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贾嬷嬷的下场
小赫舍里氏想到了什么, 动作一顿，整个人脸色白了，任凭她有千言万语也抵不过她放在妆奁里面的东西, 她很想说什么辩解一下，但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贾嬷嬷瞧了小赫舍里氏一眼, 面露得意，瞧吧，离了自己，小赫舍里氏什么都不是, 要不是有自己相助，她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又如何能有今日。
可惜了，贾嬷嬷心中啧了一下，可惜她非要出卖自己，那就让她尝尝这个后果吧。
见到小赫舍里氏这个反应, 不得不让人好奇，她的妆奁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康熙叫了梁九功去取，梁九功很快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只做工十分精巧金色累丝九凤红宝发簪。
佟皇贵妃脸上的讶异都遮掩不住, 她瞧了瞧贾嬷嬷和小赫舍里氏, 这些人……真的是胆大至极啊！
康熙自然十分熟悉这件首饰, 这是他与赫舍里大婚时, 专门吩咐内务府定制的发簪, 作为他送给赫舍里的礼物, 独一无二, 他还以为此物与赫舍里同葬地宫，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
原身进宫没有那么早，加上孝仁皇后在位期间崇尚节俭，很少带着这只簪子，郭宜根本不知道这只簪子背后的故事，
不过即便是不知道，她也知道九凤非一般妃嫔能拥有，是属于违制。
而且看康熙这黑如锅底的脸色，她也能猜得到这东西和孝仁皇后有关，莫不是定情信物一类？
小赫舍里氏心中惊慌，还是强打着镇定，说道：“臣妾只是思念姐姐，睹物思人，皇上……”
“闭嘴！”康熙抄起簪子砸了过去。
簪子在小赫舍里氏的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啪”一声摔在了地上，红包脱落在地，滚到了角落里面，簪子也变形了。
小赫舍里氏吃痛惊呼，但见康熙阴沉的脸色，将后面的叫声咽了回去，捂着自己的脸跌坐在地。
不只是小赫舍里氏，连郭宜都被吓了一跳，这是第一次见到康熙这么大的脾气，滔天的怒火也不过如此了。
现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生怕惹到康熙注意，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倒是皇贵妃还好，看到那只簪子的时候，她便知道小赫舍里氏要完，如今康熙这么大的脾气，她一点也不意外，毕竟那可是孝仁皇后的遗物啊。
她总算猜到小赫舍里氏为何行事如此张狂了，想必是贾嬷嬷拿着这些玩意儿在小赫舍里氏面前说三道四，才让小赫舍里氏这般年纪就有了如此胆大的想法。
这后宫之中，谁人不想得宠，谁人不想登天，但是恐怕没有几个人一上来就奔着皇后之位而去的，得要一步步熬着，孝昭皇后如此，她亦是如此。
“贾嬷嬷谣言魅惑主上，私窃孝仁皇后遗物，陷害妃嫔，罔顾人命，实属罪大恶极。”康熙顿了顿，似乎在平复心中的怒火，才开口道，“赐凌迟。”
自满足之后，废除了明朝诸多残忍刑罚，其中就包括凌迟，倒也不是完全废除，只是此刑罚定罪向来谨慎。
一是涉及谋反叛逆之事，且先帝在位之时，还有另一规定，凡太监干政者，凌迟处死，所以凌迟这种刑罚多用来维护江山社稷之稳固。
二是采生折割，就是贩卖掳掠人口，人为制造残疾，用以乞讨获利，或者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因受害者多为无反抗之力的孩童，所以此类人被抓之后，一律凌迟示众。
上一次，康熙判处凌迟之罪罚，还是因为吴三桂起兵后，潜伏在京城中的杨起隆为了响应起义，自称朱三太子，聚集千人准备在城中放火，扰乱治安，后因泄密被阻止，而涉及此事之十二人全部判处凌迟。
还有就是这次贾嬷嬷的事情，可见康熙如何的愤怒。
听到自己要受到的刑罚，饶是一直镇定的贾嬷嬷脸色都惨白如纸，瘫软在地。
小赫舍里氏更是吓得血色全无，连忙跪爬到康熙面前，拉着康熙衣摆，语无伦次地哀求道：“皇上，求求您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放过臣妾，求求您了，我叔父劳苦功高，您看在他的面子，放过我吧，求您了。”
康熙冷漠地瞟了她一眼，说道：“你知情不报，纵容手下之人为非作歹，包庇袒护，虽罪不至死，但从今日往后，一切礼制待遇全部取消，另外你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朕会安排教养嬷嬷，什么时候学会了礼仪再出门吧。”
小赫舍里氏闻言，这与冷宫有何异呢？
她本就没有任何的封号，取消一切礼制待遇，连选秀的宫女都比不上，简直与庶人无异。
而且还有人要来教导自己礼仪，那些教养姑姑们各个心狠手辣，落在她们手中不死也会脱层皮。
小赫舍里氏慌乱地磕头，咚咚几声闷响，额头发青紫一片，“皇上，皇上，你不能这么待我，我姐姐是孝仁皇后，我叔父是内阁大学士，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还真是乱成一团，连敬称都忘记了。
“你还有脸提孝仁皇后？”康熙忍不住说道，“但凡你能想到孝仁皇后半分，也不至于做出这等荒谬之事！”
“皇上……臣妾知错，求您饶恕臣妾这一次吧，臣妾以后一定安守本分，什么坏事都不会做，求求您了。”小赫舍里氏哭得凄凄惨惨，泪流满面。
可是到底是没能让康熙动容半分。
“带下去吧。”康熙微微疲惫地说道。
一连进来好几个奴才，先将腿软的贾嬷嬷架了出去，又来拉扯小赫舍里氏，小赫舍里氏岂会这般就放弃，还在死命地挣扎。
忽听得外面“砰”的一声嗡响，接着是阵阵宫女的惊呼，让人心中猛地一惊。
魏珠神色惊慌，小跑进来禀告道：“皇上，贾嬷嬷撞墙自尽，已经没气儿了。”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连一直撒泼叫嚷的小赫舍里氏停止了动静，脸上全然是不可思议。
“朕知道了。”康熙沉默着，良久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低垂眉眼，宛如冷漠的雕像。
梁九功见状，赶紧说道：“愣着干吗？还不赶紧处理了。”
魏珠领命，一溜烟儿地退出去处理贾嬷嬷的尸体，按照皇上这个意思，就丢到乱葬岗吧，若不是在宫中运送尸体不吉利，连草席都要省了。
小赫舍里氏如梦初醒，整个人吓到不行，哭着说道：“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您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想做皇后了，我不想的，求您了……”
梁九功瞧着康熙的脸色不耐烦，挥了挥手，让大家的手脚麻利点，别被皇上迁怒了。
约莫是真的绝望了，小赫舍里氏喊道：“臣妾哪里说错了，宜妃是凭借好颜色得宠，贵妃……呵，贵妃进宫之前就有了婚约，皇贵妃什么也……”
后面的话被打断了，应该是有人塞住了她的嘴，传来呜呜几声后，就没了声音。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算是收尾了，场中，林贵人瑟瑟发抖，如今小赫舍里氏和贾嬷嬷都被扳倒了，但她这心中丝毫不敢放松，瞧着康熙的眼神扫过来，她的头压得更低了。
“你这病时好时坏……”康熙说道。
林贵人抖得更厉害了，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就搬到一个更清净的地方住吧。”康熙说完，便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林贵人连连谢恩，连求情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声，生怕皇上这脾气再上来，万一落个跟小赫舍里氏同样的待遇，那她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等到康熙离开，佟皇贵妃才开口道：“本宫瞧着储秀宫后面那个小偏殿就不错，林贵人就搬到那儿去吧。”
林贵人的住处在储秀宫算是好位置了，负阴抱阳，修整齐整，采光明亮，而皇上的意思定然不是很想让她好过，那便就随了他的心愿，给林贵人换个位置吧。
林贵人见不是什么过于偏僻的地方，好歹是松了口气，只要皇上不说打入冷宫的话，那她也不算是太惨。
“庆嬷嬷，这儿就交给你了。”皇贵妃说着，便起身朝外走去。
王贵人也行礼告退，丝毫不顾忌林贵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与林贵人早就决裂了，不落井下石是已经算是她顾及往日的情分了。
郭宜也赶紧跟上，她是同康熙一起来的，如今康熙自个儿走了，她便跟着皇贵妃一起回去，顺便可以打听下八卦。
走出门的时候，她的余光扫到了墙上的一片殷红，这是贾嬷嬷用生命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平心而论，贾嬷嬷的刑罚当时是过重了的，只是康熙正在气头之上，谁也不敢劝，谁也不会去劝。
她就更不会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郭宜的脚步未停，很快便将那片血迹抛在身后，却是无法将之从脑海中彻底清除，那片红色烙印在她心口，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
在这个时代待久了，她也会迷糊，就像是温水里面的青蛙一般，享受着地位与权力带来的荣华富贵，不用为了房租、三餐操心，不用为了孩子的鸡毛蒜皮担忧，除了见面行以及偶尔在康熙面前的提心吊胆，可以说完美的生活。
这种时候，她才会惊觉，这是个吃人的时代，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决定生命权的不完全是法律，而是地位高一等的人，她无力去改变这个时代的特征，能做的只有自己不被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