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终局
乌丸莲耶望着监控屏幕里这个周身散发着不正常光晕的女孩, 心中的荒谬感更甚。
而在暗室里的青木优原本就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反应。
此时她还和唯一的“观众”乌丸莲耶隔着监控屏幕。
没有表情，动作之类的反馈，就连从设备中传来的音效都有些失真，青木优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扮演究竟做得怎么样。
等过了好一会儿, 暗室中的音响才又传来了乌丸莲耶的声音。
“……圣灵？”
“是。”
“你身上的光是怎么回事？”
“生而存在。”青木优的语调依旧淡漠。
她的回答也并不是假话, 现在她的这具身体是由系统和弘树残留下的影响合力制造而成，里面不知道被塞了些什么奇怪的数据。
在暗室里开个灯完全是小意思, 等她的【信仰值】足够, 她的眼睛说不定能直接用来照明。
乌丸莲耶听到她的话，眉心却不禁越发紧皱。
照她这个便宜女儿的意思, 难不成她是发着光从他那个一夜情对象的肚子里蹦出来的？
如果他再细问，是不是还要告诉他，她就和那些历史中记载的天皇降生一样，一落地就口吐人言, 天上刮风下雨，她自己还身带异香？
乌丸莲耶越想越觉得自己顺着她的话往下思考这件事, 本身就很可笑。
但毫无疑问, 无论她是在胡说八道还是真有什么特异功能，这个他原本并不想承认的孩子，都在此刻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的声音中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玩味：“既然你这么厉害, 为什么还要听你母亲的话来找我？”
听到他的问话，青木优的脑仁也突突地疼了起来。
她当然也想知道为什么……
之前的周目里，她醒来时都是出现在医院一类的地方。而这一次,.52gGd. 她刚一睁眼就坐在这个暗室被他盘问，连给她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她只能又低下头去, 假装双手合十, 实际则疯狂在系统里翻找资料。
“不是我找到了你, 而是命运找到了你。”
青木优照着某部据说特别有名的，吉普赛神婆的自传念道，“我只会跟随神明的指引前进，是命运的交叠让我们相遇。”
“……说人话。”
“人话？”
监控屏幕中的少女似乎还有些困惑，“我说的是事实。”
本来就是百忙之中抽空来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乌丸莲耶没什么耐心和这种不知所谓的小女孩耗下去。
他的手指放在桌面上敲了敲，仿佛在发号施令一般直入主题道：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现在都没有时间继续听你讲那些胡话。但鉴于你今天的表现也算取悦了我，有什么要求，你现在可以直说。”
这些借着各种理由找上门来的人，所求的无非也就是金钱，权力一类的东西。
只要知道他们的需求，也就抓住了他们的弱点，之后的一切，无论是处理方法还是其它都不再是问题。
青木优愣愣地望着暗室中唯一的镜头，心中的迷惑更多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想要什么？
她都不知道她自己想要什么……
不管了，先按照稿子念下去吧！
“吾乃神之代行者，降临于世的唯一目的，即为播撒主的荣光。”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暗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青木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然而不知道为何，明明没有任何回应，她却看到自己眼前的屏幕上，代表着【信仰值】的能量槽忽然往上缓慢地涨了一两点。
虽然很微小，但进度条的确是动了。
救，救命。
她以前究竟是在给什么样的人打工啊，这种鬼话也有人会信的吗？！
或许是她无欲无求的形象配上这高达10点的外貌值过于有欺骗性。
等过了一会儿，她的【信仰值】在1至5点反复横跳了好一阵，乌丸莲耶的声音才又从音响中传出：
“你信奉的主是谁？”他皱眉问道。
青木优当然想回答，她信奉她自己。
但要这么说，她刚刚涨上来的那一两点【信仰值】可能马上就没了。
“不可说。”
少女的表情格外严肃，“吾主的名讳只有祂最忠诚的羔羊可以听取。”
屏幕上的信仰值又因为这句话开始波动了。
青木优趁热打铁，伸出晶莹如白玉的手，仿佛占卜一般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符号：
“吾知你所求。”
少女宽大到显得有些不合身的衣摆在风的作用下开始鼓动。
她似乎想举行某种仪式，在站起身后，搭在肩膀上的长发也随着动作，被风轻轻吹拂起来。
明明暗室是完全封闭的，这个女孩在被带进屋内时也被搜过身，然而此时整个监控室内却不知道从哪里飘进来了一股阴风。
感受到这不寻常的温度变化，乌丸莲耶的瞳孔微微放大。
青木优站起身，仿佛真的得到了神启一般，淡蓝色的瞳孔中隐隐带着一丝金芒。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监控摄像头，透过它与背后的人产生了直接的对视。
“长生？”
话音刚落。
乌丸莲耶面前的屏幕在瞬间全黑，并且立刻从中间开始碎裂。
“砰——”
伴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由内向外迸发出的碎片全然扎向了他的皮肤。
在逐渐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中，乌丸莲耶已经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了。
他的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语调也有些激动似地颤抖，他立刻朝身边的人命令道：
“快，快去把她请出来。”
……
在青木优看来，以前她还是“莫斯卡特”的时候，乌丸莲耶就只是个负责发布新任务和给她打钱的工具人NPC。
而如今需要和他更深入接触后，青木优总觉得这个以后戴着呼吸机都要到处搞事的人，其实完全没他平时表现得那么游刃有余。
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和那些老了以后被骗着去买保健品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更有权，也更有钱，所以买不到他想要的“保健品”，他就准备自己造一个出来而已。
在青木优靠着之前周目得到的情报，准确地“占卜”出了他内心所想后。
伴随着一声：“信奉吾主，神必将赐福于你。”
青木优圆满地结束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场神棍表演。
效果怎么样她不知道，反正【信仰值】是拿到了那么一两点的。
在现在的时间线上，乌丸莲耶这人虽然还没老到行将就木的地步，但他的思维已经和当初二周目时她在办公室遇见的那个老人没什么两样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他不是那个靠着大把钞票，誓要将全天下的长生方法都尝试一遍的人的话，青木优现在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二周目她甚至被他折腾到跑去过热带雨林，在一众茹毛饮血的原始人中，找他们的酋长交易过“长生”的图腾。
青木优一回忆起那些奇奇怪怪的任务经历，就觉得自己当初为了游戏币，真是干过不少完全没有逻辑的蠢事。
结束了在这个世界的初会面后，乌丸莲耶将她从暗室内带出，并郑重地吩咐自己的手下将她安顿在了一处相当豪华的住所内。
他最初表现得有些激动，但等上头的那一阵劲下去后，他望向青木优的眼神又恢复了探究。
青木优才不管他的想法怎么样，刚到这个世界，她最重要的就是先熟悉环境，接着才有机会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因为有强力道具的限制，而且这次她还是带着西国派给她的任务而来，她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乱搞了。
青木优发挥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窝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把诸伏景光留给她的那几个G的资料在短时间内全部看完。
“Jesus，基瑟斯，かみ，卡密……”
哪怕睡觉，她的脑子里都在循环播放各路神棍们的发言。
传播信仰当然不能只限于一地，靠背她也要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记住！
等她觉得自己终于有能力面对更多的人后，青木优便从冥想的状态中起身，无视掉房间内各处的监控设备，走到门口处，朝那几个名为保护，实则是乌丸莲耶派来监视她的人沉声道：
“告诉其他人，我要举行仪式。”
说完这句话，她又立刻转身回了房间。
在青木优下达了这句“神谕”之后，留在外面的人见她离开，立刻交头接耳了起来。
“她真的两个月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守备的人瞪大了眼睛。
另一个人回应道：“还能有假……刚开始送过去的食物，她就一口没碰，之后的监控画面你不也看到了吗，她就一直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动都没动。”
“那她刚出来的时候怎么看起来还这么……整洁？”
“我起个床，头发都像鸡窝一样。”旁边的人插话。
守备的人直接给了他一个肘击：“人家是神的代行者，和你这家伙能一样吗？”
“你还真信她说的啊？”旁边的人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不信，你觉得她那长相是凡人能拥有的吗？”
几人中职位稍高的那个领头人打断他们：“别废话了，赶紧去通知Boss，就说大小姐——不对，圣女大人要举行仪式。”
“只说举行仪式，也没说具体要些什么东西，这让我们怎么通知……”
“就原话告诉老板，看他怎么安排。”领头的人做下了决定。
……
青木优说完自己的要求，就不管不顾地又回房间去准备自己的东西了。
在她仔细研读过各国主教们的行为路径后，她发现“集会”绝对是发展信徒的最有效方式。
无论是“弥撒”还是“讲经”，只要有众多信徒聚集，哪怕是因为从众心理，许多路人都会凑上前去看上几眼。
据她对乌丸莲耶的了解，他这种有钱人，虽然最初会格外多疑，但只要他真的开始相信她是“圣灵降生”，那无论她之后再做什么，这些所谓的“聪明人”都会自行为她的行为找补。
刚开始的几场仪式，青木优都只在组织内部面向少部分人举行。
但随着她功力渐长，靠着逐渐增多的【信仰值】，她在之后的集会中，直接拿着瓶子，动作优雅地开始朝底下的信徒们泼洒“圣水”。
这些她向系统兑换的圣水可以直接刷新玩家的身体状态，自然也可以将这些普通人残破的身体修补。
有了真实被“赐福”的经历，之后又被众多手下天花乱坠的描述包围，乌丸莲耶也渐渐坐不住了。
青木优之后的每次弥撒，他都按时主动地参加。
体验了几回传说中的“圣水洗尘”后，深感焕发新生的乌丸莲耶看她的眼神都越来越狂热了。
望着屏幕上逐渐涨到瓶颈的【信仰值】，青木优便顺势向他提出自己要向外举行更大的仪式，为民众们赐福。
知道圣水只能靠取悦神明才能获得，而取悦“主”的唯一办法就是增加信仰的乌丸莲耶，当即在东京市中心订好了场所，只等青木优前去主持。
场地当然是越大越好，参加的人当然也是越多越好。
已经熟能生巧的青木优丝毫不畏惧，在举行仪式的当天，就穿着定制的白色法袍，提前到达了会场准备。
而就在她即将开启弥撒之际，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忽然从会场的后方传出。
“发生了何事？”青木优跪坐在休息室内，从冥想的状态睁开眼，向身旁的人问道。
虽然是在提问，语气却像是在确认。
一旁侍奉的教徒走上前，强忍住心中被提问的兴奋，大声回答：“圣女大人，前方似乎是出现了命案。”
青木优听到他的回答，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她在原地安静地等待了几秒，抬手将身后拖曳的裙摆轻轻一拂，站在她后面的人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帮她整理。
“这是神明给予我的提示。”她面无表情地说道，“随我前去查看。”
众人跟随着她走出房间，在来到集会会场的后台时，已经有部分安保人员到达此处。
青木优远远望见在地面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而在他的旁边，一个高中生模样的人半蹲着，似乎是在给尸体验尸。
“喂，小鬼！”安保人员朝他大喊，“警察马上就到，你不要乱碰！”
“没关系，警察会同意我的做法。”他毫不在意地继续在尸体身上翻找东西。
安保人员瞬间被他的语气激怒了：“你是谁啊，这么小就口出狂言，你的父母去哪了？”
面前的少年安静地站起身，几乎完全无视掉了身旁的人，只穿过人群，抬头看向远方正在观察他的青木优。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朝这位传说中的“圣女”介绍道：
“我叫工藤优作，是个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