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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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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黏糊糊的黑色膏体被他甩飞到很远, 与阴影中觊觎的恶意们融为一体。

男人不知是何时来的,回过神时,白岐玉已经软倒在了霍传山的怀抱里。

浑身的骨头与力气都被绝望抽散了, 站也站不住。

他啜泣着,泪水大滴大滴的流,胳膊紧紧抱着霍传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这一处安全地了。

霍传山便半蹲着, 以一种守护的姿态让他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

颈窝被润湿, 白岐玉的头发柔软的扫着肌肤,是一种让人无比满足的获得感。

“不怕,不怕了……我在呢。”

“你看到了吗?我竟然吃生食!我竟然……”他哽咽了一声,“我是不是没救了……”

“怎么会?”霍传山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你只是饿了。”

“我这叫异食癖!我还是知道的!”

“异食癖是指摄取‘非营养性’食物, ”霍传山耐心的说,“例如泥土、金属、纸张……你并不是。”

“但是吃生食也……”

霍传山摇头, 大手轻轻地抚摸着白岐玉柔软的头发:“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吃过生食。生水果、生蔬菜、生鱼片,甚至生鸡蛋、生牛奶……”

白岐玉不作声,颤抖的幅度却小了。

见状,霍传山继续劝诱:“吃生肉只是较少见罢了,但生肉与其他生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你不能因为大众不这样做, 就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异常的。我认识的阿白,可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许多东南亚国家有凉拌生肉的特色菜,几千年前我们的原始人祖宗也吃生肉,吃熟肉的初衷只是为了好消化而已,这真的没什么。”

“但……但也不该是半夜梦游到冰箱前, 去啃冰冻的生肉。”

“阿白, 梦游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霍传山的声音很柔, 又那样磁性,如月夜下流淌的静谧河水,包容而让人心安:“上次我们一起看过药物说明书,副作用写清了可能出现梦游。”

霍传山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白岐玉多少有些触动,但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强烈的说不对。

他想要继续反驳,下一秒,身体却腾空了。

霍传山竟然把他抱了起来。

而且是以“抱小孩”的,那种双臂紧紧抱拢的,把最心爱之物揽在胸前的姿势。

失重感与视线猛地拔高的一瞬,白岐玉大脑空白。

一个成年人被另一个成年人这样抱起来,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

他下意识要挣扎,可……

“抱紧我,”霍传山很温柔的说,“别乱动……乖一点。”

白岐玉离奇的听了他的话。

他的双臂为了寻求平衡,下意识揽住了霍传山的脖颈。

他的心脏紧紧贴在霍传山有力的怀抱里,紧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上,那边,热烈的力量透过心跳声渡来。

一下、两下……

白岐玉的心悸,奇妙的消失了。

心跳声开始共鸣,开始同步,他们的主人在沉默中彼此相贴。

不再需要言语,不再需要过多的承诺与安慰,霍传山用体温与切实的存在感告诉白岐玉:我在。

我抱着你,就像抱着唯一的珍宝,我会永远拥抱着你,让你远离孤独与不安。

霍传山抱着他,朝客厅的窗户前走去。

黑天鹅绒的窗帘开着,凌晨的夜景是一片空寂之美。

雨势式微,行道树在潮冷的风中摇曳,白岐玉看到树根旁,有一只小小的草苗,它亦紧紧贴在树干上。

他漫无边际的想,巨树庇护这颗小苗,又是为了什么呢?

它是有意为之,还是仅仅的举手之劳呢?

如果脚下的不是这根小苗,是其他的野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恐怕也没太多差别吧?

或者说,被小苗无回报的窃取关爱,巨树是否早已厌烦了呢?

可……

小苗也是走投无路了啊。

没有巨树,它又该怎么办呢?

这样想着,他喉头酸涩,泪水又滑了下来:“对不起,这么晚了,还要听我发神经……我是不是很讨人厌?总是传递负能量,像个累赘一样……”

“因为我,还把你牵着进了杀人案,天啊,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糟糕朋友啊……遇到我真是倒霉……”

风声大作,树冠剧烈摇晃着,早已没有树叶的枝桠痛苦的震颤着。

闻言,男人的臂膀却揽的更紧了。

他听到对面有力的心跳声,亦在加速。

“这一个月以来,我每每想起你,最感谢的,便是那日机场的相遇。”

白岐玉睫毛一颤:“……不用安慰我,明明是后悔吧?”

“不。”霍传山抬起头,与白岐玉怔愣的视线紧紧相对,“或许我不善于表达,我其实,从来不是乐善好施的性格。”

“你观我温柔、包容,我实则自利、狭隘。”

“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我是好的。也只有在与你相处的时候,我是善的。”

白岐玉的心错跳了一拍。

他怔愣的去看霍传山的眼,他对这一幕其实早有预料,但事到临头,仍是全然的不知所措。

后者温柔的继续说:

“关于这些,我思来想去想了很久,却不觉得负担,只觉得庆幸。”

“因为,阿白,我爱你,偏爱你。”

“只有你……也只会有你,我会是你认知中的这个霍传山。”

“其他的,谁都不行。”

像是信息量过载,过多的热度、温柔与爱冲击着他被恐惧与绝望长期占据的心房,那样无法辨识,无法反应。

热浪朝冰冷的岸边涌来,白岐玉站在漆黑孤寂的天幕下,迎接这片洗礼。

霍传山……

“我……我其实很不想与你说这些。说了这些,可能你就会远离我,觉得我趁人之危。”

“但不告诉你不行……不告诉你,你就永远不会懂。你就是这样,在感情方面是个十足的孩子。”

“不过,关于这点,我也要检讨。我没有什么资格说你,甚至,我总是在做错……”

“我其实……极力想要对你好,却总找不到正确的方法。然后让你讨厌。”

“毕竟,感情这件事,你、我,都是初学者,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雨又大了。

雨水强硬的击打在窗户上,绽放出一片又一片不规则的水花,像寒冬里盛放的烟火。

“啪”,“啪”——

白岐玉的心,也升空了。

他想,他或许永远不会忘记这个雨夜。

他被霍传山抱最心爱的小朋友一样抱着,他们紧紧靠在一起,看迟来的雨水的烟火。

“我……”

他的嗓音干涩的像烈火烤过的果实,被收紧了水分。

出不了声。

也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才好呢?

霍传山说他们都是初学者,一起努力。

怎么努力呢?爱情……乃至感情……又没有一个模板。

白岐玉从未想过自己的爱情会是什么模样,起码,此时此刻,他想要的就是一个永远可以无条件依靠的怀抱。

抱着他,从无边际的恐惧中隔绝,抱着他,从命运恶毒的推手中逃离。

而霍传山偏偏有。

偏偏就在他身边,偏偏触手可及。

霍传山仍是很温柔的看着他,饱含着万千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似乎不期待白岐玉的回应,也似乎在等候怀中人的肯定。

“我……”白岐玉终于发出了声音,“我知道了。”

一句话出口,接下来的话便顺理成章。

“我似乎也只有在你面前……会……会这样崩溃。”

“你知道,我的性格本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看我平时脾气还不错,这句话我和谁都没说过,我这个人最厌恶的就是示弱、露短……这会让我感觉落了下风,被别人看不起……”

“但在你面前,我似乎可以是弱的了。”

“似乎可以……让那些重担与包袱在肩膀上卸下来一会儿了。”

说着,他的脸颊烫的像燃起来了,手忙脚乱的去捂脸。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如果,如果你我在彼此面前都会变得‘不那么像自己’,那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的。”

“我从小到大,似乎都活在一个框子里。必须要是这样的,必须要是那样的。不能去山区和海边,不能示弱,不能和旁人不一样……真的很累……”

霍传山笑了起来。

“从来都没有‘框子’,”他无比温柔的说,“你就是你,你可以做一切事情,也可以拒绝一切事情。比如,尝试着去爬山,去游泳……很多事情迈出第一步,就容易的多了。”

“话这么说是容易,可很多东西的存在,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习惯。”白岐玉苦笑,“比如我现在也不想去海边,不是怕奶奶的恐吓,而是觉得,既然都坚持了二十多年,如果去了,这么多年的坚持不就打水漂了么?”

霍传山没有出声,托着白岐玉的臂膀突然一用力,掂了掂怀中的小朋友,后者吓得惊呼一声:“干嘛!”

“……觉得你说的不对,但不知道怎么反驳。”霍传山无奈地说,“吓一下你。”

白岐玉觉得很好笑,这个向来情绪内敛,稳重沉毅的男人,好不容易情绪外泄一次,也只是轻轻地抛了他一下而已。

霍传山换了个姿势抱着他,好让他们的视线可以平齐。

尚带有迷蒙水汽的眸子,被沉稳温柔的视线包裹,他们静静地对视着,白岐玉鬼使神差的闭上了眼。

一触便离。

霍传山的唇有些凉,像最温柔的溪水掠过。

他细细的去亲白岐玉的鼻子、额头,还有软软的头发。

“还饿吗?”

白岐玉满面通红,大脑一片空白:“没,不饿了……”

“以后,晚饭我会多做,”霍传山说,“如果你不够吃,不要害羞,直接告诉我。”

“嗯。”

霍传山又温柔的亲了亲他的面颊:“还有关于梦游的事儿……你真的不用那么放在心上。”

“我是想着,周末去看看医生好了……”

“你不觉得很酷吗?”霍传山打断他,“世界上会梦游的人有多少个?可能比明星的数目还少。”

“个体与个体本就不同,从身到心都是。就像你说的,你不必强行把自己塞到框子里,强行和所有人一致。”

“撞鬼也好,幻听幻视也罢……都是凌越世人的灵感作祟。因为你是天生的艺术家,超脱的感性者。古往今来,只有极端优秀的人才会这样。”

“我觉得,你应该反过来支配它们,学会适应带着这些‘症状’生活,因为有些人注定特殊。”

霍传山的话,让白岐玉心头颤动。

有些人,注定特殊。

这些令人发狂的怪事……都是因为他注定特殊吗?

“……你真的这么想吗?不觉得……不觉得我是个疯子,不觉得我无药可救了吗?”

“你不是疯子,”霍传山认真的捧着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你是独一无二的、天赋异禀的人。你是老天宠儿,我无比渴求的珍宝。”

那就相信他吧。

白岐玉漫无边际的想。

带着这些“症状”活下去,因为,他注定特殊……

他不得不承认,爱与信任,是驱散恐惧的最好的药物。

他越过霍传山的肩膀,看到厨房阴影中黑漆漆的膏体,那些心悸与恐惧全都消失了。

“那个是龟苓膏的原料吗?抱歉,我浪费食物了……”

“没事。”霍传山温柔的说,“很快还会有的。”

白岐玉这才察觉二人的姿势,不自在的推了推霍传山的肩膀。

“好啦,放我下来吧,”他的声音细若蚊蚋,“两个成年人,成何体统。”

“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总是道歉,”霍传山弯起眼睛,“没有什么可道歉的。”

“这不行,”白岐玉一板一眼的说,“做错事就要道歉,这是该有的基本礼节。”

霍传山无奈的笑了:“一定要这样?”

“你不能总惯着我……”

“为什么不可以?”

白岐玉睨他一眼,觉得道理说不明白,又用力推他,霍传山心情很好的笑起来,把他放下了。

“今天是圣诞节。”霍传山的声音很轻,“我从来不过这种没根据节日,你也不过。但是,我想向你讨个礼物。”

“为了防止梦游,和我一起睡吧。”

白岐玉脸涨得通红,张了好几次口,拒绝的话却说不出来。

许久,他撇过眼去,不去看霍传山,声音很大声:“还不去帮我拿枕头……”

其实,白岐玉不是第一次和霍传山一起睡了。

当年在青岛地下系统里,头顶着下水管道空洞悠长的水声,他就和霍传山的睡袋紧挨着。

空气和地板都很凉,可霍传山获得一线史料,热烈的与徒弟讨论学术,白岐玉从旁边旁听,觉得十分有趣。

但那时候只是朋友,没有什么旖旎暧昧的心思。

霍传山……霍传山似乎和现在的模样也不太一样,起码白岐玉记不住那时候的他。

鹅绒软被很暖,暖得像火炉,白岐玉趴在霍传山有力的臂膀里,回忆道:

“还记得下水系统那次旅行么?我在你左边,韩江雪在你右边。我旁边还有林天羽。”

“我们四个天南海北的聊,聊二战的小报秘闻,聊两个教堂孰高孰低,聊海洋大学往下走、那条法桐与白玉兰夹道的隐蔽小路……”

霍传山的手有一波没一波的抚摸着他的背,顺着他的回忆“嗯”着。

白岐玉怀念道:“我还记得你和林天羽吵了一架,硝烟味特浓。我还在一旁哈哈的笑……那时候是真的快乐,记得热热闹闹的,什么都不怕。和大家在一起,感觉有探险一切未知的勇气。”

他来了兴致,问道:“哎,我有点想不起来了,你们吵得什么来着的?”

霍传山含糊的说:“关于老胶东的历史。”

“是吗?”白岐玉想了想,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也没放在心上。

他话锋一转:“你那时候到底什么形象来着,绝对没这么帅。不然我早就记住你了。”

霍传山闷闷的笑:“不告诉你。”

“说啦……”

“嗯……因为你阴阳韩江雪‘弱鸡’,嫌弃他掉队,我从那之后,就努力健身、保养,怕你们以后也嫌弃我,不带我去了……”

白岐玉哈哈笑了起来:“我那时候有嫌弃的那么明显?不会吧,我对陌生人还是很收敛的……”

聊着,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韩江雪的事儿,觉得也该做个了断了。

老是不问,总觉得有个梗卡在心里。

“话说,”他斟酌语句,“你和韩江雪到底怎么回事?”

霍传山的动作一顿:“他说什么了?”

“他想见你。”

霍传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既然是你说的,我会找时间和他见面。”

白岐玉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就是觉得你们一定是有误会……”

“我知道了。快睡吧,睡晚了明天又要头疼了。”

白岐玉这才发现凌晨四点多了,乖乖闭上了嘴。

闭眼前,他突然奇想的抬起身子,亲了一下霍传山。

后者炙热的视线扫来前,他又轻轻的躺了下去,说:“晚安。”

这是第一次,圣诞节没有和亲戚朋友过,也没有和任何人交换礼物。

霍传山不懂风情,白岐玉也不觉得这劳什子洋节有什么非过不可的必要。

但……

这是他最满意的一次节日。真好。

——

27号晚上,《历史剧与历史》公选课迎来结业考试,霍传山要监考,晚上九点才结束。

白岐玉觉得自己不能总粘着人,便说自己先回去。

霍传山不放心他,在他再三坚持下妥协了:“如果感到不安,就给我打电话。”

“监考,接什么电话。”白岐玉笑了,“好啦,知道啦。”

迫近一月,考试周来袭,鸟雀般的学子们挂上了倦容,没了活力,来往时步伐匆匆,沉默了多。

白岐玉裹紧围巾,混在人群出了校门,去公交站牌下等车。

一个摊子旁围了一群女孩子,白岐玉好奇的一看,是个宠物摊。

仓鼠、兔子、小乌龟,甚至还有刺猬,全在露天笼子里。这么冷的天气,小动物们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好不可怜。

突然,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惊呼:“这个刺猬不动了!老板,你这条件也太差了吧,虐待小动物啊!”

其他几个女孩子去看,也不安的吵闹起来:“真的不动了!”

“我刚才看它不动,还以为睡着了……”

“太丧尽天良了,这么冷的天……”

大叔见状,不耐烦的说:“刚零下的天儿能有多冷?你看我才穿多少衣服,畜生们耐冻的很……看不惯你买回家养啊!”

女孩炸了,纷纷和他理论,白岐玉也看不下去了,挤进人群去看。

那只可怜的小刺猬又瘦又小,因为无人打理,还脏兮兮的。

白岐玉看的心里发堵,他莫名的伸出手去,一碰……

刺猬突然动了。

踢了踢细细小小的腿,跳上了另一只的背上,全然看不出方才失去生机的模样。

见状,老板嗓门大了起来:“瞧瞧,这畜生装死呢,你们这么有爱心就买回去养啊……还有你,臭小子,不买就别乱碰!妈的真没素质……”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白岐玉赫然的离开了。

正逢公交车驶来,他便上了车。

坐稳后,他茫然的捏了捏指尖,那小刺猬明明是多刺的模样,却是柔软温暖的触感……

好奇怪……

他忍不住朝窗外望去,看到刚才的戴眼镜的女孩买走了那只小刺猬。

像是心有所感,小刺猬突然趴在笼子门上,湿漉漉的眼睛朝白岐玉的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

白岐玉一怔,刚要出声,女孩摘下围巾,用围巾裹着笼子,盖住了小刺猬的视线。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校门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知为何,白岐玉心头一轻,像是什么东西飘远了。

在霍传山家住了一周,换洗衣服不够了。搬的时候匆忙,书和电脑都没拿,白岐玉想着,必须回去一趟了。

他一路给自己做心理铺垫:“只是个小区,一群生活习惯不同的怪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话虽如此,刚进单元门,一抬眼就瞥见103门口晃动的垃圾,白岐玉仍吓得一顿。

半人高,很粗壮,在黑暗中仿佛会呼吸般此起彼伏的蠕动……

冷静,冷静……白岐玉想起霍传山的叮嘱,紧紧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那一大个黑色垃圾袋,静止不动了。

他赶紧加快脚步上楼,却在拐过拐角一刻,又僵硬住了身子。

……那袋垃圾袋……又开始动了。

仿佛以为他收回了注意力,那袋子肆无忌惮的摇晃起来。

像酒鬼在发疯,大摇大摆的扭动,它抽搐着、摇晃着,似乎是阴影意识的化身在嘲讽白岐玉的天真。

同时,手机铃声一齐大震,像催命的厉鬼,张牙舞爪的嘶吼——

“不,不是真的……”

随即,一声“吱呀”,103的门突然开了!

白岐玉捏着钥匙的手剧烈一颤,钥匙“啪”的掉在了地上,在静谧的楼道里发出清脆的回声。

他僵硬的弯腰去捡,用视线死角看向103的方向——

那个大叔,正幽幽盯着他看。

他的装束一点没变,破损抽丝的衬衣,手里油光光的白瓷缸子……

视线相接的一刻,不知为何,白岐玉的心头突然喷涌出万千的愤怒。

一个个的都逗着他玩,吓唬他,是当他好欺负吗……真该死……

他爆发了。

“我操/你妈,看什么看!找死吗!”

猥琐大叔却一声不吭,如生长于灰暗角落里会呼吸的霉菌,就这么盯着白岐玉。

他的身旁,半人高的黑塑料袋还在蠕动。

不知何时,手机铃声停了。

空气冷凝的让人发狂。

白岐玉的怒火没收到反馈,压抑已久的,被戏耍、被恶意恐吓的愤怒,让他头脑一热,噔噔下了楼梯。

他直接走到大叔面前:“喂,说你呢!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找事?”

大叔终于出声了:“……你的手机铃声太吵,我出来看看。”

“还怪我了?”白岐玉冷笑,“行,既然你出来了,我就问你,这垃圾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动?”

“我不知道。”

“你自己的垃圾你不知道?”白岐玉拔高声调,“这里面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叔又不说话了。

昏黄的声控灯迟迟亮起,把二人的影子都拉的很长,折到天花板上去,像被腰斩的尸体。

白岐玉猛地打了个寒战。

等等,这个半人高的,拼死晃动的袋子,如果不是幻觉的话,那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

这个大小,这个形状……

仔细看去,劣质袋子下,还渗透着黏糊糊的液体,灯光太暗看不清楚,怎么感觉像血呢?……

难道,袋子里是被削成人棍的人?被活活锁在袋子里,还没死透的人?

想象一旦蔓延,便受不住了,无数种最恶最坏的猜测一齐涌上。

等冷静下来后,无穷的后悔才涌上心头,一瞬间,白岐玉竟满身冷汗。

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白岐玉强忍住恐惧,保持凶恶的神情不变:“赶紧的把袋子打开,给我看看!”

“凭什么?”

“我让你打开你听不见吗?打开!”

在白岐玉色厉内荏的厉喝下,大叔动了。

他自下而上的斜了一眼白岐玉,是一种阴恻恻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打探。

但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没关门。

在他离开的短短几十秒,白岐玉无法抑制的胡思乱想起来:要不要报警,要不要趁机逃跑,要不要回家拿个道具防身……

但很快,大叔就回来了。

提着一把脏兮兮的小刀,胶布缠裹的那种。

直直朝白岐玉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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