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光
“不要走了!留在我身边吧!”草原的夜,月朗星稀,铁甲、战马,还有他温暖的胸怀,其他书友正在看:。
“不要走了!留在我身边吧!”天地间染满了不得不走的遗憾感,压得宇文盛希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听到枕边拓跋焘的呼唤声,盛希才知是梦,虽然已经醒来,强大的疲惫感还是让她浑身发软,不觉已是一身虚汗,轻轻拉了拉被道:“没什么,只是最近老觉得很疲乏。”看到宇文盛希苍色不好,拓跋焘命下人连夜去传太医。
“恭喜王爷!是喜脉啊!”太医兴高彩烈地对拓跋焘说。
拓跋焘的眼中顿时放出了欣喜的光彩:“此话当真?”
太医捋了捋胡子,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依老夫多年经验,肯定不会错的!但按脉象上来看,夫人饮食不佳,夜寐难安,所以身体阴虚,气血不足,还需多多调养才行。老夫现用当归补夫人虚血,用艾叶化恶寒,生姜开胃生津、川芎行气,再配以川贝、厚朴、姜活,相信可以消解夫人不适,但除了服药,夫人今后还需注意饮食,多多休息才行。”
吉红出门送太医,拓跋焘走到床边把盛希搂在怀中:“都怪我日日忙于公务。”边说边伸手轻轻地抚摸盛希的腹部:“竟然连三个人睡在一起了都不知道。”
拓跋焘笑得开心而又满足,盛希伸手帮他挖出了鼻中的鼻屎:“你看你,都是当爹爹的人了,还要我来帮你挖这个!”
盛希的这个举动充满了平常夫妻的相沫以濡,加上她腹中又有了自己的骨肉,这让拓跋焘在本已枝繁叶茂的爱情上,又对她产生了浓浓的,化都化不开的血肉亲情,他小心的吻她,有了这个孩子,他是孩子的父,她是孩子的母,他曾经那些有关爱的疑问都不再重要:“从明天起,一定要好好吃东西,再不许做些希奇古怪的梦了!”
“知道了!知道了!”盛希回应着他的吻,当听到太医说她已有孕在身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全身软了,软得需要被人疼爱,软得需要有人依靠,而作为孩子的父亲,拓跋焘是她和腹中孩子最踏实最安稳的靠山。
***
纥奚政的太傅府夜贼四起,盗贼很快就落网了,捕快在盗贼身上搜出的,是让京城震惊的脏物:雕五爪龙犀角杯一对!镶红蓝宝琥珀樽一对!镂空云纹黄水晶檀香炉一对!和田紫料镶红玛瑙玉如意一对!祖母绿佛珠一串!全都是宫中的御藏之物!太傅私藏贡品的事情立即就在京城传开了。
魏皇龙颜大怒:“纥奚政,朕一向敬重你的刚正为人,不想你却是个如此贪脏枉法的人!”
“皇上,老臣冤枉啊!”
“铁证如山,你还要如何狡辩!”魏皇将一众脏物呈到纥奚政面前。纥奚政看着这些不属于他的东西,脸色铁青,他跪在大殿上,不停地喊冤,却又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白,连谁陷害他都不知道,又怎么辩白?
***
纥奚政的案子办得很快,两天后尚王就奉旨抄收太傅府,带了两百御林军,站在太傅府正堂宣读圣旨:“太傅纥奚政,私藏贡物,罪犯欺君,贪污舞弊,辱赎太傅之名,按律当斩!得太子求情,削去官职,放逐边垂,永禁回京。”
这个贼真是世上最有眼光的贼。
纥奚政发配当夜,天牢。一个着黑色斗篷的尊贵身影夜访罪臣。
“尚王!”纥奚政定睛一看,来者正是他的学生。
“学生一向敬重老师。”脱下大披帽的拓跋焘一脸失望:“不想老师竟做出如此有辱太傅名声的事!”
“拓跋焘!”纥奚政没有想到连自己的学生也会这样说。
拓跋焘知道纥奚政是个可杀不可辱之人:“堂堂太子太傅,你成天教我们礼仪廉耻,却私扣贡品,贪污舞弊,哪里还有礼仪?哪里还知廉耻?”
纥奚政的一腔冤情,现在终于晃悟:“拓跋焘,是你当初暗中怂恿老夫至睿王于死地,其他书友正在看:!是你栽赃嫁祸于老夫!是你把老夫推到今天这个地步!枉我教了你那么多诗书典籍!你现在却要恩将仇报!”
拓跋焘的眼中满满装的都是轻蔑:“你正是占着对太子的授业之恩,处处得罪别人,你有今天之果,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而现在,你还要倚仗着这份所谓的恩情活着,你就不怕连累太子吗?”拓跋焘扔下这足以置纥奚政于死地的字字句句,拉起斗篷便往回走。
纥溪政拉着牢门嘶吼:“拓跋焘!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做这样的坏事,就不怕祸及后代吗?”
“祸及后代”四个字,让拓跋焘马上想到盛希和她腹中的孩子,纥奚政点重了他最大的忌讳,他返身回去,一把掐住纥奚政的脖子,满目凶光地看着纥奚政,什么都不说,却让纥奚政不寒而粟。
拓跋焘走后,纥奚政悲愤交加,想起贺兰家族的庞大势力,他有冤无处诉,生出了以死鸣冤的想法,于是他写下血书,直诉拓跋焘是设计害他的种种罪行,然后悬梁自尽了。
纥奚政的死讯传到宫中,皇上命尚王前去料理,拓跋焘收了血书,感叹这老夫子还真刚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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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王府,希悦轩,宇文盛希围着暖暖的火炉取暖,多日未归的拓跋焘一进屋就往火炉里扔了件东西,尽管火舌吞咽得很迅速,但盛希还是依希看见了“冤枉”、“臣以死相鉴”几个字:“这是什么?”
拓跋焘拉过宇文盛希,将她镶入自己怀中:“苍蝇终于被拍死了!”
看着她愕然的脸,拓跋焘为她捋了捋额前的发:“今天有没有好好喝酪浆?”
“哞!”一说到吃东西,盛希又是一阵恶心。侧脸靠着拓跋焘,眼看着那封血书变为灰烬,她才发现耳边跳动的这颗心远不止是温柔如水的。
“想吃点儿什么吗?”拓跋焘轻轻抚着她的背,让她能舒服点。自从知道盛希有孕以来,拓跋焘在希悦阁设了小厨房,专为盛希准备菜肴小点。
吉红送来牛肉汤,拓跋焘抬起碗,边喂宇文盛希边逗她开心:“你知道吗,我已为孩子取好名字了!”
虽然知道皇族子嗣都是按谱系赐名的,但宇文盛希还是乖乖就范地笑了:“叫什么?”
拓跋焘一脸得意地说:“男孩就叫拓跋盛,女儿叫拓跋希!”
他的姓氏,她的名字,就连一边的吉红都听出浓浓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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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拓跋焘还是一早就上朝去了,临走他又吩嘱吉红照顾宇文盛希多吃些东西。
“小姐,你好歹喝点儿酪浆吧!”吉红见盛希又不吃东西,心中也很担心:“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为肚里的孩子着想,你不想想你肚里的孩子,你也要想想被你抛在大漠边疆的将军,万一这孩子是他的呢?”
“胡说!”盛希话音还未落,门边就闪过一个影子!
吉红马上追了出去,不是别人,正是尚王妃的传话丫头花盈!这话要是让丘穆林雅听到还了得!眼见花盈就要跑出希悦轩,吉红拾起一个青石朝着花盈砸过去,花盈一声惨叫,倒地不起,发丝中已渗出了红白之物。
吉红还没来得及上前去一看究竟,管家老罗已闻声而来,其他书友正在看:。
盛希见到此景,一个后退,差点没站稳。
花盈死了,盛希又惊又恐,当即就见了红。吉红毕竟是惹了人命官司,被押送到了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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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本已气血阴亏,现在又受了惊吓,如不好好调养,此胎怕是难保!”太医的话像一个个闷雷般打在拓跋焘头上。
“救救吉红!救救吉红!她不是顾意的!”盛希满眼的哀求让拓跋焘心都要碎了。
“师兄向你保证,明天吉红就回到府中陪伴你!”拓跋焘紧紧拥着盛希,安抚着她的惊恐。
第二日,经官府察证,花盈因不慎失足,摔死在尚王府的花园内,花盈的家人也因此得到了一笔很是可观的安葬费,这事也就算是了了。
吉红无罪的消息传到尚王府,丘穆林雅交代前去接人的管家老罗:“你想办法问问吉红,她为什么要杀花盈?”
出了官府,老罗把吉红带到了僻静处,义正严词地对她说:“你杀花盈的原因,你家小姐已盘托出,现在王爷命你把当中细处交代清楚!”
吉红不笨,如果宇文盛希交代了,老罗还用得着再来问她吗?于是吉红直接回敬到:“即然小姐都说了,还要我交代什么?”
老罗见她嘴硬,又对她使了一诈:“你家小姐的孩子因为你而没了,尚王说你是罪魁祸首,要你说出真象才饶你家人不死!”
“小姐的孩子!”老罗的话让吉红瞬间便坠入了悔恨的深渊。
老罗见诈不出她,便取出一柄匕首威胁吉红道:“你不说就一刀结果了你!”
知道内情的只有宇文盛希和吉红二人,吉红的家人对于尚王没有任何用处,吉红深知这一点,为了家人,她伸手握住老罗的刀,一闪眼就往自己胸口上刺去:“那就让我一辈子都别说吧!”四溢的鲜血吓得老罗拔腿就跑。
吉红就这么死了,老罗慌慌张张跑回王府报信。丘穆林雅一听,当下也急了,宇文盛希现在可是尚王的心头肉,要是因为吉红这事让她有个什么闪失,谁都担待不起。但事已至此,丘穆林雅思索了一番,花盈的死本来就很蹊跷,就算她不问,拓跋焘也会问,现在吉红又死都不肯说出当中实情,证明其中肯定有很重大的秘密,相信拓跋焘也会明白这一点的,当务之急是要向尚王说清自己的用意,以免尚王误会。她立即差人去请拓跋焘过来雅荣阁商议。
拓跋焘进到雅荣阁,就看到丘穆林雅跪在地上请罪。
“王爷,我真的没想吉红死的!”吉红的死多少也还是让丘穆林雅有点意外,她一脸惊慌地对拓跋焘说:“本来只是想问问她为何杀了花盈,却没有想到她宁肯引匕自尽也不交代半句。”
拓跋焘听了丘穆林雅的话,心中也是一措,但府中发生了人命,他也很想知道其中原由,所以他又让老罗仔细交代了吉红毙命的整个过程。一向沉稳老练的老罗,今天都变得颤颤巍巍,他交代得很细致,没有半点儿躲闪其词。
拓踌焘听了,思虑了半晌才对地上的丘穆林雅缓缓道:“以后做事要多加考虑,不要如此鲁莽!”
丘穆林雅看到他双眉紧锁,和熙的大眼仁因疲劳而倦怠,脸上有隐隐的愁态,这个样子的拓跋焘,丘穆林雅是第一次见,他又想了一想道:“这件事万不可让宇文盛希知道!本王会先寻个因由瞒着她。”*****因为吉红的事,宇文盛希昨夜一宿都没有合眼,拓跋焘去雅荣阁时,吩咐下人伺候她小睡片刻。
好不容易睡下,马上又恶梦连床。
“盛希救我,好看的小说:!盛希救我!”梦中的吉红浸淫在一片血红之中。
“宇文盛希!留在我身边吧!”言吾将军和遥卿消失在大漠尽头。
剧烈的腹痛把盛希从梦中惊醒,伴着一阵阵冷抽,让她连唤下人的力气也没有。
拓跋焘很快就从雅荣阁回来,听下人说宇文盛希已经入睡,本想进去看看她,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她脸色苍白,满目惊恐的看着他,走过去抱她,揎开被时,才发现白绸袍下已殷红一片。
太医跪在拓跋焘跟前谢罪:“恕老臣无能,夫人这一胎因先天不足,后又几经波折,现已不保!”
“都是我咎由自取!”噩耗让宇文盛希所有的思绪乱作一团,只能理得出呆滞的自责。
太医劝慰二人:“王爷和夫人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特别是夫人您万不可过度伤悲。”
“不怪你!”拓跋焘帮她捋起头发,看着她憔悴呆呆滞的凄凄面容,知道很在乎他俩的骨肉,这让他也感同身受,多少让他想到了纥奚政的那句祸及后代,于是他紧拥着她安慰道:“是师兄做的不好,是师兄做的不好!”
尽管身体很虚弱,宇文盛希还是放不下吉红:“师兄!吉红是不是真的被下罪了?我好想吉红啊!”
拓跋焘拉被为她盖好,轻轻抚着她的脸对她说:“吉红的事,师兄正在想办法。你母亲马上就来府中探望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你的身子!”
拓跋焘特意请陆安安来安慰宇文盛希。母亲哄着她喝下药,拉着她的手。
宇文盛希躺在床上,连和母亲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陆安安看着女儿也很心疼,她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拓跋焘,对女儿说道:“盛希,你还年轻,王爷又这么疼爱你,养好了身体,以后还会有很机会,你心情好了,母亲和王爷才安心啊。”
陆安安走,宇文盛希心情略略好了些。拓跋焘扶她起来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又安慰她:“师妹,你一定要养好身子,等你好了,我们两到外面走走。”宇文盛希点头,一幅很听话的样子。
孩子没了,拓跋焘也就不瞒着宇文盛希了,他缓缓道:“盛希,本来,师兄已经从王府中救出了吉红,可是花盈的大哥前来寻仇,在吉红回府的路上,把吉红给杀了。”
宇文盛希心中早有了不详预兆,所以真正听到吉红的死讯,她没有拓跋焘想像中的悲伤。
拓跋焘见她只是低头静思,所以接着说:“现在官府正在通缉花盈的哥,为了便于官府查证,师兄想你告诉我,吉红为什么要杀花盈?”
一提到这事,强烈的自责又在宇文盛希心头浮,吉红杀花盈,为的是守住她与言吾将军的秘密,想到这,宇文盛希哪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眼泪又哗哗地流下,身体也跟着不住抽动。她只能对他撒谎道:“只……只是听说,他二人喜欢了同一个男子,盛希听到他们为此争吵,走到花园,就看到花盈已经死了。”说话间,她腹中又是一阵剧痛。拓跋焘见她用双手猛地抚住腹部,身子弯了下去,赶忙抱住她,揎被又看见她袍下浸出了鲜血,现在他照顾宇文盛希还来不及,哪忍心再问下去?
*****魏军前线,一场恶战终于结束,拓跋语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战场,胜利没有带给他丝毫的快乐。
从怀中掏出琥珀珠花细细端详,昨夜,他又梦到了宇文盛希,拓跋语心想可恶的女人,把温柔留给了他,却又弃他而去,他从来都是予取予求的皇太子,没有哪个女人会弃他而去,偏偏宇文盛希这只小狐狸,就是要让他不甘心,就是要让他日夜思念。
等回到京城,就算把京城翻个遍,他也要把她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