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江舟认真点头, 她当然会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至于江老太太,老太太抡了抡手里的拐杖,自信道:“该担心安全的是他们还差不多, 能动老娘的人还没出世呢。”
说罢, 她还特意瞄了江舟一眼,目露不满。
这个为了媳妇连娘都不认的糊涂蛋就很有能耐,能把她气死, 还有那个虞眠,论起气人的功夫, 小两口不相上下。
江舟深吸一口气, 忍住, 正事要紧。
她略一点头,就出了门,直奔曹县丞府上。
出乎她意料的是,曹县丞回府后哪里也没去,只约着杨主簿一起饮酒作乐, 听歌赏舞。
就连王捕头也来到了曹府。
“曹大人, 姐夫。”
曹县丞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王捕头,命人端来一杯酒:“王兄弟,小老儿敬你一杯, 等你凯旋。”
歌妓端着酒杯递给王捕头。
王捕头在秦家酒楼便喝了很多酒, 脸还红着, 说话也有些大舌头,盯着歌妓的腰身, 眼睛都要看直了。
“曹大人放心, 姐夫放心, 我去去就回。”
目送王捕头离开, 杨主簿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曹县丞注意到他的眼神,沉沉道:“杨老弟,壁虎尚能断尾再生,心慈手软乃成大事者之大忌。”
希望方才那杯酒在今晚用不上,不然恐怕就要再找别的路子了。
杨主簿应了一声是,默默饮酒,收回自己的视线。
另一边,见两个老狐狸都不出洞,江舟心底划过一丝不对劲,但还是及时跟上了王捕头。
这样一来就省事了,海边有李护卫带人打埋伏,近仙楼有江老太太守着,她和秦掌柜只需跟紧王捕头就成了。
王捕头带着几分醉意,领着几个心腹衙役来到城楼下,从一个不起眼的小禅院里抬出七八个麻袋,放到两辆马车上。
百钺虽然没有宵禁,但城门已经关了。
王捕头似是早就熟悉这样的流程,给看守城门的士兵亮了个黑铁令牌,便令城门大开。
江舟眼力极好,不受夜色影响,远远就看清了那令牌的模样,是府令。
平蛮州府衙的府令,一般由知府亲自签发。
马车出了城,一路朝着海边驶去。
江舟直接原地一跃,飞过城墙,隐在后面跟了上去。
马车上,一个衙役看着醉醺醺的王捕头,问道:“头儿,这次的人不多啊。”
王捕头看了他一眼:“少说话,多做事,管他人多人少,都缺不了你的银子。”
“哈哈哈,是,头儿说得对。”
王捕头揉了揉额头,有些不耐地闭上眼睛。
对他来说,卖活人这种事情第一次还是很怕的,但干久了就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只要银子给得够,管他车里拉的是什么货。
再说了,身后还有两个老狐狸坐镇呢,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很快,马车停到了海边。
一艘大船缓缓驶近,却没有向从前那般靠岸,反而调转了船头,随时都方便驶离。
船尾站着一个人,高声道:“劳烦诸位用小船把货带过来。”
王捕头骂骂咧咧一声:“狗养的东岛人,事真多,兄弟们干活。”
等他们把麻袋一个个抬到小船上,江舟沉思片刻,及时吹了个响哨。
那大船一旦出海,李护卫等人就很难跟上了。
虽然抓贼重要,但保住那七八个人的性命更重要。
说时迟那时快,三方人听到响哨,迅速做出反应。
王捕头带着衙役们刚拔刀,就被李护卫带来的人制服。
而大船上的人见情况不对,一阵箭雨袭来,大船借势迅速驶离。
江舟站在原地,看了眼海面上的大船,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没有冒险跟上去。
待到大船驶出一段距离,海面上亮起一道火光,直冲夜空,看样子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远处,躲在暗礁下的两拨人收到信号,悄悄离开,一拨去了曹县丞府上,一拨去了近仙楼。
不多时,曹县丞深深地看了眼杨主簿:“杨老弟,看来被咱们料对了,这位江县令留不得了。”
他本来还想徐徐图之,若是能把江舟拉到一个阵营固然是最好的。
但就跟前面那几任县令一样,这些个从京城来的新科进士要么是没有胆子会坏事,要是泯冥顽不灵的读书人脑袋,一个个的都不识抬举。
既然拉拢不成,就只能送他们归西了。
有道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是该让新来的年轻县太爷知道一下这南玉县是谁的天下了。
另一边,李护卫压着人回了城,江老太太和江舟几乎是同时回到了秦家酒楼。
秦初的视线在她们身上扫了个来回,猜测道:“没抓到大鱼?”
江舟点头:“曹县丞和杨主簿都没有露面,只抓住了王捕头和几个衙役。”
江老太太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道:“那个东岛人一直待在近仙楼里没出门,还以为今晚上可以舒展一下筋骨呢,结果啥也不是,没意思。”
秦初微微笑了笑:“也在情理之中,若是这么容易就把他们连根拔起,前面那几位县令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好在抓了王捕头一个现行,审一审总有收获的,大家能平安回来就好。”
聊完公事,她看向江舟:“时辰不早了,江县令早些回去吧,莫要让令夫人久等。”
江舟面不改色地咳了一声,转头就走,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虞眠睡了没有,她还没掀盖头呢。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她几乎是健步如飞,回去得更快了。
江老太太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闭紧了嘴巴。
也罢,假象迟早要被戳破的。
夜凉如水,江舟回到县衙后宅,看到自己房间的灯还亮着,心头微微发烫。
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幅场景:虞眠静静坐在床边,等着她掀开红盖头,露出满脸娇羞的模样。
江舟想象着推开门,满怀期待地看向床边,随后愣住。
床边没有人坐着,红盖头也被随意地丢在桌子上。
床上倒是躺着一个人,睡得正香。
江舟在心底长长一叹,她就不该对这个女人有什么期待。
待到她沐浴回来,走到床边,虞眠才有了点动静。
“江舟?”
“吵到你了?”
虞眠缓缓抬眸,扫了一眼江舟长发披肩的样子,都说美人如花,眼前的人却似玉,温润清雅,眉眼精致,风姿夺目。
她撑起胳膊,侧身笑道:“江县令明明是个美人,为何非要女扮男装。”
正如允许女子间通婚一样,百钺也是允许女子读书考科举的,所以江舟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江舟面色一僵,耸耸肩没有说话。
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何要女扮男装呢?
改天还是找个机会问问老太太吧。
见她不作声,虞眠打了个哈欠没有追问:“这么晚才回,事成了?”
江舟摇摇头:“成了一半,至少救下了人。”
虞眠笑了笑:“能把人救下就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江舟坐到床上,掀开棉被躺进去,侧过身子和虞眠面对面:“不聊公事,今晚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可以像那晚一样,试一试更深地接触。
虞眠唇角缓缓抿成一条线,眸底似盛满了烈酒,清冽,醇香。
她垂了垂眼帘,声音轻得像浮动的水面:“是什么?”
江舟凝视着虞眠的脸,嘴角扬了扬:“虞小姐如今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像那晚一般--或许就能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像酒醉的那晚一样,神魂颠倒,云雨不歇。
虞眠听着,沉默片刻,淡淡道:“江县令莫要忘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我当然知道,可这种事也是各取所需不是吗,为了早点弄清楚我们为何会因为彼此失控。”江舟望着虞眠的眼睛,据理力争。
用得着反复提醒她吗?
她又不会忘,不就是交易吗,她又没想那些不该想的。
等一下,不该想的?
不该想的是指什么?
江舟心头一震,意识到什么,眼神微变。
不,她没想,她不可能想,她才不会单纯地想跟虞眠这个女人发生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正事。
虞眠盯着江舟看了许久,忽地扬唇一笑:“江县令说得对,既是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言毕,她看着江舟,眼神轻柔如空中闪烁的星子,勾得让人心生向往。
江舟眼神一怔,反手扯下了床幔,没人去在意烛火还要亮多久。
“虞眠,我-”
“嘘-别说话。”
青丝缠//绕在枕边,大红喜被掀至一旁。
虞眠微微阖着双眼,脸颊染上一抹少有的嫣红,唇角被用力含住。
她身子往后,整个人都僵着,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紧绷,炙热。
纤细白皙的手指无声扣住床单,攥出不规则的褶皱。
江舟抬了抬头,眼神深沉:“虞眠,你还清醒吗?”
虞眠微微睁开眼睛,又缓缓阖上眼皮,轻轻点了点下巴,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清醒吗?
她也不知道,好像是清醒的,但又好像不太想清醒。
心跳快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蛊//惑着她的神智。
江舟平复了一下呼吸,耐着性子道:“你若是忍不住了,我是说你若是感觉自己不太清醒了,就用力咬我一下。”
眼前的女子太诱人,她怕自己会无法保持清醒,忘了正事。
夜幕渐渐变浓。
床幔外的红烛依旧燃着,流下滚烫的烛泪,伴着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透过深色的床幔,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屋顶,江老太太及时挥手,牵引着那一丝亮光归位,贴心的没有打扰到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