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办完正事, 江老太太望着夜空,长叹一声:“这两个不争气的,整天让我操心, 真是欠她们的。”
床上的人卿卿我我, 她却苦哈哈地跟着担忧受累,好事都是别人的,苦事是她的, 真心塞。
好在及时物归原主了,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江老太太拍了拍并不脏的衣角, 背着手飞身离开, 没有惊动任何人, 深藏功与名。
房内,情到浓处,江舟心口陡然一烫,动作一顿。
虞眠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无声对视。
两人眼底皆是一片清明。
有什么东西悄悄发生了改变, 比如她们突然清醒过来的头脑。
“虞眠, 你感觉怎么样?”江舟语调温和,眼里带着探究,看来突然清醒过来的不止她一个。
就是不知道这份清醒是一时的, 还是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失控。
虞眠攥着床单的手指微微一松, 睫毛颤了颤:“尚可。”
比起那一晚的神智不清, 今夜的感受无疑是清晰的,是令人难忘的。
感觉尚可?
江舟望着虞眠复杂中带着羞怯的表情, 心里寻思着, 难不成这个女人…
她问的是有没有感觉很清醒, 不是问方才亲密无间时的感受。
凭着直觉, 江舟确定虞眠是会错意了。
她有心想解释一下,又怕这突然的清醒只是昙花一现,若想彻底搞清楚,恐怕需要反复验证。
江舟给自己找好理由,眼底深沉如墨:“虞眠,要不要再试一次?”
虞眠垂了垂眼帘没有说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有失,这个人的话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因为她也发觉到了异样,不同于之前的昏昏沉沉,这次除了一开始有些恍然之外,后来都是清醒的。
尤其是到了情浓之时,那忽然清醒的神智放大了五感,也让她在听到江舟的问题时,不自觉地误解了问题的内容。
想到那无比清晰的颤栗与响若惊雷的心跳声,虞眠有一些恍惚。
江舟敏锐地捕捉到虞眠神情里的那丝不专注,心里莫名有些发闷。
她无法忽视那抹烦闷,便由着情绪加重了力道。
“江舟-”
虞眠惊呼一声,猛然回过神来。
因为未曾承受过的刺激,身子不受控地蜷缩了两下。
江舟呼吸一滞,默念两句清心咒,动作恢复了轻柔。
“江舟,轻一点。”
“对不起。”
夜不知何时恢复了宁静,明月高悬,星光点点,俯视着千家万户。
次日,江舟醒来,看到还在沉睡的虞眠,心底软了一下。
她揉了揉眉心,试着低头吻了吻虞眠的唇角,仔细感受了片刻,好像真的不会再失控了。
难不成这就好了?
可是原因呢?
失控的没有缘由,恢复的也没有道理。
百钺是有婚假的,短则七天,长则半个月,所以今天不用去上衙。
江舟心中一动,想起了老太太的话。
所以,虞眠一醒来就听到她提议道:“我们今日去医馆瞧瞧吧,昨夜…别伤着了。”
去医馆…
虞眠眼神微变,盯着江舟,柔声道:“好啊。”
声音轻快,似是对接下来的事毫无所觉。
只是,等她下床的时候,脚一沾地便后腰一软,差点原地踏空。
“小心。”江舟眼疾手快,一个纵身搂住了她的腰。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淡淡的尴尬在流淌。
虞眠不自禁地抿了抿唇,语气嗔怪:“都怨你。”
都怪这个人,明明已经清醒了,还说什么不太确定,拉着她又试了一次。
江舟眼皮跳了跳,稳稳把人扶好,视线飘向别处。
“怨我。”
都怪她鬼迷心窍,怪她忘了克制,也怪情//动时的虞眠太诱人。
用过早饭,江舟等在马车前,瞥了一眼姗姗而来的人。
虞眠穿了一件素粉色襦裙,头发挽成了已婚妇人的样式,迎着朝阳,卸去了几分清冷,眉眼间更显柔美。
“我扶你。”江舟想起早起时的那一幕,主动伸手扶住虞眠上马车。
虞眠眸光轻闪,没有拒绝,垂首上车。
南玉县很大,江舟看过舆图,知道最大的正阳街上有家口碑不错的医馆。
便让车夫直奔正阳街而去。
此时初入夏日,晨间尚有凉意,车帘轻晃,钻进来几缕清风。
江舟瞄了虞眠一眼,佯装困乏伸了个懒腰,借势朝车门处坐了坐,压住一角车帘,把凉风挡在背后。
虞眠盯着车帘,脸上淡淡,似无所觉,眼睛轻轻眨动了两下。
到了医馆外,先下马车的是江舟。
她跳下马车便自觉转身,伸出胳膊扶住虞眠,小心照料,动作仔细。
“医馆到了,小心脚下。”
虞眠抿抿唇,低声道:“多谢。”
坐堂的是个老郎中,听她们说明来意后观查了一番,便让虞眠坐下号脉。
老郎中闭着眼睛,一手摸着虞眠的脉搏,一手去捋胡子,眉头缓缓皱在了一起。
“怪哉,怪哉?”
江舟看得满心紧张,呼吸都缓了缓,这老郎中也太会卖关子了,急死人。
等到老郎中睁开眼睛收回手,没等他开口,江舟便急忙问道:“大夫,我夫人的身子可好?她腹中的孩子…”
老郎中依旧眉头紧皱,眨巴着眼睛道:“令夫人身体无碍,就是这腹中的孩子…她这腹中并无孩子啊。”
江舟下意识的去看虞眠,虞眠也正抬头望着她。
两人的视线交缠了一下,眸光一个赛一个深沉,齐齐沉默。
江舟:让老太太说对了,虞眠果然没怀孕。
虞眠:这个人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等在这儿,她没有怀孕。
老郎中见她们对着发愣,好心道:“老夫也知你们盼儿心切,不过子嗣缘分是急不来的,你们还年轻,会有的。”
“不会有的。”说这话的是虞眠。
“我才没盼。”矢口否认的是江舟。
老郎中:“…”
走出医馆,江舟又去扶虞眠。
虞眠默默躲开:“不劳江大人,我没有怀孕。”
江舟小声反驳:“我扶你又不是因为你怀孕。”
她是因为昨晚,怕这个女人累着好吗,毕竟虞眠早上还腿软站不稳来着。
虞眠也想到了这一点,垂眸不吭声,心神还在方才的诊断里,原来没有怀孕吗?
到头来是一场笑话。
想起这三个月来所发生的事,她攥了攥手指,嘴角闪过一丝自嘲。
江舟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快,无端的心疼了一下:“虞眠,那个郎中一大把年纪了,或许诊错了,我们再多看几家吧。”
她低声说着,不知是在安慰虞眠,还是在安慰自己。
虞眠既然从一开始就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应该是期待的吧,期待了三个月却迎来一场空,心底肯定不好受。
虞眠正想说不用,想起之前的误会,最终点了点头。
多找几个大夫瞧瞧也好,免得再闹什么乌龙。
其实她对孩子也没那么多期待,毕竟那是一场意外,决定生下来,是出于对生命的不忍,也是对心上人的失望。
接连寻访过几家医馆,得出一样的结论,虞眠心底缓缓平静下来。
就像老郎中说的,子嗣随缘,凡事不好强求。
回去的马车上,江舟打量着她,见她神情淡漠,有心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虞眠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头微松,主动打破了沉默:“其实还好,你不必过多担忧。”
江舟听她这么说,心里又疼了一下:“虞眠,你以后会有孩子的,等此间事了,我们就和离,我也会恢复女儿身,届时你依然可以风光再嫁。”
虞眠看向江舟,久久不语。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江舟不自觉地提起了心,她说错话了吗?
虞眠的神色有了变化,从淡漠到嘴角挂上冷笑:“江大人许是忘了,我们已有洞房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