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萝卜条
鱼皮和干粉被炸得酥脆, 一筷子鱼肉吃到嘴里，脆和软同时都能感觉到。
糖醋汁里用的是新鲜的番茄，鲜味高于普通的番茄酱, 绍酒和米醋熬煮入味，湿淀粉帮助鱼肉紧紧的抓住糖醋汁，使整体味道同一，咀嚼间甜和酸的味道浓郁, 令人食欲大开。
想再夹一筷子吃的人们看着只剩的半条鱼, 纷纷把自己从外面打包拿回来没怎么动过的东西往旁边同事那推：“看我刚打包的邻家菜馆的干煸豆角, 来你多吃点这个。”
“我这个是韩式黑牛烤肉那大几百的烤肉，你们吃这个。”
“大家饿了就多盛点米饭，不过晚上了别吃太饱，对消化不好。”
围在周边的同事们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说法, 说完再下筷子都理直气壮了些，内腹藏着的雪白鱼肉在盘子上滑两下，带着饱满的糖醋汁一起放入口中。
酸得开胃，甜得嘴馋，越吃还越想吃了，可桌子上这盘子里只剩下一块较大的鱼肉，加上陆知新现在在桌子前的一共五个人, 根本不够分, 陆知新当着众人面把鱼肉夹到自己碗里, 戳了几下捣碎拌饭吃, 众人也只好心里哀叹, 想着让陆知新周一上班时再给他们做一次这道菜。
“小陆, 你的菜我们都吃了好多, 你也夹几口我们带回来的, 虽然不如你自己做得好吃，但也干净，都是没动过的菜。”坐下来吃了半条鱼的同事们没光顾自己的嘴瘾，不吃了也还把带回来的打包袋口子撑大，好让陆知新能方便吃上几口。
陆知新也没想到自己的鱼能被吃的这么干净，他拿双干净筷子每道菜夹出来一些放到盘子上，“这些就够吃了，大家再都包上吧，省的进去灰尘。”
邻家菜馆的干煸豆角味道淡，不知从那里买回来的黑鸭肠和鸭锁骨写着麻辣吃起来是五香味，韩式黑牛烤肉的肉质量参差不齐，五花凉着吃都是生腻的油腥，只有一两片薄如窗花一般的牛肉凉着吃还算可以，有股肉类自有的鲜甜可供下饭。
正好在韩式料理那打包烤肉回来的郑工把东西放进冰箱还没上去，陆知新就多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肉。
“肥牛。”郑工说，“就是安格斯的雪花肥牛，他们那也就只有这一种肉吃起来还行，其他的吃着都像杂肉拼接。”
这还是陆知新第一次吃雪花肥牛，当然这有一部分是因为陆知新一直以来的贫穷，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陆知新对于更多的食材并不了解，并不是笑话，陆知新上大学时才在南方的同学那里学习到山竹是怎么吃的，又从更偏北方的同学那里得知原来冻梨还能被专门售卖。
“咱们也用买点牛肉做香菜肥牛怎么样。”郑工见陆知新对肥牛卷感兴趣，不由得抱点不着边的期望。
陆知新摇摇头，“这么贵的牛肉，除非有人请客，我这肯定是出不起这些钱的。”
“怎么还想在食堂吃安格斯牛肉的香菜肥牛啊。”旁边的同事上来打趣两句，“郑工赶紧往上升，等你当了我们的头，盼着你给大家改善伙食。”
“怎么小陆做得还不好啊。”郑工笑瞪一眼，“还用我改善，你们自己想吃啥自己买食材呗。”他说着还朝陆知新比了个赞。
旁边的同事也立马表示刚才说的话不是指陆知新做得饭不好吃的意思，只是他想吃高端的食材配上陆知新的手艺，那彩虹屁夸得陆知新脸都红了。
陆知新手张开把脸盖住，“快走吧，我该收拾桌子了。”
年纪比陆知新大的男人们对于小弟弟一样的陆知新调笑道，“哎呀，小陆害羞了，咱们快走吧，要不然周一没饭吃就坏了。”嘻嘻嘻哈哈哈地互相推搡着走出去了。
陆知新见人们都走了立马收拾干净桌子，把盘子碗刷洗好后放回原位，餐厅的灯一关，用刚洗干净的手贴在脸上，给自己降降温。
湿手干了之后陆知新打开手机才发现，舍友凌云给他打电话来着，就是那个一直在问他卖不卖咸菜的舍友，也是他们宿舍的寝室长，打开看群聊对方没在宿舍群里要求上报什么信息，但也担心凌云可能有事的陆知新还是回了一通电话。
“知新，你忙完了啊。”凌云的声音有些小，像是刻意在压低声量。
“嗯，刚才没看到你打电话给我，怎么了吗？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上报吗？”陆知新问道。
“没有需要上报的东西，咱们这种大四生就是草原上被放养的羊，只有最后要回圈的时候才会被统计数量。”凌云说，“其实我就是想跟你买点咸菜。”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凌云在电话这头说得特别快，“我微信给你发信息，你拒绝之后再免费送我，我不要也不好意思，要也不好意思，所以想给你打电话把这件事说清。你做的酱油色的咸菜是老式的腌制口味，我姑姑说跟原来奶奶做得味道一样，所以她想多要点，最好就是跟你定下，隔两个月就给邮一罐子咸菜，我原本跟姑姑说你不专职做咸菜推了她的要求，但是最近姑姑怀孕过五个月，正是吃什么都全靠性子的时候，所以我就厚着脸皮再找你一次，你赚我这笔钱行不行，我真不能再免费要你的东西了。”
凌云说：“有钱就赚钱，行不。”
陆知新想了想酱油色的咸菜是哪一个，他做了好几种酱油色的......，老式腌制口味的，是萝卜条吗。
凌云问：“行不行你给个准话呗。”
陆知新应下：“行，那我拿五百毫升的玻璃罐子先给你一个月的，快递费你出，这一罐头咸菜我要你十块钱。”
“十块钱？”凌云说，“不行不行，这太少了，咱们学会计的都知道人力费也是成本，你怎么能不算这部分钱呢，我给你三十。”
两个人你来我往几回后定下，陆知新以二十块钱为基础，给凌云每个月汇一次咸菜，如果原材料萝卜涨价，那么陆知新也可以随之涨价，保持纯利润能不受市场波动影响。
陆知新工作的单位附近只有一个驿站可以取东西和汇东西，为了保证自己手上拿的咸菜不必过第二天再被邮走，陆知新提前问好了邮件车走的时间，赶上了最早一班的车把咸菜邮走。
有在驿站拿快递的单位同事走过来问：“你还卖咸菜吗？我怎么从来没见你宣传过。”
陆知新说：“你们天天都可以吃，我宣传什么。”
“哦，可是我们可以买了给家里人邮走啊。”单位同事说：“你过年有没有自己腌的腊肠什么的卖给我们啊。”
陆知新无语的笑了一下：“我们这里可没有腌腊肠的风俗，再说了你就给家里人邮一罐子咸菜回去也不嫌小气吗，买点贵的给家里人呗。”
单位同事嘟嘟囔囔不服：“你做的咸菜我想给家人寄回去这正是因为我在乎他们，去旅游得买纪念品回家，吃着好的就想给家里人拿回去，这有什么可说成小气的，贵的又不一定好吃。”
陆知新一摊手说道：“你要是真想要，五百毫升的罐子我收你二十块钱，快递费你自己出。”
*
当天中午陆知新就收到了二十个订单，闻询而来的单位同事们各有自己的咸菜偏好，开口间直接把陆知新的手工作坊给他升级成一条流水线产业，除了做和打包咸菜还需要陆知新动手，汇总需求，装咸菜的罐子购买，鲜送快递都有人说可以交给自己联系，只需要陆知确认一眼没问题就行。
何昊作为周末没有回家的人接到了五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的委托，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一次性买十来个罐子放家里慢慢吃，人性丧失都变成了囤囤鼠，可惜这要求在陆知新那都被打回了。
帮着同事整理咸菜需求的另一个女孩提出来可以把玻璃罐子换成使用密封口的保鲜袋，这样既不用担心玻璃会因为运输的原因损坏，又可以控制分量，一样装一个小袋子可以尝鲜，比罐子更合适他们的要求。
何昊看一眼这个平时不太熟的小姑娘，特别感谢对方提出来的这个主意，这个方法好啊，陆知新眼神很明显有几分动摇，要是现在把这件事定下来，就算他们之后离开这个小县城去别的地方工作，也还能吃到陆知新出品的这些咸菜。
陆知新说：“我当时就是随口一提，你们这么多人都要，我也得看看咸菜存量。”
何昊已经开始上商家直销网站开始查看双重封口保鲜袋。
“哥，我说的主意小陆还没同意呢你怎么就看起这保鲜袋了，别买了又不行，白白浪费钱。”女孩趁陆知新去看咸菜量的时候压低声音对何昊说。
“你这还看不出来。”何昊说：“咱们把东西都给他备齐喽，他就跟你一样该心疼买保鲜袋的钱了，到时候咱们有多少保鲜袋，小陆就差不多能给咱们多少货，这回让他挣着钱，还怕他下次不挣吗。”
“那不一定。”旁边的男同事说，“万一他要觉得累呢。”
“不可能！”何昊板上钉钉般下了结论：“懒厨子做不好饭也不会收拾后厨，就小陆这手艺和干净程度，你懒都轮不到他懒，小陆唯一的毛病就是脸皮薄，你看着吧，他一会出来我把这已经买好的保鲜袋往他眼皮底子下面一放，他保准说行。”
陆知新从后厨走出来，看了一眼仍坐在桌子这的几位同事说：“给不了。”
何昊掏手机一放，“我这保鲜袋都买了，给不了多少就给一点，小陆，我们也让家里人尝个鲜。”
陆知新皱着眉头说：“那要不再商量一下每个人都少要一点，把下周食堂要用的留出分量，行吗？”
不愧是老大哥，掌握人心有一手，女孩子给何昊在桌子底下比了个赞，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小陆，我这已经商量好了，刚才也是我先来的，先把我的分量排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