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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娇泣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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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燥火和清晨见到始作俑者的怒火杂糅成团, 柴青面容冷酷,一半存了吓唬这人的心,最好令她知难而退,省得最后闹得无法收场, 一半, 是存了报复这人的意, 春水镇的坏种, 哪里是那么好得罪的?

火势燎.原,人既然送上门来,柴青不打算委屈自己。

“不要乱动, 听到没有?”

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柔和,就连禁锢在腰侧的手, 力道都未减一丝。

姜娆知道行事惹恼了她,也心知柴青不是狠毒的人, 昨日那等情景她说跑就跑, 柴青轻而易举放了她,今日照样如此,顶多,顶多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她呼吸不稳,腰身伏着,双手趴在门板, 脸红着不吱声。

柴青目光微讶,为美人的乖巧配合, 她眸色沉凝, 没敢去想姜娆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只道对方心性坚韧, 也少不了在这事上生出惶恐, 屈从于人。

手捏在后腰稍稍用力,她眉眼噙笑:“怕了?”

姜娆又是无奈,又是羞赧,怕却是没有的,但为求身后之人熄火,她唯唯诺诺:“不、你不要乱来……”

“乱来?”柴青气性在心坎翻涌:“要说乱来,该是公主乱来,走都走了,好端端跑回来,我是什么人?公主也敢跨过这道门,不怕有去无回?”

纤长柔嫩的手沿着腰线寸寸挪移,赏玩的心思重于不可言说的旖.旎,相识至今,尽管晓得这人生得美,可细细捧在掌心时,又比她知道的还要绝艳三分。

柴青赞叹美人的俏和翘,无所谓姜娆有没有回答,玩性上来,挡也挡不住。

背对她的姜娆说不出话来,脸庞红如火,心快从血肉之躯跳出来。

怦。

怦怦。

不知疲倦地在胸腔作乱。

姜娆咬紧唇,怀疑以柴青的耳力会听到这混乱的声音,一层汗从脊背渗出,紧紧贴着衣衫,背部弯作一座桥,汗水淋漓开来,空气隐隐约约多了一道香。

柴青动作一顿,美人呼吸也跟着停了。

“热?”她撩开颈后长发,凑近去闻,果然闻到一股香甜气息。

清清冽冽,让人想起冰冻着的花儿,春日来,冰消雪融,一朵浸了水的梨花娇娇俏俏地冒出头。

春水映梨花,梨花润而白。柴青不仅嗅觉灵敏,听力也好极了,似笑非笑:“公主这是喜欢?”

姜娆头摇成拨浪鼓,下唇咬得发白。

“那就是不喜欢?”柴青寻思一晃,态度不逊:“巧了,你不喜欢的,恰好是我喜欢的。”

光阴流逝,门外的天空转而沉沉,红日藏进云层,一阵风吹过,不等人反应过来,正月里飘起细细碎碎的小雪。

门前石阶很快覆盖一层白,乍冷还寒,鸟儿缩着脖儿躲起来,殊不知屋内的人热汗一点点从鬓边淌到下颌尖。

砧板上的鱼肉又鲜又美,一动不动伏在那,每一寸的软嫩被抚在掌心,伴随厨子不客气的调笑声,一滴细小的汗珠砸在地砖。

就此破碎。

姜娆难受极了:“你放开我。”

柴青倨傲撩眸,用行动表明她的态度。

姜国公主,姜娆,活该欠收拾!

她一个坏种,被个小姑娘骑在头上,昨日那样尴尬伤心的场面她再不想经历了。

她柴青,就不做正人君子了,去他娘的正人君子,她就要坏!

“柴柴,你——”

“住口!”

一巴掌不假思索地拍下去,姜娆眼眶立时红了:怎么还打人呢?

“这一下,是罚你出尔反尔,丢下我一人跑了。”柴青自认公道,问:“你服不服?”

姜娆受制于人,小声哄道:“我服,你松开——”

啪!

“这一巴掌,是罚你恃美逞娇,故意害我不做人。”

啪!

“这一巴掌,是罚你早不来晚不来,在我做梦的时候跑过来。”

啪!

“这一巴掌,是罚你来都来了,还敢进我的屋,欠揍!”

啪!

手上的触感太好,柴青一时忘了嘴边的话,索性不讲理:“这巴掌,是我想打你,你服不服?”

内室寂静,半晌听不到回应,她心里一慌,趴在姜娆后背去看她的脸:“问你呢,服不服?”

臀部难以忽略的疼如潮水泛来,姜娆一夜未眠,思了一夜,念了一夜,揣着一颗热腾腾的心跑来哄人,折了身段,吞了委屈,却在那最后一下包不住眼眶的泪。

“哭了?”

柴青吓了一跳,烫到似的急忙撤回手,退开几步,别别扭扭道:“多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可、可不是我狠心,是你先不厚道的。你……”

她有心多言,话到嘴边说不下去,挥挥手:“算了!你走罢!摸也摸了,打也打了,我气已经消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

“桥”字停在喉咙,倏地噎住。

却是姜娆泪眼朦胧地转过身,怔怔看过来,一张流泪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指责负心女薄情寡义。

柴青被自己的设想逗笑,笑到一半,她收敛神色,浑身不自在。

这算什么事呢。

她和姜娆认真来说是先生和书迷的关系,退回昨儿个,最多最多是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哦,还是失败了的。

两人都不是痴缠不放的性子,何至于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你该不会……”是被打傻了罢?

她的未尽之意姜娆哪能不懂,登时面色潮.红。

前摸后打,摸的人存了坏心,挨打的人隐了爱意,她的坏胚子是真的很坏。

悸动羞赧的感觉还没完全褪去,姜娆小觑她一眼,迈开腿,略过那处的反应,边走边掉泪。

那一眼是很复杂深奥的一眼,当下的柴青总之无法读懂,她看着姜娆走开,看着她有些怪异的姿势,猜测是把人打疼了,她下意识蜷缩指尖。

三花猫窝在坏种的木板床,被抱起来时睡得正香。

姜娆抱了猫来,胸前的衣裳还没穿利索,柴青偷偷瞟她,梗着脖子问道:“又怎么了?”

“没怎么。”姜娆把猫送到她怀里。

两两靠近,这回柴青真真是看清楚了,喉咙干涩:“猫,猫给我做甚?”

姜娆没理她,背过身,红着脸整敛凌乱的上衣。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柴青狠不下心肠当做没看见,一手抱猫,一手递出纯白无花的帕子:“给你擦擦。”

她瞅着她委婉拭泪,姜娆皮肤细嫩,只哭过一回,眼圈红红的,眼尾染了绯色,她不由地记起那泄愤泄.欲的几巴掌,悄摸摸地生出淡淡的悔意。

或许,不该和她计较的。

她当姜娆的眼泪是疼出来的。

有心看看挨打的地方怎样,猛地被自己惊醒——这是魔怔了吗?

打就打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姜娆若以死相逼,她这巴掌是落不下来的。

柴青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耻,心里烦闷不快。

姜娆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脸色,察觉到她心情又要不好,哽咽道:“大善人这两日胃口不好,我带它来看看你。”

她绝口不提昨日和方才,柴青心底好受些,只不过……她摸摸三花猫胖胖的肚子,压根不像食欲不好没吃饱的样子。

四目相对,她率先别开眼,睁眼说瞎话:“是瘦了……”

姜娆捂着帕子笑:“你不气了?”

“谁说我不气?”柴青刚要痛斥某人的任性行径,目光撞上她哭红的眼睛,心尖发软,声势弱下来:“一般般。”

一股古怪的氛围在两人中间蔓延开。

三花猫倚着柴青手臂睡大觉,尾巴蜷着,呼噜声相当有韵律。

“这是祛疤的药膏,你记得用。”

白玉瓶放在柴青手边的位置,姜娆不错眼地瞅她,认认真真,满怀善意的注视像是一把火忽然烧在某人屁股底下。

柴青坐不住,腾地弹起来,大善人受惊地睁圆眼,想不通这人类发的哪门子疯。

门打开,她刻意不看那张脸:“公主该走了。恕柴青不远送。”

风雪围绕的小镇,姜娆看了眼天色,心知自己近乎翻转的态度引起这人的不适。

不说少时的坏胚子如何,长大后的柴青,顶着坏名,看似强大,实则卑怯,不习惯接受旁人的好意。

她不知这些年柴青经历了什么导致性情大变,一声不吭地俯身抱起猫儿,脊背挺直,定定地望过去:“那我走了。”

柴青目送她离开。

事先想好的要当着姜娆的面踩碎那一口口的箱子也没做成。

美人回过身来,立在阶前,笑意盎然:“我送你的东西,你要好好收着。”

“啰嗦。”

柴青反手关上门。

姜娆驻足在这片风雪天,深深地凝望那扇门,好多的话不能说出口,好多的情意无法表露。

坏胚子能消气就好。

气大伤身,她心疼。

柴青一个人憋在安静的房间,无所事事地拿起白玉瓶,瓶塞拧开,淡淡的药香味扑鼻,是不可多得的好药。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簌簌的踩雪声轻轻缓缓,可想而知那人走得多慢。

活了二十年,遇到九州第一的美人,坏种对美人做了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女人的腰摸不得,臀摸不得,软绵绵的胸更摸不得,今日她全齐活了。

摸得掌心出汗,指缝留香。

姜娆的乖顺隐忍超乎她的预料,她想不通,只是一夜的功夫,人的变化怎么能这么大?

但不可否认,她是喜欢的。

尝到一点甜头,就想要更多。

这是人的劣根性。

哪怕柴青知道,这样很危险。

窗外的雪渐渐密集,愣神半晌,她猛地一拍脑门,往门外冲去。

冲到院门,冷不丁想起一事,又往回折返。

再出去,手里多了一把油纸伞。

姜娆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更无排场,她是从客栈一路走来穷极巷的,来时喜忧参半,去时脸上好歹有了笑模样。

柴青一路追出去:“等等!”

狸奴撑着伞回头看。

姜娆步子停下,矜持着往她在的方向迎了几步。

她看着急慌慌跑出来的柴青,再去看她抓在手里的油纸伞,不由分说地抢过来:“这是送我的?”

柴青嘴慢,话到嘴边,手里抓着的伞换了一把。

一把崭新的,精致的。

姜娆撑着她的破伞,眉眼间流露的高兴做不得假,她专注忘我地看着柴青:“谢谢柴柴。”

柴青蓦的脸红,脚底板发烫。

“我……”

“嗯?”

她搓搓手,长长的睫毛托住几片雪花:“你,你还会来的罢?”

柴青挺胸抬头,大胆道:“我还能去找你吗?”

姜娆的爱意隐匿深藏,她笑了笑,心里炸开一朵朵烟花,下巴轻点:“能。”

你当然能来找我。

你来找我,我总会见的。

我还会去找你,可我去,不如你来。

你来,我得到的会是加倍的欢喜。

柴青不知她的所思所想,听到那句“能”,她重新振奋起精神,转身一溜烟跑走。

来去如风。

姜娆想握住这缕春风,想让春风入她怀。

.

回到小破茅屋,柴青可劲地搓搓脸,满身的热血在身体里激荡,尝到腥的坏猫忍不住为自己的大胆感到自豪,看罢,她只是试着问了问,姜娆果然同意了。

她果然是喜欢她的。

昨天定是身上的伤疤吓到她,所以她才会跑。

又或者是事到临头,羞涩难当,起了迟疑,所以才会跑。

但今天她来了,她这样那样地对她不客气,姜娆都没翻脸,柴青身板挺直,自觉‘戴帽子’的进程向前推动一大截。

年轻的身体经不起美色的诱.惑,不管不顾地洗了个冷水澡,她坐在浴桶,眯着眼,想姜娆可爱的反应。

她也是想的罢?

柴青初尝女色,尚未真的做成就已经兴奋莫名。

惩罚,也是试探,试探姜娆的心。

试探的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她兴冲冲穿好衣服,兴冲冲冒着风雪跑到春水坊,兴冲冲道:“我教训过她了,她认错态度良好,我和她已经和好了!”

啧!

柳眉懒洋洋倒在美人榻:“你怎么教训她了?”

“这个不能告诉你。”

来得太快,柴青发间还沾了些微水气,她不见外地坐在姑姑身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香茶,甚是满足道:“我很快就能睡到她了。”

她都能看到燕王头顶悬着的绿帽了!

“奇怪。”柳眉正色地用话点她:“昨儿个还不行,今儿个就行了?青青,你是傻的吗?她在算计你。”

“我怕她算计?”柴青摸着心口:“随便罢,管她算不算计?我喜欢她装满爱慕的眼睛,漂亮!”

爱慕?

合欢宗的妖女妩媚笑开,手抚在坏侄女脸颊:”你懂什么是爱慕?心是木头做的,还能看懂其他姑娘家的喜欢?“

“姑姑也太小瞧我了。”柴青拍开她的手,沉思片刻,不确定道:”昨日之前的姜娆很妙,但今天的姜娆,更妙,你都不知道,她——”

“她怎么?”

柴青觑着姑姑看热闹的脸,咽下那句“她大概可能也许被柴柴我的那双妙手摸.湿.了”。

坏种志得意满,小脸扬起:“她可妙死了。”

说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柳眉大失所望,以为她吹牛:“行了行了,快滚,没兴趣听你侃大山。”

“……”

这怎么能是侃大山呢?这是经验之谈!

柴青想着姜娆哭哭啼啼的情状,再去看自家姑姑,一下子没了滋味,觉得她姑姑年老色衰,脾气还差。

也好在妖女不知她所思所想,否则一顿竹笋炒肉在所难免。

享受过姜娆的柔顺娇媚,眼界顿时拔高,饶是柳眉故意逗她,半敞着那对奶,她看也不看,一个人托着下巴发呆。

有问题。

大有问题。

柳眉一指头敲在她脑门:“你被鬼附了?”

“哎呀,我好着呢!”柴青不耐烦她小瞧自己,赌气跑了。

“小兔崽子……长本事了。”

柳眉歪头深思:莫非姜娆眼睛真的瞎了?明知道青青是坏种,还一门心思地栽进来?

她在春水坊想不明白的事,出了春水坊约莫也想不明白。

泰安客栈,姜娆躲在房里擦洗身子,脑海不停回荡先前的经历,羞涩爬上耳根,噙在唇角的笑意扩大。

她嗔怪柴青色胆包天,又暗暗为这两人都没说透的情愫生出无限向往。

一声猫叫。

搅乱姑娘家的心事。

大善人溜溜哒哒地在房间巡逻,圆溜溜的猫眼来回转动,后腿蓄力,一个跳弹跳到梳妆台。

姜娆笑这猫儿顽皮,也笑送猫的人手上没个轻重。

大抵那会真是恼的,才一味宣泄在她这。

殷红的红豆受了摧残,满心的相思也饱,胀起来,姜娆在水里多泡一刻钟,起身,又是冷淡、看不出喜怒的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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