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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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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一大一小两封用红纸包好的例银,丘穆林雅把它们推到宇文盛希面前,然后对拓跋焘说:“丫鬟的份银是按入府时间来分发的,所以吉红的要比别人少些。”

“姐姐费心了!”宇文盛希和吉红在朱雀街辛苦一年也就一二两银子,而这一大一小两份例银至少够她二人忙上两三年。难怪王怡兰一心想要把女儿嫁到有钱人家。

接着丘穆林雅又命下人呈上四匹布料:“按例,妹妹每季有一匹绸,一匹纱,一年有一匹锦缎,但王爷特别让姐姐我多给你备一些。”

宇文盛希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匹衣料中最为名贵的锦缎,厚实的质地,光泽鲜艳夺目,王怡兰有一匹,收藏了许多年都舍不得用,一定要用它做陆环的嫁衣,说这样才可以让陆环婆家高看自己的女儿,。

其实拓跋焘之前就给她置了几十套华服,加上已有的布匹,宇文盛希的衣轩已经塞得满满的了。

第二天,宇文盛希对吉红说:“用这些衣料给你做些新衣服吧。”

吉红看了看身上的丫傧服:“不了,在王府穿这个就行了,这衣服出去,人家都以为我是哪家的千金呢。”

宇文盛希又说:“那就带回去给你的家人吧。”

吉红一脸诧异:“可别,我不想落下个携藏王府物品的罪名,再说这事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对你不好。”

其实宇文盛希让吉红担待的又岂止是衣料。

辰时二刻,早膳,老鸭汤、鲜鱼汤、乌鸡汤……粟米粥、八宝粥……还有各式精美小点,再之后,吉红就会看见让她摇头的燕窝。

王府的用膳是很准时的,午时二刻午膳,酉时二刻晚膳。

一次丫傧呈上一盘肉丸,宇文盛希品了一颗,发现那肉即不是牛的也不是羊的,问:“这是什么肉?”

丫傧说:“是南海巨蛇的腹肉。”

宇文盛希差点儿没把肠子吐出来,接着她唤吉红。

还有一次,是一盘棕红色的汤,宇文盛希看到里面有珍贵的雪莲,本想喝一碗,但还是先问问。

“鹿胎炖雪莲。”

还好没有喝。宇文盛希又唤吉红。

海中珍品、雪域异兽,尽都是最好最新鲜的,每一次都满满放了一桌子。

看到这些个佳肴,吉红就开始祈祷上天让拓跋焘出现,否则宇文盛希就会逼她全部吃完!

水果是时时都有的,但每到申时,下人就会端来洗好、削好的水果,拓跋焘嘱咐宇文盛希每天都要吃水果。但只要拓跋焘不在,这事就要由吉红代劳,终于她也叫苦了:“小姐,我不是桶!不要总把你不吃的塞我这里!”说着吉红就把水果放到宇文盛希面前:“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早告诉你不要想太多,你现在要把你自己养得白白嫩嫩,穿得漂漂亮亮的!”

吉红说得是大实话,但宇文盛希心中特别不是滋味:“然后等着他来时,就掰开腿让他爽,以后再给他下崽,这和母猪有什么区别……”

吉红忙捂住了宇文盛希的嘴:“这话让王爷听见还了得!”

一滴泪从宇文盛希粉颊上滑落,她常常梦到大漠上的那场劫杀,她被吊在胡杨树上,木刺差点刺穿她的身体,柔然武士的血溅到她脸上,她拼了命地呼喊求救,直到一个矫健身影将她拦腰抱起,羯布罗的香气从梦境中穿射而出,宇文盛希气喘吁吁的醒来,一身冷汗。

每每这样,让她夜难成眠。

到了白天,看到井井有秩的王府,又让她有种窒息的感觉,令她不思茶饭。

“真是无聊啊!”看着忙碌的下人,宇文盛希失神地呆坐在院子里。

“教我绣花吧!”她对身边的吉红说。

“你想学哪种花样?”吉红问她。

“蔓珠沙华。”这是宇文盛希一直想绣的花,好看的小说:。

“那是什么花?”吉红听都没听过。

宇文盛希幽幽失神的说:“彼岸花,三千年长叶,三千年开花,花开而叶落,花叶永不相见。”蔓珠沙华的爱情故事,多么像她与言吾将军的际遇啊!

宇文盛希专注地低头行针,拓跋焘走到身边都不知道,他看到她手中的雪白绸布上,正绣着一朵艳红欲滴的蔓珠沙华。

拓跋焘从后面环住她:“绣得这么好,为夫的真是喜欢!送给我吧!”

宇文盛希被吓得微微一怔,拒绝到:“盛希初学,手艺拙劣。师兄要是喜欢,待盛希熟练之后,为你绣更好的!”

拓跋焘不依不饶的说:“只要是师妹绣的,师兄都会视如至宝的!”

宇文盛希笑了,放下手中针线,为他倒了杯茶,将茶杯递到他嘴边喂他,对他说:“师兄,你不是爱吃盛希做的蒸饼吗?”

柔情蜜意,眼波流转,拓跋焘知道她肯定又有小要求了:“师妹要为我做蒸饼吗?”

宇文盛希又倒了一杯茶,轻轻喂到他嘴边:“盛希不仅要为师兄做饼,盛希还想为师兄种麦。”说着她指了指希悦轩宽敞的院子:“我们把那些花草移栽到别处,在院里开地,一边种麦,一边种菜,这样即可以解盛希的闷,等到来年春天,师兄还可以吃到自家种的麦做的蒸饼!”

“你还记得师兄爱吃你做的蒸饼!”欣喜的刮一下她的鼻子,一脸宠溺地说:“那我在你身上播的种子,什么时候会发芽呢?”

太子不在京城,朝中许多事就都要由尚王来处理,拓跋焘很忙碌,他走出书房时,已是深夜,远远看见希悦轩还亮着灯,疲惫不禁消散了几许。

“小姐,你的三郎来了!”吉红私底下对拓跋焘的全称叫“三夜必归郎”,说得是他去雅荣阁不出三天就会回来,来希悦轩,也不出三天就要回去。

丫傧还没来得及为拓跋焘宽下熊皮裘,他欣喜的声音已经传到宇文盛希那:“你一直在等我吗?”

宇文盛希无精打采的坐在桌子边,见他来了,慢慢地起身迎接他:“奴婢参见王爷。”

走进屋,妻子为他取下金丝王冠,解开索辫。用玳瑁梳轻轻为他梳头。拓跋焘微微后倾身体,轻靠在身后的娇躯上问她:“今天不好玩吗?”

“没有,只是了一直等你来喝粥,等乏了。”宇文盛希懒洋洋地示意吉红端上热粥,她不想提白天之事。

***那天中午,丘穆林雅在府中举行梅花酒会。豪华的王府正堂,至下了精致的珍馐美味,堂中坐着的,尽是华服美衣,丞相夫人、御使夫人、元帅夫人,还有睿王妃,丘穆林雅的梅花酒会汇聚了京城具权势的女人们。

宇文盛希带着丫傧走进大厅。

厅中所有女子一片哑然。尚王个性稳重,却在迎娶正妃不到一年的时候,就急着纳了妾,这让朝中很多人都意外,而今天一见这位妾室,厅中所有的女人都明白了。

“我的天!”睿王妃看丘穆林雅常常与拓跋焘出双入对,艳慕了许久,而今见到宇文盛希,终于释然,原来天下男人都一样:“尚王爷是从天上拽下这么个仙子的吧!”

居心叵测的热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丘穆林雅。她起身,一脸自豪的笑:“怎么样,我这妹妹够标致吧?”

丞相夫人是丘穆林雅的母亲,尚王纳妾,对于她的女儿,多少是件不好事的,她不愿别人多提起,所以她最先饮了梅花酒,然后继续先前未完的话题:“听说金华楼的老板为了见城中一头牌歌女,不惜重金相赠了一颗月明珠,!”

睿王妃接道:“月明珠这等贵重的物件,一个商人恐怕不能轻易拥有的。”

丘穆林雅笑意盈地说:“京城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御使的眼睛,贵重物件的进出一问御使夫人便知了。”

御使夫人对丞相夫人热情一笑道:“月明珠名贵非凡,向来是皇家的御赏之物,别说青楼女子,就是巨商正室也是配不上的。倒是太子出征前赠给丞相夫人的那块玉璧,才是真正天下少有的珍品。”

在听了御使夫人的话后,丞相夫人谦虚一笑,对着大司马夫人赞到:“将军家才真有月明珠呢!”

丘穆林雅看了看大司马的女儿独孤琪琪道:“不知道太子还赠了琪琪什么无价之宝呀?”

所有的夫人都笑了,睿王妃又说:“妾身和尚王妃乘的都是八抬牡丹轿,琪琪马上要乘的可是十六抬的凤轿啊!说起来,当时坐在花轿里,只顾着想行礼时的各种规矩了,竟忘了当时的感受。”然后她转身对身后的宇文盛希说:“在这只有姑娘您是新嫁娘,向我们说说坐花轿时心里的感受吧!”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纳妾之礼,一个小妾,怎么可能是尚王用花轿迎进门的?睿王妃这是故意在揭宇文盛希的短。

果然,宇文盛希听到这个问题,手中酒壶的酒就洒到了贺兰家的千金贺兰汶慧酒杯外,她忙下跪向汶慧致歉。

丘穆林雅起身解围:“独孤姑娘!您还没告诉我们,太子送了你什么奇珍异宝呢?”

独孤琪琪一脸傲气地道:“玉璧啊,珠子啊,太子倒是送了我不少,但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玄乎。”

斟完酒宇文盛希站到桌旁,睿王妃的话的确让她想到婚礼上的凄凉,但是刚才洒了酒,贺兰汶慧含着歉意的点了一下头。这让宇文盛希发现,坐上的夫人小姐们,只有她没有令人窒息的骄矜,她就坐在独孤琪琪旁边,明净的大眼睛,和贺兰夫人、拓跋焘一样,是贺兰家的标致。柔顺的长发如柳丝垂下,淡绿水波纹的绸衫,与独孤琪琪的浓墨重彩相映,更多了雅致。本应是位出水芙蓉般的少女,眼光却有着沉思一样的呆滞,自始至终没有一丝笑容。

丘穆林雅看贺兰汶慧默默不语,于是赞她:“我们汶慧庄秀美,真像当年的贺兰夫人。”独孤琪琪是太子未过门的正妃,贺兰汶慧是未来的侧妃人选,就像当年的贺兰夫人一样。

贺兰汶慧缓缓的抬起头,谦谦地的说:“皇嫂夸奖了,汶慧哪及皇姑母万分之一。”

睿王妃似是故意的说了一句:“汶慧这样的淑女佳人,真是人见人爱啊!”

独孤琪琪听了不快,正中睿王妃的下怀道:“可惜让逸王白白等了那么多年。”

丘穆林雅马上岔开了话题:“各位来评评,我今天的梅花酒酿得可好?”

***

午间宴会的压迫感,直到晚上,还让宇文盛希感到不舒服。看着拓跋焘香甜地喝着粥,她想对他说点儿什么,却又只能冷叹了一口气。

“你今天的粥熬得很好,明天带你出府,以示奖励!”拓跋焘听到宇文盛希说为了等他喝粥,才到现在还没就寝,他心中一片暖洋洋。

“算了吧,不要为了我耽搁了你的公务。”自从回门之后,拓跋焘都是早出晚归,天天为朝中事情操劳,宇文盛希想起他最近的抱怨,但问他:“你不是一直为那只嗡嗡乱叫的苍蝇烦恼不已吗?”

拓跋焘放下手中的碗哄她:“苍蝇很烦人,所以我才要带着你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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