爷子也应该能...”
“我不想告诉他。”令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和脸上都是不耐,眼中甚至有厌恶的情绪。
温迪看着满身抗拒的令亣忽而蹲下,双手捧起一些雪就啪在了令亣脸上。
雪的凉意让令亣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哇哇大叫:“你干什么?!”
温迪站在原地:“清醒了?”
令亣一怔,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撇过脸。
温迪知道有些事一定需要正视,如果带着情绪推测所得到的结果绝对会偏离正确答案。
他翻开日记朗诵了起来:“[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再次从眼前走过,无视了我的呼喊和哀求,就如同我这个人不曾存在,不是活物。]”
令亣的脸唰的红了,脸上残余的雪好似要被这热度烫得融化。
“还给我!”她上前抢夺,可惜温迪这家伙乘风而起,完全不给她机会。
温迪直接道破了她的心思:“你,或者说曾经的你在埋怨老爷子,所以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
令亣抿嘴,不吭声。
“但是这样不行啊。”温迪的语气很是温柔,“不能因为怨恨某人而放弃某种可能,这种可能甚至可以改变你的一生。”
令亣眼神闪了闪,表情也略微有了变化,似乎这时候才真正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理智。
“我知道了。你去找钟离先生吧。”
温迪:“那你在这里等?”
令亣笑了笑,目送温迪张开风之翼离去。
温迪回到营地的时候迪卢克皱起了眉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令亣呢?”
“令亣说想看看风景,晚点再回来。”他不在意地摆手,“没事没事,是我选的地方,有火的。”
想想令亣身上有捕风瓶还有火种,迪卢克稍微放心了一些。
“老爷子老爷子,你现在有空吗?”
钟离相当自然地把为了拆解封印使用的纸张递给迪卢克:“有事?”
说着他已经走了过去,温迪也顺道转身,二人往营地外走去。
因为动作过于顺畅竟是让迪卢克丧失了把人叫住的机会。
出了营地温迪就把日记递给钟离:“令亣藏起来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钟离并没有第一时间翻阅,而是问:“她同意了?”
“清醒的时候同意的。”
钟离点头,对这句明显有些奇怪的话没有任何疑问。
虽说夜晚的山路不好走,但这根不倒二人,他们很快就到了火堆旁。
然而,这里没了令亣的踪迹。
温迪不可置信:“喂喂喂不会吧,她逃了?明明答应我...”他忽而想起当时的情况,顿时觉得失算,“好吧,她其实没有应声。”
钟离:“既然她想躲不管是我还是你去找她都不会现身。不如先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行,我们现在回去,路上简单说明。”说着温迪抱怨了起来,“那家伙真是的,大晚上在雪山乱跑什么,很危险的。”
令亣是直接飞下去的。
跟温迪一样从火堆旁一跃而下,不同的是她没有往营地,而是往山下飞去。
她有地图,虽然下边乌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但她能知道自己飞到了那里,在什么地方。
她庆幸自己的体力不是跟七天神像的供奉等级挂钩,而是根据她本身的体力来决定,体力到达极限之前堪堪离开雪山的范围。
天很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附近是雪山,感觉有点冷。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在看到山脊的守望前的愚人众的时候选择转身。
她没有忘记答应温迪的东西,自然也记得要给钟离的东西。
千岩套和苍白套同一个副本,是顺带的。
在她还不想刷苍白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开启秘境的必要。
【所以为什么要给他!】
那个埋怨的声音从心底响起,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怨气如同有实体一般萦绕在她身边。
“闭嘴。”
温迪说的没错,她,或者说曾经的她埋怨着没有给予自己回应的摩拉克斯。
【为什么要离开蒙德!】
这质问让令亣一顿,眼中有些嘲弄。
“你在嫉妒吗?”
她并不等待对方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不仅仅得到了风神的回应,甚至还被赐予了风神的权能,这确实是值得嫉妒的事。”
【闭嘴!】
令亣真的闭嘴了,在片刻的宁静后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然而任凭她怎么呼喊令亣都没了回应。
另一边,钟离和温迪回到了营地,告知了迪卢克和阿贝多令亣失踪的事。
迪卢克皱眉:“失踪?你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不过确实是我的失误,我错估了现在的令亣的情况。”
阿贝多看着他们:“什么意思?”
“令亣越来越像人,然而我错估了作为人的黑暗面影响到她情绪和行为的速度。”
发现阿贝多好像还是不怎么理解的时候温迪问:“难道你不觉得你观察了两年的令亣太过于‘善良’了吗?”
善良?
阿贝多想想好几次哭着跑回去找妈妈的提米,想想那些消散在她手下的魔物,还真不知道这个善良到底从何说起。
迪卢克也不明白,即便在短暂的相处中令亣确实是单纯的,但还真不能盖上善良的印章。尤其是这次的相遇,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令亣就成了情绪化脾气大的人,就好像露出了本性一般。
温迪看向钟离,可惜老爷子正在看日记没空理他。
好吧,老爷子跟令亣也认识不久,大概也是没那个感受的。
温迪只能给他们解释:“不管怎么说,跟你们相处的时候令亣都没有升起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对人的黑暗面,对吧?”
阿贝多若有所思:“好像确实如此。”
她会生气,会警惕,但即便是面对凯亚她也没有表现出厌恶。
迪卢克更是深有感触,令亣对他那莫名的信任和不设防可是帮了他不少忙。
“看来你们理解了。”温迪说,“现在的情况就是,那种曾经被隔离的阴暗面慢慢地回到了她身上。”
“虽说这样一来更像个完整的人,但是吧,你们知道的,也就有了小情绪,有了厌恶和喜欢,自然而然也就会有小情绪带来的冲动。”温迪摊手,“就像现在,她因为不开心,躲着我和老爷子。”
“这么说来我其实也察觉到了一些,不过只是以为她的情绪有些起伏。”迪卢克毕竟见识过令亣的跳脱,在酒庄的时候还没想那么多。
竟然是负面情绪吗?
“嗯嗯就是如此,所以我跟老爷子去找她是没用的,我们就回来了。”
这种不负责的发言让迪卢克皱起了眉头。
温迪:“不过不用放心,风告诉我令亣已经离开了龙脊雪山。只要不是雪山,不管是蒙德还是璃月对她来说都没问题。”
“已经离开了吗,难道是直接用风之翼飞下去?”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阿贝多也干过这样的事,并且不止一次。
迪卢克:“忽然想起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先回去了。”
阿贝多和温迪目送迪卢克离开。
并不傻的阿贝多:“他来找我其实是借口,另有其他目的?以现在的情况看来,难道是因为令亣?”
温迪笑嘻嘻地说:“也有可能是为了调查我和老爷子。”
阿贝多点头,他倒是知道迪卢克虽然已经不再是西风骑士却一直还在为守护蒙德战斗。
钟离合上日记:“既然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三人了,那就来讨论一下令亣的身体的事。”
他看向阿贝多:“关于令亣身体稳定需要付出的‘代价’,你有什么线索?”
说道炼金术相关的事阿贝多很快就来了精神,不过这次他只能摇头:“老实说我确实想不到能同等于‘打破规则’的代价是什么。”
打破规则?
温迪和钟离对视一眼,应该说真不愧是天才炼金术士吗,竟是一语点醒了两位神明。
这个猜测让他们把事情的原委大概拼凑了出来。
阿贝多看着二人:“看来你们已经有了答案。”
温迪想了想,最后决定给他简单解释:“事情涉及到令亣自己的秘密我们不能过多解释,只能跟你说一些关于你认知里的令亣的偏差。令亣不是人偶,我想这点你也明白了。那么信息差只有另外一个,那就是炼制出令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阿贝多瞳孔微缩,这个解惑对他来说无异于另外一个谜团。
温迪:“总而言之就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令亣必须换了自己的身体,她很有可能是在至冬国愚人众执行官首席丑角的帮助下完成了这件事,后来因为不知名原因来到了蒙德,成了我们现在认识的令亣。”
“但是现在还有个问题,我怀疑那个所谓的代价还在持续,也就是说现在的令亣依旧处于危险当中。但是,我们,包括令亣自己都不懂那个代价是什么。”
钟离忽而出声:“我想,应该跟记忆有关。”
他已经捋清了思绪。
几百年前的令亣遭遇了诅咒,她认为自己可能会变成魔物,或者深渊的怪物。她想到使用炼金术重塑一具身体来摆脱那个诅咒。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意外以至于令亣这几年才完成了这件事。
令亣出现在蒙德是四年前,那假设四年前令亣成功重塑了躯体,以未知的目的和力量来到了蒙德城,过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两年前,因为令亣对自由的渴望和呼唤,巴巴托斯从沉睡中醒来,准备两年把令亣从枷锁中‘释放’出来。
一年多前和令亣一模一样的人出现,跟令亣交易后篡改了令亣的记忆。
还有很多他们不了解,甚至令亣自己也不记得的事。
钟离之所以觉得代价跟记忆有关是因为三年前他失去关于冒险家的记忆。
现在想想能做到种事的除了高天之上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代价。
如果代价是世人的遗忘 ,那似乎能达成某种等价。
假设屋子的其他房主跟他一样也看过这本日记,他们没有忘记令亣而自己会遗忘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因为这日记本他做了些什么,因为他行动导致对令亣的记忆成了被抹消成为代价的范畴。
而其他房主却只是把这些当做普通的记录,代价仅仅是忘记日记的内容。
钟离明白,不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在看到日记本上令亣对自己的‘控诉’的时候肯定会在意,他定然会做些什么。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曾经的他做了什么,现在的他能做什么。
“记忆?”阿贝多若有所思,“某一段记忆,还是全部记忆?”
温迪想到了:“或者,是特殊的记忆。”
思路更清晰了,只有那种信息才有资格进行这等可怕的等价交换。
他的行动,很有可能是就跟这有关。
迪卢克找到令亣的时候她正在湖中小岛和冰骗骗花打架,迪卢克毫不犹豫地张开风之翼飞了下去,不过也就是他飞过来的这时间,令亣解决了冰骗骗花。
收剑,捡了地上的掉落物的令亣看了他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迪卢克一顿,原本即将迈开的脚收了回来。
他静静地看着令亣,再三确认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她眼中的不耐丝毫没有掩饰,这还是迪卢克第一次受到来自令亣的这般待遇。
迪卢克真正意识到了所谓的恶念对令亣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也明白如今的令亣是‘危险’的。
其实不用问令亣也知道迪卢克知道了某些事所以才来找她,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态度又是如何。
令亣强忍着那恶念避免伤及无辜,用有些硬邦邦的语气说:“放心,我不会成为蒙德的敌人。”
迪卢克片刻后才接话:“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令亣眉头高挑,不是但心这个是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知道自己情绪不对的令亣为了避免迁怒于迪卢克只能减少和他的相处。
“有什么事快说,虽然就算是有事需要我帮忙我也不一定会帮。”
顿了一下,令亣忽而说:“清理魔物除外。”
把气撒在魔物身上是个不错的选择。
迪卢克很自然地接话:“恰巧,确实是有魔物需要清理。”
令亣诧异地看着她。
她惊讶的不是有魔物需要清理这件事,而是迪卢克所表现出的需要她帮忙清理这个意思。
这可是迪卢克!蒙德城的暗夜英雄!还有他处理不了的魔物吗!
【他要监视你。】
“闭嘴!”
“嗯?”迪卢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令亣撇过脸:“没什么。告诉我魔物的位置,现在就出发。”
就算已经有了迪卢克让自己一起清理魔物是为了监视自己的心理准备,但她看到那群史莱姆的时候还是难免升起怨气。
如果是几天前她可能会因为这个人是迪卢克,她打史莱姆也会得到掉落物并没有多少不开心,但现在的她的不高兴直接表现在行动上了。
迪卢克看出来了,她下手的狠辣程度足以说明她现在的心情。
还需要一点时间,有些事非他不可,有些事他却不是最好的选择。
清理了一批又一批的史莱姆,就在令亣以为迪卢克提前研制出传说任务中引诱史莱姆的药的时候史莱姆带来的混乱终于停了下来。
令亣收剑,手倒是不酸也不疼,身上也没有受伤,但这么长时间的挥砍还真不是让人乏味。
迪卢克:“多谢。”
正在活动并不酸疼的肩膀的令亣听到他的话看了过去:“以莱艮芬德先生的实力...”
“迪卢克。”迪卢克打断了她,“莱艮芬德先生这个称呼太过于疏离,叫我迪卢克就好。”
令亣沉默了许久,兴许是因为自己的节奏被打断,原本准备出口的带着讽刺的话换了另外一种语调和说词。
“好吧,迪卢克。”她看了眼战场的痕迹,“以你的实力清理这些史莱姆虽然麻烦了点却也不是问题,这道谢有点假呢。”
迪卢克说道:“我就当你是赞美了。”
令亣终于泄气了:“算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是真不信就为了清理这些是来。”
迪卢克开始思考回复她的方式,很快也找到了自认为最优的解决方案。
“酒庄附近的史莱姆近期出现暴动是真。这种东西虽然并没有点多少杀伤力,攻击方式也很单一,但聚成一群并且攻击人却也是一场灾难。”
“这几天我的任务就是清理这些史莱姆,跟你们上雪山本就是意外情况,现在既然下山了自然要来清理这些麻烦的小东西。”
令亣乐了:“这是连最初的目的都不屑于隐藏了吗?”
迪卢克客观地说:“原本的目的是调查那个吟游诗人和璃月人,现在看来还你你这边的事更重要。”
令亣一顿,闷声:“我没事。只是心情不好。”
“你不想知道他们对你的猜测?”
令亣深吸一口气:“好吧,你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什么。”
“具体的并不是很懂,只是知道一个关键信息。”迪卢克舍弃了‘令亣的人性被补齐’这样的说法,“只是猜测四年‘与世隔绝’的你在猛然接受了这么多人的情绪之后会有情绪上的问题。”
迪卢克是真的歉意:“抱歉,之前没考虑过这些。”
如果考虑到他不会让凯亚随意试探,他更不会跟凯亚做同样的事。把一个对蒙德有好感的人变成敌人怎么想都是吃亏的。
更何况,这对眼前的人来说不怎么公平。
【他在迷惑你!】
“闭嘴!”
迪卢克确信自己没有幻听,就跟刚刚在湖中岛一样,令亣确实说了那两个字。
他心底一沉,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令亣可能出现了另外一种黑暗的人格。
如果不是眼前的令亣而是全是恶念的令亣,迪卢克还真不敢保证对方不会成为敌人。
让那声音闭嘴后令亣抓抓脑袋,她虽然想解释些什么却发现好像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她的情况比传统意义上的‘与世隔绝’并不一样,她面对的是深处人海中的孤独。
那份孤独兴许和甘雨的感受很相似,但却又从根本上不一样。
她的孤独是独此一份没有任何人能感同身受的。
【没有人能理解你。】
“闭嘴!”
“令亣?”迪卢克最终决定打断她的思绪,无论对方是暴起攻击还是其他什么,他都愿意承受。
他不想,更不愿意眼睁睁地一个对蒙德没有恶意的人被恶意侵染,那就只能让她不去在意这些事。
迪卢克说:“魔物清理完了,从璃月赶回来你路应该也累了。回酒庄歇息?”
令亣微微垂眸,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方法。
“我需要酒,越多越好,越烈越好。”
迪卢克点头:“酒窖有不少珍藏的好酒,你可以自己选。”
令亣跟随迪卢克一起回到晨曦酒庄,此时的酒庄已经陷入了黑暗,迎接二人的只有留着的稍微昏暗的灯。
迪卢克:“先喝酒还是先吃饭?我建议先吃点东西。”
虽然他不喜欢酒,但作为酒庄老板迪卢克知道怎么喝酒会让人舒服一些。
赶了一天的路晚饭都还没吃的令亣摸了摸肚子,这个时候饥饿感找上门来了,甚至感觉到些许的酸疼。
“吃饭。”她不会委屈自己。
迪卢克点头:“女仆和厨师们都睡了,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你在这里等等,如果觉得无聊也可以去二楼的书房看看书。”
“不了,吃的我这里有,麻烦迪卢克给我去拿酒了。”
等迪卢克从酒窖中出来的时候令亣已经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摆放了八个热腾腾的菜。
五荤三素,分量很足。
爱德琳就站在一旁候着,这位女仆长在老爷带着客人回来后第一时间醒来并且收拾了自己,做自己分内的事。
令亣视线一直在迪卢克的手中:“葡萄汁?”
那玩意她见过,豪华的包装一看就不便宜,但这东西其实只卖一摩拉,只不过常年处于断货状态。
她在天使的馈赠遇到迪卢克的时候有幸尝过,用最好的葡萄做出来的葡萄汁是真的好喝。
但是她想喝酒。
令亣的脸直接拉了下来,不过也还没有到生气的地步。
“如果你不想喝酒我自己喝,我也可以付摩拉。”
迪卢克却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给她倒了葡萄汁:“准备这个是因为有不喝酒的客人即将到来。”
令亣不明所以,其他客人不能喝酒跟她有什么关系?
迪卢克却是不解释,反而直接坐下来。
“先吃饭,一忽儿我会给你拿酒。”
就在令亣准备发怒的时候晨曦酒庄的门被敲响了。
虽说是三声,但声音很是急促,听起来对方很着急。
爱德琳微微欠身走向大门,打开门之后立马让开。
“令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一声呼喊让令亣定在了原地。
速度本就很快的侦察骑士以一个极限的速度来到令亣身边,按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或者在璃月受到委屈了?”安柏拍着胸腹保证,“受了什么委屈被谁欺负了说出来,我一定跟你去讨个公道!”
令亣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
“是迪卢克给我消息说你的情绪不对,作为你的好朋友我当然要来。”
令亣眨眨眼,忽然就伸手抱住安柏。
安柏吓了一跳,以为令亣真的受到了什么委屈询问和安慰的声音不断。
直到她察觉令亣只是抱着她,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放松的表情的时候才缓缓停下。
她伸出手摸摸令亣的头发,无声的安慰从行动传入内心。
“谢谢你安柏。”
不是靠谱的风神,也不是让她起了莫名愤怒情绪的岩神,也不是让她一直相信的迪卢克。这种时候,有一个跟她站在同等地位并且能够安慰自己的朋友,感觉真好。
安柏小声:“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呢。”
迪卢克嘴角弯了弯,端起了葡萄汁开始品尝。
正如他所想,有些事必须别人来做。
令亣恢复了往常,所有的负面情绪因为安柏的到来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个声音肯定是在的,只是因为令亣过于高兴完完全全把它压制了下去,跟安柏一起品藏着这一桌的美食。
当然,少不了美味的饮品。
喝到晨曦酒庄的豪华葡萄汁的时候安柏惊得差点说不出话,那好喝程度让安柏全身心都散发出了愉悦。
她的快乐再次感染了令亣,甚至连迪卢克都放松了不少。
这顿饭很愉快,安柏吃得有些撑,完全不想起身。
令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吓得安柏瞪大眼睛捂着肚子。
然而当她听到令亣的话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没凸出来,真羡慕。”
令亣是这么说的。
安柏觉得不能自己‘被欺负’,伸手也摸向令亣的肚子。
令亣的反应跟安柏一样,甚至因为长时间没有跟人这么亲密反应比安柏更大。
她的声音有些变调:“你干嘛!”
“摸回来!”安柏理直气壮。
迪卢克起身。
他已经确定这里不需要他了。
“谢谢你。”
令亣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迪卢克停了下来,不过也只是两秒,他没说话,离开了。
这时候安柏也想起了正事:“令亣,你真的没事吗?迪卢克说你的情况很严重,让我一定立刻赶过来。”
她有些担心令亣只是把不适隐藏了起来,满眼担忧。
“没什么。”对于安柏令亣没有隐瞒,“只是被压抑了四年的负面情绪反扑,有些承受不住了。”
“负面情绪反扑?”安柏满脸问号。
那些事,钟离知道了,温迪知道了,阿贝多和迪卢克都知道了,令亣觉得对安柏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知道我的情况特殊,前四年不仅仅是你们被限制不怎么能靠近我,其实我也不能靠近你们。”
“你想想,这么四年我一个人看着你们热热闹闹地过了风花节佳酿节,等等等等,明明你们就在那里我却没法参与进去,那种感觉应该是普通人无法想想的。”
“现在能跟个正常人一起生活了,曾经的不满和埋怨也跟着都冒了出来,积攒了四年有点太多了,仅此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安柏还是不安,不过在看到令亣点头的时候勉强把这不安给压了下去。
安柏想了想:“要不我们上房顶去吧。”
“房...房顶?”令亣被安柏的跳脱弄得摸不着头脑。
“嗯,房顶!”安柏坚定地点头,“不开心的时候就到高处去,从上边飞下来心情就会好了!”
令亣吐槽:“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情恢复方式!”如果真那样她从雪山上飞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抛弃坏心情了。
安柏拉起令亣:“好了好了走吧,去房顶看看。”
然而,登上晨曦酒庄的房顶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是没有经过酒庄主人同意的情况下。
不过看着兴致高昂的安柏令亣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她在二楼的阳台出拿出了捕风瓶释放了风场。
迪卢克准备的捕风瓶被用来登上他的酒庄的房顶,总感觉有些微妙呢。
安柏‘呀’地叫了出来,不过立刻张开风之翼。
令亣紧跟其后,两人就这么‘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房顶。
爱德琳敲开书房的门:“迪卢克老爷,她们上房顶了。”
迪卢克哼了一声:“胡闹的家伙。”
不过他也只是说说,并没有让爱德琳去把她们赶下来。
开心就好。
然而原本应该开心的安柏却是愁容满面。
令亣推了推她:“怎么了,明明是你提议要上来的。”
安柏哭丧着脸:“高处的风景本应该很好看的,但是我忘记了这里不是蒙德城,不是大教堂上,甚至是晚上。”
晨曦酒庄这种地处偏僻的庄园附近虽然有人家但真不能算是热闹,更何况现在已经是深夜,从房顶上看只是透露出了一股清凉。
令亣搓搓手,好吧,不是透露出来的,是真的清凉,因为起风了。
不过令亣还记得安慰自己的朋友:“没关系没关系,你有把美分享给我的心我就知足了。”看安柏还是不开心令亣连忙指着远处:“你看,这样看过去雪山很漂亮,对吧?”
安柏闷闷地问:“那你开心了吗?”
令亣先是一怔,随之笑了。
“见到安柏就开心了。”
不知为何安柏忽然红起了脸。
两人就这么坐在房顶,吹着半夜的冷风,静静看着雪山上的暴风雪。
虽然知道蒙德是经过风神巴巴托斯改变了地貌和天气才成了这般适宜居住的国家,但看到这样的国家里有那么一座雪山确确实实很是奇妙。
也不知道是因为还是因为在吹风,可能也是因为身边的人让她自在,现在的令亣确确实实总觉得能问出一些什么。
“安柏,如果我变得不再像我,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
对于令亣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安柏很是疑惑:“真的没出什么事吗?”
令亣又沉默了一下:“为了跟普通人一样活下去,我会付出一些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代价。”
安柏听到这话思考了片刻,最终摇头:“抱歉,我还是想不到什么情况下我们不再是朋友。”
令亣愣在了原地,接下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点头:“嗯,不会有我们不再是朋友的情况出现!”
令亣站了起来:“我朋友来了,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说着令亣一跃而下,张开风之翼飞向远处。
小道上,路灯下,钟离和温迪停了下来,等待令亣的到来。
“钟离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
钟离看着她:“我也有事要找你。”
想想自己要说的事令亣很是客气:“钟离先生请说。”
钟离:“作为璃月的神明我一直恪尽职守,尽最大的努力回应璃月人的需求。然,遗漏了你确实也是事实。所谓弥补也不过是想抹平心中的亏欠,不过这也确确实实是对你我二人都好的办法。”
“思来想去,令亣小姐目前迫切想得到的似乎就是璃月人身份一事。其他不提,这事我确确实实能帮得上忙。”
他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加入璃月,而是与岩王帝君签订契约,不论时光变迁,沧海桑田,不论人权更迭,神明换代,只要我们双方有一人还在,令亣小姐就是璃月子民。”
钟离看着她:“令亣小姐觉得如何?”
令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但毫无疑问这确确实实称了她的心意。
“我找帝君恰巧也是为了此事,所以,我的回答是,好。”
钟离缓缓开口:“那么,契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