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老师，就是他！
忧姬从没有想过, 她在见到五条老师的时候，心中浮起的第一情绪竟然是——委屈。
就像是走丢了的小孩子，在离家很远的陌生街道上, 迷了路, 淋了雨，又跌了好几个跟头，终于被父母找到了的感觉。
乙骨忧姬鼻子一酸：“五条老师！！！”
五条悟敞开胸怀：“忧姬同学！！！”
忧姬只觉得眼眶涨热，扑到了老师的怀里，好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哭出来, 五条悟抱着怀里这娇小的脑袋就是一阵揉搓, 这种撸猫摸狗的手法竟然神奇地安慰到了少女, 她抽了抽鼻子：“老师, 你是怎么过来的？这里可是异世界啊！”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是最强啊。”
忧姬立刻接受了这个设定，用敬佩又赞叹的眼神望着老师，这一刻, 两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浮起了极其相似的错觉, 就好像是拿着寻猫启事的焦灼主人，终于找到了离家很久的猫猫。
——虽然这两个人都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当成了猫。
不过这份重逢的感动注定是短暂的, 五条老师抹去了那并不存在的热泪, 抬头打量起这个奇异的世界, 他当然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五条悟”, 但却像是毫不在意地挪开了视线；紧接又是那个忧姬提到过的“蓝染惣右介”，嗯，偷腥猫行为要记小本本；接下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男性“乙骨”……这边的竟然也解放过咒灵了。
而且咒灵还是那个“祈本”——这么说起来这个乙骨还是同性取向？
五条老师心中大惊, 立即郑重宣布：“忧姬, 就算你喜欢女孩子老师也会支持你的！”
乙骨忧姬：“……啊？”
最后, 五条悟的视线落在了夏油杰的身上, 久久没有挪开，不论是这个世界的“咒术师老师”夏油杰，还是他曾经的挚友，如今的教主夏油杰。
这短短几分钟，足以让刚穿越壁障的五条悟察觉到问题，另一个“自己”的反常，两个夏油杰的差异，以及忧姬如今这副完全不想掩饰的杀戮意愿……
咒术师五条悟从未探索过这个世界，但他很了解他的学生，忧姬的成长速度确实非常快，但她自身并没有对力量的强欲追逐，更不喜欢伤害他人，她的坚韧和温柔从来都是共同存在的。
所以能逼迫忧姬走到这一步，一定少不了强力的诱因。
一个强大到足以打败乙骨忧姬，并且还能威胁到她软肋的敌人……五条悟看向另一侧天空，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六眼”正同样看着他。
看来在这个世界里，“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位置，站反了。
*
“喂，那个人出现了两个啊！”男子高中生黑崎一护指着天空，“恐山小姐，这总不该又是双胞胎了吧！！”
恐山安娜惊悚地瞪着天空，此时她多少也反应了过来，双胞胎本来就是很少见的，而且能力者群体的总基数远不如全人类，再加上双生子还往往会带上宿命般的诅咒或者祝福，这就让他们出现的可能性更小了。
换句话说，这世上几乎没有可能连续出现多对双生强者。
最重要的是，那个后来的“五条悟”，是穿过空间裂隙而来的——不是黑腔和穿界门，而是某种波动更加恐怖的空间扭曲。
有没有可能是……
但这个猜测要是正确的话，乙骨“姐弟”不就是……
恐山安娜的思绪异常混乱，也只能能苦中作乐般想着，忧姬和忧太这样的，好歹不算是姐弟禁断了。
比起已经完全沦为吃瓜群众的恐山黑崎和后来的死神们，一旁的咒术师已经炸锅了，夏油杰还只是看得小眼变大眼，而他身旁那些还不知道“两个世界”这种机密同伴们——
庵歌姬咬牙切齿：“那个人渣、那个人渣又搞出了什么东西？！”
家入硝子握紧拳头：“是用了咒具吗？复制自己来制造更多的混乱！”
机械丸难以置信：“竟然用这种分饰两角的方式欺骗无辜女性，太垃圾了！”
教主夏油杰：……
咒术师夏油杰试图阻止同伴的发散思维：“等一下……这一次的这个也许不是‘五条悟’……这个情况就和我与这位已经死亡的‘夏油杰’一样。”
因为对五条悟印象太糟糕，以至于咒术师群体已经有了“这家伙闹出什么垃圾事都有可能”的第一印象，就算有已经挂掉的夏油杰站在一旁，他们也没把这两件事情联想到一起。
“没错哦，诸位，我也是‘夏油杰’。”某位教主笑眯眯道，“不过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和小忧姬，还有那位突然出现的‘五条老师’是一起的。”
三人一同转头，用探究的视线盯着这个介于咒灵和亡魂之间的家伙。
“可是，如果在另一个世界里，夏油老师变得和五条悟一样的话……”机械丸凑在硝子和歌姬耳边，超小声道，“那岂不是更糟糕吗？你看他的衣着，发展邪。教骗人什么的，蒙蔽咒术师和咒灵什么的，夏油老师都是手到擒来的吧？”
这话太有道理了，于是三人又一起把看垃圾的目光投向两个夏油杰。
变成死灵的教主大人仍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唯有无辜的夏油老师表情放空，随即他一脸正义道：“麻仓夫人！您刚才不是说有办法吗？让我们开始吧！”
恐山安娜：“……”
面对这个异世界自己的提案，夏油教主举手抗议：“不论怎么说，我现在都是属于忧姬的东西哦，而且我很愿意提供帮助，你们这样真的好吗？”
庵歌姬冷漠道：“麻仓夫人，请不要有任何顾忌，这种死了还缠着无辜少女不放的家伙即便在诅咒界里也是败类，请做掉他吧。”
恐山安娜摘下念珠：“嗯，来吧，事不宜迟，现在看来五条家督已经有了牵制，我们要小心的是那个叛逃虚圈的死神……黑崎，你的那些死神朋友们呢，这也是他们的事情，让他们来处理。”
话音刚落，天空之上就炸开了剧烈的能量震荡，黑崎一护抬头望去，却见到那个据说是“领域”的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它看起来更大了，几乎要把整个天空都囊括进去——不，不是变的更大了，而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领域，正在相互对抗！
“他们果然打起来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咒术师夏油杰神情凝重，“这真是灾难啊……两个‘无量空处’。”
*
五分钟前。
关于异世界存在一位高专教师五条悟，在场几人其实都是有心理准备的，除去一开始就清楚的蓝染惣右介，以及猜到了真相的诅咒师之外，乙骨忧太也曾听忧姬讲述过她自小到大的经历。
可当这位“正义”的五条悟出现时，他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所有人的预想。
他实在是太特别了，和这个世界的“自己”截然不同，即便是同一个人，当两个五条悟面对面时，不论是谁都能轻易地分辨出他们的区别，除了显而易见的服装差别外，他们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那毫不掩饰的自我。
诅咒师五条悟的身上没有顾忌，他把所有的外物都当作可以随意使用的玩具，他的眼中没有对任何事物的尊重，在完全抛弃“人性”后，成为了喜怒无常的非人生物。
但是咒术师五条悟却有了束缚，他的身上还留着很大一部分人性，他能理解并且存在人类才有的感情，他在意许多自身之外的事物，他甚至还会迫使自己在人类社会中容身，并以此设置了自我底线。
同样的特质和本性，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我本来以为，我不会有什么太讨厌的东西……”天空之中，诅咒师五条悟露出一个苦恼的神情，“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的‘我’，是这样令人失望的东西。”
“彼此彼此啦~我还纳闷另一个世界的‘我’怎么一副烂橘子的样子呢。”人民教师倒是赞成了这句话，不过紧接着他就开始义正词严地指责了，“说来，你还欺负过我的弟子吧！”
诅咒师十分惊讶：“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可没有‘欺负’忧姬哦？我可是很诚意地想要收养这孩子，而且我也不是偏心的家长啊，我对忧姬和对忧太是一视同仁的！”
——这五条悟说得非常笃定，这倒不是他在撒谎，而是他心中就是这样认为的。
神予以凡人痛苦，这难道时神的错吗？
听到这话，人民教师大惊，立即转过头，光明正大地说悄悄话：“忧酱，你没有答应他的收养对吧！”
乙骨忧姬立即大声回答他：“没有的事！只不过这个世界的‘我’是五条家的养子而已。”
答案正确，人民教师自信点头，又理所当然地道：“果然还是我更有人格魅力！忧酱，现在你的面前是横跨两个世界中最好的老师，我给你一个打小报告的机会~那边那个烂橘子都做过些什么？”
忧姬一顿，那些伴随着痛苦的回忆一闪而逝，随即她认真道：“我和他打过几次，还有一次被骗了，但是我都好好地回报过了。”
对于自身所经历的磨难，忧姬早已习惯了独自承担，她从未奢想过同伴，而一旦有人愿意为她提供帮助，她会格外珍惜，甚至受宠若惊。
在战斗中时，敌对双方做出的一切攻击都是理所当然，她既然选择了对抗这个世界的五条悟，那么因此受伤和疼痛都是可以接受的，她只要想办法变强，然后更狠地回击就够了……
就算现在她已经无法剥夺他人的性命了，但只要变得足够强，把这个五条悟痛揍到半死不活还是可以的！
乙骨忧姬的逻辑中永远都带着一种理性的冷酷，她对于外界加诸的苦难和困难总能轻而易举地接受，然后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应对策略上。
就像是她能理解教主夏油杰的被刺、同时想办法彻底消灭掉他一样，她也能理解诅咒师五条悟的伤害——然后变强，再把他也消灭掉。
唯一被忧姬认为算是“迫害”的，就是被掏出心脏的那一次，而作为回馈，她劈碎了诅咒师五条悟的双眼，那双重要性不亚于心脏的“六眼”。
是啊，我已经解决了一切问题，没有必要再给五条老师添麻烦了。
而与此相对的，就是忧姬对忧太的担心——我一定是要走的，但在我和五条老师离开前，我得帮忧太找到可靠的同伴才行！
忧姬犹豫了一瞬，还是道：“但是五条老师！这个世界的你收养了这个世界的‘我’，而且一直虐待他！”
乙骨忧太本来正垂着眼眸沉默，听到这话有些错愕地抬起头：“忧姬？”
忧姬赶紧握住少年的手，安抚地拉了拉，随即又紧张地瞅着她的老师：“就是、就是，虽然忧太还没有成年，但是我想帮他换一个监护人！”
听了这话，高专老师五条悟沉默片刻，瞅着少年们牵着的手，慢吞吞道：“可是忧酱，我的学生只有你，隔壁班的小朋友不关我的事哦。”
忧姬一怔，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对啊，忧太是她想要帮助的人，她不该再托给五条老师……可是她的能力不足以支撑解决问题啊……
“我说啊，忧酱，你都已经这么努力地变强了，怎么还是这样呆呆的？”
就在忧姬被bug卡住的时候，某位恶劣教师这才心满意足地道：“不要被这个世界的那家伙影响了啊！你五条老师是这样残酷的人吗？如果是可爱学生的请求，那么我还是会去好好完成的~”
一般来说，这种行为只会属于年满六岁不能再多的小孩子，这一套要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学生、或者同僚校长的身上，人民好教师五条悟必然要得到无情的吐槽，但他现在面对的是忧姬。
忧姬：哇！
忧姬：“谢谢老师！”
五条悟摸摸下巴。
果然，作为一个好老师，还是学生灿烂的笑容最治愈了，人民教师如此愉快地想着，于是又伸出手，拍皮球一样按了按少女的脑袋。
“好啦，接下来就到了解决问题的阶段。”五条悟看向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脸上也随之扬起一个的笑容，“我宰我自己，一定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
在多了一位强力外援之后，这场混战的平衡立即大大地倾斜了，两大领域相互交缠，直接把忧姬挤出了战圈。
而更加令人放松的是，死神们也参战了，在剔除了现世诅咒界御三家的干扰后，死神们终于能毫无顾忌地出手，他们降临在低空之中，以包围之势咬住了蓝染惣右介。
高空是两个五条悟的厮杀，低空与地面是虚夜宫和瀞灵廷的对持，两方的支援大大缓解了忧姬身上的压力，她甚至能和这个世界的咒术师们会和——
“你怎么出来了！”乙骨忧姬如临大敌，警惕地看着只剩灵魂的诅咒师夏油杰。
“这个……”教主大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温柔又悲伤，“我本想来帮助忧姬的，但是我似乎是不被信任了，我很抱歉。”
“说什么呢你这家伙！”
恐山安娜用力一扯，手中的念珠紧紧勒住了某位持有灵的脖子，随后她把念珠递给少女：“喂，乙骨，拿好它，这是恐山念珠1080，我不是答应过要帮你想办法的吗，你先用这个。”
忧姬赶紧握住这串念珠，只这一下就让她感觉到了不同，在此之前，她和夏油杰之间的束缚是相对的，基于她的阴阳术来维系，虽然她占据主导，但是并不能完全控制，而现在这个念珠就像是增加了一个控制阀，让她成为了彻底的主导者。
如果说咒具是完全封闭的封印，那么念珠就是主观意志能够驱动的控制器，有了它的束缚，即便持有灵强如夏油杰，也无法再做出任何反噬。
“送给我的吗？！”以咒具的标准来看，这念珠绝对是可以匹敌天逆鉾和狱门疆的宝贝，忧姬差一点都要握不住了，“这是恐山小姐随身携带的重要道具吧，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恐山安娜骄傲地笑了，笃定道：“就算不戴念珠，我的实力也足够强大，而且谁说要送给你了？不过是暂时借给你用的——放心吧，你早晚有一天会把它还给我，而且恐山念珠还会因为这一段‘修行’，积累功德，更加强大。”
忧姬一愣：“可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下定决心愿意借给你。”恐山安娜抬了抬下巴，“之前我就得到过占卜，只是那时候几乎无法解读其中的含义，我还以为那个命运是指‘乙骨忧太’，现在看来应该是你。”
通灵人的占卜啊……忧姬隐约知道这个东西，难怪之前恐山小姐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她的请求，愿意带着忧太走，看来其中也有占卜的因素。
忧姬正想再问问预言的内容是什么，周围的局势却不容许她再耽搁下去，虽然两位五条悟还在不分上下地胶着中，但蓝染惣右介那边却几乎已经分出了胜负。
在“镜花水月”面前，人数的优势是不成立的，反倒是蓝染本人占据了巨大的优势，轻而易举地击倒了那些旧日同僚们。
眼看着黑崎学弟都开始扯着嗓子输出月牙天冲了，忧姬也当然不能旁观，虽然她一开始的计划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突发因素打乱，但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她还是希望能做更多的事情，比如说，痛击我的老师。
教主夏油杰恶魔低语：“忧姬，需要我的帮助吗？在这方面我和你一定是一条战线的。”
忧姬不怎么熟练地绕了绕手中的念珠，然后给他脑袋上一套：“请在这里保持安静，谢谢。”
只听“彭”得一声，好大一个夏油杰顿时就变成了小虾油球，而念珠也随之缩小，竟然直接半灵子化了，这么挂在球球圆圆滚滚的小身体上，就……怪可爱的。
虾油球：ooooo（—-—丿）ooooo
家入硝子：噗嗤。
正义咒术师夏油杰：“……”
恐山安娜十分满意：“果然，在束缚持有灵上还是本人使用才能完全发挥1080的力量，这样看来，就算你带着持有灵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忧姬再次郑重谢过安娜小姐，转而看向身边高瘦的少年，郑重道：“忧太，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蓝染本来就和你无关，所以我去帮死神们就好，你和夏油先生他们走吧——不会再有人阻拦你脱离五条家了，里香也已经解放了，诅咒不会再成为限制她的枷锁！”
乙骨忧太愣愣地看着她，少女的双眼亮晶晶的，她是真的在为他高兴，因为她不需要五条家的咒具也解决了持有灵问题，因为她相信着她的五条老师能和咒术师们合作杀掉五条悟，因为她以为他解放里香是因为他们都走出了心结……
所以她可以毫无挂念地走了。
乙骨忧太反手握住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你要走了吗？”
忧姬顿了顿，这才轻轻点头：“嗯，我能察觉到的，我大概就快要走了，忧太一个人也要多保重。”
果然是这样……
乙骨忧太垂下眼眸：“可是我不想留在这个世界，忧姬可以带着我一起走吗？”
忧姬：“抱歉，我做不到。”
这么说着，她又急忙解释道：“我连自己的位置都无法控制，更没有办法出于主动的意愿带走别人，五条老师是不一样的，他来自我的原世界，而且他也是因为我才能来到这里，所以他会在我离开的时候也一起离开。”
乙骨忧姬连自己的位置都无法固定，又怎能带走一个本世界的人呢？虽然她不知道五条老师是怎么穿过世界壁障的，但她能隐约感知到他们之间连着异世界的因果线，因此五条老师会随着她的回归也一同回去。
而乙骨忧太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他轻轻松开手：“也就是说，只要是能被忧姬‘携带’着的，就是可以的。”
从因果原理上来看，也确实可以这么说，但忧姬的心底却莫名升起了些许不安，她还想解释：“忧太，我——”
“我明白了。”乙骨忧太温柔地笑起来，“没关系的，忧姬，这就足够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