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的小人都碎了, ”她哭的直抽抽,被顾明渊抱起来后,碎掉的小人她没拿住全掉地上了, 她哭完了还想捡回来。 “不要了, 回去刻新的。” 顾明渊解了白披风翻过来是黑色的, 把她裹起来, 手抹了抹她眼睛底下的泪,抱着人迅速离开碑前, 他走的非常快,快到沈清烟以为只是晃神,他就带着她上了山坡,避到荒林里。 沈清烟想说话, 顾明渊伸一指抵在她嘴边, 她便噤声了,随即顾明渊背靠着树盘腿坐下来, 一臂揽着她,将腰间荷包打开, 放到她手里, 还热乎乎的。 沈清烟在里面摸了摸, 是小笼包,还烫手呢,他揣着到现在, 竟然都不冷, 小笼包油腻腻的,不定就身上都沾油了, 他向来喜洁也能把小笼包带身上, 是给她带的。 沈清烟饿坏了, 连忙拣小笼包往嘴里塞,人饿着的时候吃东西最香了,沈清烟吃着吃着就热泪盈眶了,嘴里包着小笼包,眼泪蒙蒙的望着顾明渊,顾明渊轻揉一下她的头发,对她再笑一下,她就开心的不得了,顾不得嘴巴上的油,嘟着亲他,他也没动,给她亲好了,才从袖里取出白帕给她擦嘴,再顺便擦了擦自己的嘴。 荷包里的小笼包吃完了,可能吃太快,明明没饱她却小小的打嗝,靠着他极安逸。 顾明渊一手揽抱着她,脸侧过树边往墓碑方向看,那里早有一个跟沈清烟身形相似的人蹲在地上,把那些碎掉的木雕捡起来抖在衣摆里,像沈清烟一样贴着墓碑,是异常无助依赖的姿态。 顾明渊找到沈清烟时,她就是那样把墓碑当作自己的姨娘依靠的,柔弱可怜,四方有饿狼盘桓,只等她没了气息,就要将她分食。 所幸他赶到了。 他赶走了饿狼,把她重新抱回自己的怀抱,他的心才终于归于安宁。 沈清烟不见他吱声,抬一点脑袋瞅他,发觉他在看那边,便也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就见有个人学着她躺在墓碑上,她正纳闷。 那路道上出现了不少人,在往墓碑这里包围,沈清烟看清了为首的就是沈浔。 他还不放过她! 月光映在沈浔面上,显得分外可怖,隔这么远,沈清烟还能看出来他在笑,那些下人想上前,沈浔抬手让他们停在原地,打算自己上前去抱人。 他才往前一步,那墓碑上的人猛地跳起来,不给他任何机会的朝杂草丛里跑,他连跑步的姿势都像极了沈清烟,毛毛躁躁踉踉跄跄。 太狼狈了。 沈浔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似乎不急于抓他,又似乎很享受抓他的过程。 沈清烟颤了颤,往顾明渊怀里缩,顾明渊搂紧她,轻拍着背,让她缓解紧张。 沈清烟一直望着他们,他们一个跑一个追没多久,沈浔像是没了耐心,加快了步子要把人抓起来,直逼近潞河口,那个学她的人再跑不掉了。 随后就听见一声尖利的惨叫,扑通一声,那人跳进了河里。 沈浔只在河岸上停滞了刹那,跟着跳进河中,那些在原地等待的下人知道不好,纷纷跑过去救人。 沈清烟人都看傻了,她记得沈浔不会水,沈浔还有些怕水,他小时候有回不听祖母话,祖母就让人把他身边的小厮摁进水缸里,那小厮差一口气人就没了,沈浔也落下怕水的毛病。 难以想象,他竟然会为了救她跳进水里。 她顿然,又仰头看顾明渊,顾明渊神色阴翳,看起来有点凶。 沈清烟手环着他的肩膀,将下巴搭在他身上。 沈浔被救上岸,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推那些小厮,“快下去救人!快把她救上来!” 不知是不是离得远的缘故,沈清烟从这声里听出了惧怕,他这么怕她死,为什么要把她逼上绝路? 人真奇怪。 她都看不懂了。 顾明渊把披风盖到她脸上,抱起她朝着一条小路绕弯去北城,沈清烟最后挑起披风偷偷往外看了一眼。 沈浔站在河口,那么大个儿,竟然颤巍巍的,远远儿瞧便是一身萧瑟,好像魂被彻底打碎了。 沈清烟不想看他了,躲回披风里,两只粉秀手指攀牢顾明渊的肩膀,在他耳边悄声问,“表兄,那个替我的人掉河里了,是不是会死?” 顾明渊道,“不会死,他会水。” 沈清烟便放松了,枕着他的肩头慢慢昏睡。 顾明渊这一路走的十分轻快,到北城时,庆俞已赶了马车停在偏僻处,顾明渊把沈清烟抱上马车,吩咐进城。 这辆马车很普通,没有挂英国公府的车牌,像是寻常百姓人家的车辆,入城门时,守卫让拿路引,庆俞将自家哥嫂的路引拿出来给他们看了一遍,挑不出差错,守卫便放行,让他们进了城。 马车没有往英国公府去,径自走朱雀街一路直奔向花阴巷。 花阴巷这一带住的大多是普通百姓,沈清烟的小宅子就在这里,但顾明渊没有带沈清烟去小宅子。 他们停在小宅子旁边的大宅子前。 顾明渊把睡的正香的沈清烟抱下马车,庆俞去门前叫人,很快门打开,雪茗把他们迎进去,眼瞅着两人身上全是灰,忙让院里的两个小丫头去烧水供他们洗漱。 顾明渊只在屋里呆了会儿就出来了,他不能在这里逗留,匆匆离开,不过到三更天又回来宅子,进屋里躺下陪沈清烟睡觉。 沈清烟这头还睡的沉,雪茗给她换衣擦身都没把她惊醒,这一觉睡到四更天,沈清烟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顾明渊身上,顾明渊睡觉手臂还把她抱的忒紧,她想动都动不了。 但她昨儿晚没吃饱,她有点饿,她才轻轻要拽开她的胳膊,那胳膊束的更紧。 沈清烟哼哼声,身体也动了动,直把顾明渊闹醒才罢休。 顾明渊明显没睡够,松了胳膊,任她爬起来坐在身上,手摁了摁太阳穴道,“是不是饿了?” 沈清烟嗯着,她昨儿饿一天,那一荷包小笼包不够吃。 “下去吃饭吧。” 顾明渊看着她下去,一翻身又睡过去了。 沈清烟咂咂嘴,他也爱睡觉的,就是寻常时候这个时辰早起来去上朝了,停职了倒能让他睡的舒服些。 沈清烟环视四周,这里也像绣房,就是比她在静水居住的次间大多了,这里的镜台靠着窗,她跑到窗户边往外瞅,就隔了一层窗纸,打开窗就能看外边儿,还能让呼吸新鲜空气。 静水居的次间其实有点闷,这里要好多了。 那墙头还挂着顾明渊写的书法,笔力雄劲,看的沈清烟啧嘴羡慕,她就写不出来这样好看的字,周塾师都嫌她字丑的,但顾明渊从来没嫌过。 横竖她字丑没不打紧,反正有顾明渊的字呢。 她煞有介事的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得出十分满意的结论,她还多了大柜子和长衣架,有很多她没穿的漂亮新衣裳都在里面,旁边单一个柜橱,放了几件顾明渊的衣物。 沈清烟撇嘴,他住静水居呢,干嘛要把他的衣服放她这里啊。 虽是这般想,她还是乐滋滋的,她听姨娘说过,夫妻间要是恩爱的话,衣服都是要放一起的。 她扭捏了一下,感觉到肚子更饿了,赶紧打开门,原来他们睡的里间,这出来才是外屋,雪茗披着衣裳下了矮榻,打着哈欠道,“您是饿了吧,小公爷早叫奴婢备好膳食,就怕您夜里睡醒了嚷嚷着饿。” 她以前都自称小的,现下称自己奴婢,沈清烟才看清她这会子穿的裙子,头发也是女子打扮,秀气的很。 沈清烟打量她后,还知道夸她,“你这样真好看。” 雪茗被说的脸通红,让她上桌,给她盛饭,直笑道,“您快别取笑奴婢了,赶紧尝尝这乌鸡汤,正热着。” 沈清烟的心思便落在汤上,待喝了小半碗汤,她才跟雪茗两个嘀咕着昨日的遭遇,最后再唉声叹气,“以后都不能姓沈了。” 雪茗跟她笑,“那您跟小公爷姓。” 沈清烟一怔,登时涨红着脸道,“不想跟他姓。” 跟他姓了不就成他妹妹吗?不能嫁给他了。 她才不干呢。 可是她写了那封信,要是顾明渊瞧见,约莫不想娶她了。 她情绪低落的扒了两口饭。 雪茗询问她几句,她就把信的事儿说了,雪茗捂着嘴笑不停,“您那信小公爷半个字儿都没信,听说您被永康伯府赶出来他就急了,吩咐奴婢来这宅子里等着,这宅子可是小公爷近来新买的,跟之前您的小宅子靠一起,您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她说到末,还促狭道,“小公爷都陪您。” 沈清烟一张脸红的如火烧,脸就差埋碗里,还嘴硬,“才不要他陪呢。” 雪茗看她高兴了些,才又跟她说,“您昨个出事,那徐侯爷也出事,荀二公子直接拟了奏折上告徐侯爷在道观纵火烧牌位,害的他三叔公牌位被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