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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三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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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说, 你是不是记错了,咱们公司没有戚戎这个人。

为了证明这一点,凌霄还登了企业□□搜索, 姓戚的只有一个女生,是行政管报销的。

“……你说负责人?负责人不是常山么。”凌霄笑了, “看来你最近生活很丰富呀,这才几天, 就把旧老板是谁都忘啦?”

常山是公司另一个老牌制作人,高高瘦瘦、留着忧郁艺术家长发。

白岐玉记不得怎么挂的电话了。

戚戎……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幻觉, 幻听?那也不至于如此真实……

他掏出手机, 去搜戚戎的微信, 搜请假短信和通话记录, 却发现,没有任何一处能证明戚戎存在过。

微信、通讯录的备注都是“负责人”, 短信中也没提过戚戎的名字, 都是喊“哥”。

他也没拍过戚戎的照片或视频。

部队火锅中, 肥牛混合芝士的浓郁香气令人食欲大动, 如此温馨的氛围,白岐玉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靠在雨水斑驳的玻璃窗上, 彻骨的冷意渗透全身,脑中充斥着庞杂混乱的颠覆认知的矛盾。

霍传山喊他:“阿白,饭好了。”

“啊……”

霍传山给杯子中斟上冰柠檬汁,却迟迟等不到白岐玉。

看到窗旁怅然失魂的白岐玉, 他走过去:“还在想?”

白岐玉睫毛微颤:“我好像又产生幻觉了……”

“什么样的?”

“我认识的一个人, 有人说他是不存在的, 而我无法证明他是否存在……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问题……”

“很重要的人吗?”

白岐玉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戚戎重要吗?没那么重要。他是带白岐玉的导师、老板, 仅此而已了。

戚戎不重要吗?却也不。

加班过晚的深夜, 他提着小龙虾给大家一个惊喜;那个阳光异常明媚的午后,他领着白岐玉从玻璃旋梯拾级而上……

这些“不重要”的小小回忆,一点一滴交织成“戚戎”这个人。

重要的,不是戚戎这个人,而是“真实感”,是他存在的这段过去的真实感。

如果连戚戎的存在都是幻觉,那么什么才是真的?

此时此刻,无比痛苦的自己是真的吗?

此时此刻,风雨吹打下的崇明小区是真的吗?

此时此刻,霍传山、林明晚,甚至昨晚被杀的人,被拒绝两次告白的谢闻道,还有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白岐玉没能等到霍传山的回答,一瞬天旋地转,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世界在眼前撕裂、化作一粒粒小颗粒般的漩涡,向着核心的黑色巨洞湮灭……

他从世间万物中坠落。

大楼、树木、大地,一起崩塌粉碎;远处地平线上的黄昏、雨幕与钢铁森林以超光速疯狂的融化,然后像被巨人一拳摁下,坍缩成单薄的线与面。

光与暗也不再是世界的主宰,它们融合、搅拌成一团光怪陆离的混沌,并非人类想象的灰或者无色,而是令人作呕的亵渎常理的刺眼的五彩斑斓。

那种毒物最爱的保护色,饱和度极高的鲜红与鲜绿,代替自然界一贯以来的柔和与灰度……

恶臭与馨香混淆着向每一片混沌的角落扩散,成为顶替“无味”的主宰者。

任何存在于此的生物、非生物都无法逃脱沾染这污秽的吐息。

而白岐玉,扭曲着、蠕动着,成为了“崩坏”中的一个渺小又渺小的点。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却也无法链接上肉\\体的存在。

像浩瀚物质流中的一粟,他随波逐流、浑浑噩噩的飘荡着,身旁,是同样愚昧低等的物质。

混沌与放荡重归主宰,空间中充盈着放声尖叫、无须动机的杀戮、原始本能的暴怒,还有毫无意义与束缚的交合。

施害者不用动手,受害者也不残留痕迹,只需杀意与一个念头,所不容的将消失,所喜爱的将被占有。

庞大的污秽身影从光怪陆离的光影中浮现,是不可思考、不可估量之巨大。

祂缓缓的享用着一切愚钝的杀戮、一切疯狂崩溃的恶意、继续向前,无数肢体与五官凝合一身,一张一合的吵闹着、诅咒着、痛斥理智的无用,赞美混乱的伟大。

一切已然失序,万物不再需要逻辑。

疯狂才是自由……

理智只是枷锁……

大片大片乱码在天幕上循环、流淌。

有白岐玉认识的语言,也有不存于任何现存体系的乱文,毫无逻辑的重组着,在一切物质背后盘旋。

白岐玉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共振。

Resonance。

宇宙间最普遍的物理现象。

能量由共振从一向十传递,相同性质的物质在共振波纹中汇聚能量、扩散……共振是世间万物产生的媒介。

那么……音波、磁场尚遵循共振原理,思想呢?情绪呢?

这些无实体的,却真实存在的介质,是否是地球程序中无元素插\\入的代码呢?

而白岐玉本人,便处于“恶意”的共振场中。

整个宇宙、整个时间线、全数有意识思维的生物产生的,自创世起跨越亿万年的恶意的共振场……

无穷止的污秽,无可计量的恶意……

奇怪的是,产生如此荒谬而更加可怖的猜测后,白岐玉却没那么恐惧了。

他就是觉得,这里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他是活的,是有实体的,他不属于这里。

他不属于这里……

白岐玉睁开了眼。

面前,霍传山正俯下身子,无比担忧的看着他。

这一幕,在短短一天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甚至白岐玉都不会再对霍传山的关切感到“愧疚”,“感激”,好像事情本该如此。

白岐玉手里还捏着手机,再仔细看去,一条备忘录里,“戚戎”两个大字跃然眼前。

……一条会议记录。

白岐玉依稀记起来,这是立新项目,戚戎拉着他和厉涛歌开会时,他忘了带纸笔,用备忘录写下的笔记。

他便给程序小谢发了一条微信,问戚戎最近如何。

现在是加班的时间,小谢回的很快:“挺不错啊,新项目很顺利。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确定?”

“是啊,”小谢发了个表情包,“哈哈,想回来啦?正好缺文案、招人呢,你私聊戚老板问问?”

……

白岐玉很轻的抬起睫毛,紧盯着空气中不存在的一点。

雨势越来越大,砸的人心慌,天地间静谧孤寂,一切嘈杂都掩盖在无边无际的雨幕里。

“……霍传山,”白岐玉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好像下一秒,就要随风雨之声飘散,“如果……如果我无法分辨幻觉与真实,该怎么办?”

像一支孤苦伶仃的小苗,好不容易突破寒土,迎来的却不是一贯渴求的阳光,而是杀意浓郁的风雨呼啸。

它就要顶不住了。

谁都能看出来这一点。

在清醒与疯狂之间游走,它岌岌可危。

霍传山说:“那就闭上眼睛吧。”

他又说,人的恐惧感,是有来源的。

“闭上眼睛,就不会那么怕了。”

白岐玉轻轻瞥了一眼霍传山,麻木的闭上眼睛。

霍传山伸出手,温热的指头轻轻碰了一下白岐玉的鼻尖,又向上,点了点额头中央。

奇怪的是,明明闭着眼,白岐玉却感到一种危险逼近的压迫感。

自鼻尖起,如波纹扩散到全身,白岐玉整个人很剧烈的抖了一下。

“……你做了什么?好不舒服。”

霍传山笑了,说可以睁眼了。

“这是什么原理?”

霍传山解释道:“在原始时期,人类曾有三只眼。前两只的位置与现在相同,而第三只眼,就位于鼻子上方,额头正中的地方。”

“而原始社会中,最重要的,便是感知方位、感知平衡,以提高生存几率——这就是‘第三只眼’的功能。”

“但随着漫长的进化,人类形成族群、部落,危险减少,第三只眼便退化了。它的一些功能,例如‘辨别方位’,被另外两只眼合并。”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下三维视觉的形成机制中最重要的一点……”

白岐玉虽是文科生,却也懂得一些:“景深?”

“是的,”霍传山点头,“因为‘景深’,二维图像才能体现出三维感。”

“你可以试一下,闭起一只眼,只睁一只,眼前的图像会不那么立体。”

白岐玉试了试,确实是这样。

“退化后的第三只眼,现在学名为‘松果体’。之所以没有完全消失,是因为它还保有‘感知的作用’。”

“感知恐惧、焦虑、烦躁……等不利于生物在自然界生存的负面情绪。”

“自然,作为曾经的第三只眼,其实一些功能尚没有完全退化。例如方才你闭着眼,我的手接近,你仍旧感觉到了压迫感。”

白岐玉觉得很神奇:“确实……”

霍传山顿了顿:“松果体较为膨胀的人,往往容易出现幻觉、幻听……”

“幻觉、幻听,又容易被误解为见鬼、通灵,或许这就是通灵人士口中‘阴阳眼’的真相。”

“接下来这句话,可能不太中听,但是……大量学说证实,罹患精神疾病的人的松果体,无论是体积还是活跃程度,都比常人要大得多。”

“这样啊……”

“感觉好些了吗?”

或许是惊魂未定的原因,白岐玉勾起嘴角,露出了一种的古怪的,阴气很重的表情:

“所以,按你来说,‘预知’是话术,‘通灵’是精神疾病作祟?还有什么来着……‘撞邪’是患者本人的幻听幻视?”

“霍教授……你研究历史,你比我更懂。人类贪婪,人类想要一切,人类是最复杂的生物。为了生存,他们进化出鼓舞人心的正面情绪,也进化出了保护自身的负面情绪……”

“后者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古往今来谁也得不出……”

折腾了一整天,丰盛的晚餐抚慰了紧绷的精神。

除了部队火锅,霍传山和林明晚还一齐做了几个菜,蒲烧鳗鱼、蒸鸡蛋糕、椒盐里脊。

似乎是为了贴合白岐玉的口味,一盘青菜都没有。

玻璃盏里,还有一盘辨认不出内容的凉菜,黑乎乎的,油膏状。

白岐玉看着恶心,不去吃,霍传山好说歹说哄着他尝了一口,这一口就爱上了。

口感滑溜溜的,像某种很柔很韧的蘑菇,还是特别新鲜多汁的那种,一口下去清甜鲜香,意外的上瘾。

白岐玉一口气吃了半盘,回过神来,才发现霍传山和林明晚一点都没动。

他感到很不好意思:“抱歉,我最近胃口大,一吃就停不下来……你们也尝尝,味道真的很棒。”

霍传山笑了:“喜欢就多吃。难见你有中意的菜。”

林明晚则冷冷的说自己不爱吃这个,筷子动也不动。

白岐玉是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了,可那玩意儿味道是真的好。单是想到它独特的味道,就产生大快朵颐的欲/望。

他好奇:“还没问,这是什么?以前没见过你做这个菜。”

霍传山说是药膳,学生推荐的,他也是第一次学做。

“药膳……”白岐玉想了想,“不会是龟苓膏吧?”

霍传山笑了:“对。”

白岐玉过去从来不吃龟苓膏,他在吃的方面上精细的很,觉得这东西黑、脏兮兮的,看着犯恶心。

“喜欢以后就多给你做,”霍传山眉目柔和,“这是很补的好东西,多吃对你有好处。”

饭后,白岐玉主动去洗碗。

林明晚拦他:“你填什么乱?坐着去。”

白岐玉怎么能让客人洗碗:“你们准备了菜,我总要做点什么。”

林明晚一副很诧异的模样,还要说什么,霍传山打断他们的争执:“小林,就让阿白洗吧。他喜欢玩水。”

白岐玉睨他一眼,笑了:“你又懂了?你是懂王,哦不对,懂教授?”

白岐玉都有心情毒舌人了,霍传山也高兴,很好脾气的任他嘲讽。

不过,白岐玉确实喜欢洗碗,看着水流冲去污秽,重现光泽,感觉很解压。

林明晚也不多说,她靠在墙壁上,看白岐玉在哗哗水流中劳作,突然提议:

“电脑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我们去找裴芝琪。”

白岐玉撕下几张厨房用纸,很精细的一点一点擦干净碗碟的水珠:“这话怎么说?”

“无论401是她的新男朋友,还是死者,她都可能知道密码。而且观察她的反应,也能看出很多信息——”

“作为盟友,她会绞尽脑汁弄开密码;如果想要掩盖信息,她就会装傻。反正她早晚会发现电脑在我们这儿,我们不如直接利用这一点。”

这倒是个突破口。

一番思索后,白岐玉欣然同意。

他敲开裴芝琪的门,简单的说了“401可能是死者”的推断,却只字不提推断得出的原因。

裴芝琪没表现出太大情绪波动,接过了电脑。

林明晚的打探直接宣告失败——裴芝琪竟然有系统盘。

白岐玉试探道:“你会电脑维修?”

“皮毛,”裴芝琪含糊的说,“直播要用的软件又多又杂,之前好几次系统崩溃,请人来重装机子,很麻烦。为了省钱,我就买了个自己弄……”

她熟练操作着,三下五除二绕开了密码,进了主界面。

“好了。”

说着,裴芝琪让开身子,直接把笔记本电脑递给了白岐玉。

看不出迟疑或隐瞒。

或许是因为设了密码,重要文件没有遮藏。

扫眼看去,桌面上胡乱放着几个文档,其中一个叫“订单”的,修改日期正是事发前晚。

白岐玉点开,视线凝住了。

以“日期 地名 人名”为格式,“订单总览”里,是十几条售货信息。

“2020年3月7日,靖德市,扈优优,2200”。

“2020年8月13日,长湾市,杨,600”

“2020年8月26日,徐合市,杨的朋友五位,各650”

表格很详细,一一记录了顾客的手机号码,银行卡号等信息,古怪的是,却没有货品信息。

大部分是齐鲁境内的客户,也有小部分销往外省,甚至还有一个海外订单。

总共46条记录,最近的一条,来自于上周五。

同样只记录了价格,没有记载货物。

直觉告诉白岐玉,这是个突破口。

“云南侗乡镇 ,许苗,300……”

他把手机号与银行卡信息抄录到手机上。

林明晚看他操作,冷不丁的说:“像不像传销。”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白岐玉了然,“所以价格只是噱头咯?”

“可能是暗号、暗码,需要对应着。”

白岐玉便去翻其他文档,可惜,没能找到“暗号对照表”。

而且越浏览,越察觉到浓郁的违和感:这笔记本电脑的内容比外壳干净得多,除了桌面上这些文档,没有任何“使用痕迹”。

正常人使用电脑,肯定是多方面的用途,例如网络聊天、看视频、打游戏,再不济也有个浏览网页。

可这台电脑都没有。

甚至浏览器的页面历史是空的。

与其说像是老人机,倒不如说,是办公专用的,展示信息的机子……反正怎么推断都很怪。

白岐玉萌生了一种奇特的想法:这电脑……好像就是故意放在那里,故意存了这些信息,等待他们发现的。

但他又很快忘记了这个想法:那也太巧合了。

401主人怎么会意识到自己牵扯进杀人案,怎么能推断到会有人进他房间偷看电脑的?

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为了以防万一,白岐玉还是把文档都拷贝一份,发送到自己的邮箱。

告别裴芝琪,回了房间,霍传山又翻找了一遍电脑,得出相同的结论:“可能是传销。”

白岐玉皱眉:“我其实觉得更像是搞走私的。香烟、违禁药品等……”

“那单子也太少了吧?”林明晚打断他,“从2019年11月到现在才46个单子,他整天兜帽墨镜、躲躲藏藏的,图什么?”

“我算了一下,46个单子才三万多块,这点钱在邹城喝西北风都不够。”

“你的意思是账面价格是假的?”

林明晚点头:“要么是美金计数,要么是计量单位有猫腻,比如,2200元指的是2200万元。”

白绮玉睁大眼睛:“如果是万元,这个摊子也太大了!”

搞走私的,这么少的单子,这么大的涉案金额,很可能是毒/品……

“就401混的这熊样儿,最多搞个传/销,”林明晚摇头,“我倾向于是美金。我们在房间里不也发现了美金?”

“现金外汇是很难搞的,一个在华夏大地上搞传/销的,为什么要用美金?”

二人僵持不下,霍传山沉声打断他们:“无论哪种可能,如果死者真是401,场面就变得很糟……”

白岐玉明白他的意思。

无论是传/销,还是走私犯,401突然失联,他的上游和下游都会察觉这点,前来打探。

尤其最后一个“订单”没完成的情况下。

这趟浑水,或许,比所有设想都要更深、更恶的多……

空气一瞬陷入了沉默,林明晚又看了一会儿电脑,不确定的开口:“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文档只写了‘下单’时间,没写交货期……或许,我们都想多了,401不在家单纯是出门进货去了。”

“确实,”霍传山安慰道,“我们再观察观察吧。”

也只能这样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白岐玉对独处的恐惧攀升上了巅峰,前所未有的依赖霍传山。

霍传山便每时每刻把他带在身边,无微不至、不厌其烦的照顾白岐玉。

一齐上课、一齐出入,住在他家。

白岐玉时常感慨,那天能在机场遇到霍传山,真是三生有幸。

有好几个瞬间,夜灯下共读一书时,靠在沙发上看电影时,白岐玉总是忍不住去看男人。

男人总爱离他很近,近到精神洁癖会发疯的距离。

但白岐玉第一次觉得可以忍受。

一抬手……一抬眼,就可以触碰到男人。这样很好。

每次出神时,男人都心有灵犀的抬眼,与白岐玉四目相对,然后安抚的冲他笑笑,摸摸他的头,或者递给他一杯热水。

……白岐玉甚至觉得,如果霍传山在这时候告白,他会答应。

就这么和霍传山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但他很快摒弃了这个冒犯的念头:霍传山又不是同性恋。

“你不能因为他是爱照顾人的性格,就对享受付出而理直气壮。”

白岐玉晦涩的想:“以后霍传山有任何需要的地方,我也一定会为好兄弟赴汤蹈火。”

——

这几日,见白岐玉喜欢吃那天的龟苓膏,霍传山就顿顿做。

知道他矫情,觉得黑漆漆的外表丑,霍传山就变着花样弄得好看点。

磨碎水果糖,淋上七彩的糖粉;浇千岛酱,弄成布丁沙拉……

白岐玉觉得那东西实在是好吃,彻底戳中了他的味蕾。

按理来说一个东西日日吃夜夜吃早就腻了,他却反倒上了瘾。

虽说也没有到每顿都非吃不可的地步,不过一想到午餐或者晚餐中有这个,白岐玉就无比期待,甚至提前开始酝酿口水。

二人刻意不提那天的事情,一切似乎要步入了正轨,回归平淡的日常。

直到……

白岐玉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冰箱前。

赤着脚,一身单薄睡袍,冻得发抖。

而手里,抓着一大团漆黑弹性的“膏体”,满口冰凉的生腥味儿,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半夜饿的发狂,不择手段的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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