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瘴气
“近乡情更怯…这种说法很有意思。”
老者在绀田村附近呆滞了片刻后, 便迈步进去，行至一处小房屋外。
这处小屋有些破旧，山墙上的木板甚至长出了淡淡的苔痕, 但院落里却很整洁，没有一处杂草，而是种着许多淡紫色的小花。可知屋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
十分钟, 老者院落外站立了十分钟, 依然没有进去。
“这户的主人叫做武田心子, 她如今也是年近六旬。可与其他这个年纪成家立业的人不同, 她至今单身。”神里绫人缓缓道出，看起来对这户人家很了解。
“社奉行事务繁杂，你却连这个也记得清楚。”无名有些意外。
“三奉行虽说听命于将军, 但初衷也是为了帮助稻妻人更好的生活。而我作为现任社奉行，自然要多留意一些。”
无名点点头，再看向那名老者时, 他似乎是想推开院门。
“要阻止吗？”她听到过一些异常的人伤害他人的案例。
神里绫人摇头, 按下她的手：“暂时不必。”
出人意料的是, 老者触上门扉, 又停了下来。
无名：….
要不是她性子佛系，非得被这个老者急死，要么登门，要么离开, 这吞吞吐吐的算怎么回事。
不过，她要是能猜透这些异常的人的想法，就等于说看破赫里克特的真正阴谋了, 也不必在这里耗时间。
老者最终没有进去, 他像是缓慢恢复了心情, 独自返还去稻妻城了。
神里绫人招手，一名终末番成员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悄无声息的。他低声和那人说了些什么，隐约能听见大概是调查这名老者的底细。
也要派人跟着，现在虽然异常的人没几个，但却逐渐在增多，而且没找到造成的原因。跟着异常的人，也许能发现端倪。
这么做无可厚非。
“所以，你和绫华这些天，都是在找寻鸣神岛上行为比较怪异的人？”无名望着不远处人群聚集的稻妻城，心想这得多麻烦….
而且，有些奇怪的地方，没有一定的侦查能力是瞧不出来的。
“算是吧。”神里绫人自然而然地挽过无名的手臂，道：“话说回来，夫人独自出门，就不怕我再误会些什么吗？”
无名低头看着自己被交握的手指，干脆也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肩侧。
可别和她装了，连神子都不管她的事情了。那说明什么，赫里克特现在做的事情要更棘手。棘手到不容一丝分心。
她本意是想将赫里克特诈来，让雷电将军看看谁才是威胁更大的那个。现在看来，就算是她从头至尾不行动，赫里克特也会在稻妻暗中动作。
之前加仑屡屡失利，也是障眼法而已。
她勾着绫人袖侧的缎花，同时踮起脚尖贴在这人耳边，悄声呢喃：“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丈夫。”
因为平日里的慵散，无名的眼睛总是半阖，只能在微隙中窥得明眸，看不真切，却分外牵扯人心。
只有一点可惜。
神里绫人顺着她的动作，也绕至无名耳侧。
“换一副样子吧。”
她现在还顶着尤香的面孔。
无名将人推远了一些，没有拒绝，但也不听他的。
神里绫人不恼，指着稻妻城的方向，道：“天色还早，不如去买一些茶点回家。”
想喝奶茶就直说嘛。
- -
神里屋敷内。
二人买了一些奶茶后，天还未暗，本以为家里不会有人。
没想到今日绫华和托马回来得这样早。
绫华手中拿着一本簿册，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小字。她偶尔还和托马念叨些什么，只是相隔太远，无名听不大清。
让她来猜猜，那一定是近几日来关于城中异常人的记录。
脚步声渐近，绫华合上簿册，笑着道：“兄长，阿嫂，你们回来了。”
白日里发现的老者身上可能有颇为重要的线索，所以绫人第一时间便将托马叫去里间，低声吩咐着什么。
绫华这次也没有避讳，又将簿册拿出来：“最近事情真的很多，要是阿嫂能来帮忙就太好了。”
这一时之间，态度都转了个大弯，她越来越好奇赫里克特到底背着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很费心思吗？要我帮着看看吗？”无名自然地从绫华手中接过簿册，她随意翻看了几下。
中原湉，女，鸣神大社巫女，夜半躲在神社中发抖…..
松本平，男，稻妻城普通住民，经常站在河边，叫不回去…..
人数尚且不多，几十个。
不过这行为嘛，确实是各有各的怪异，连一个共同点都没有。
“绫华，你们有走访过这些人的家人吗？”
绫华摇头：“还没有，我们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在暗中调查。”
无名叹了口气，道：“那些人警惕性那么高，单论我们现在的行动，肯定已经打草惊蛇了。再这样缩手缩脚，反而会误了时间。”
“那，我们明日就去走访。”
- -
翌日晨。
无名和绫华就按照名册上的顺序，一一拜访。大多数人都是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所以异常的那个人前几天的行踪都报备给了她们。但也有一些人独居，可能正处在异常中，所以什么也问不出。
“绫华你来看，这些人大概都去过这些地方。”无名指着记录的地名道。
“小仓屋，木南料亭，田中理发室….”绫华看了片刻后说道，“这三个地方，是出现的最多的。”
“我是这样认为的，虽说这些人的异常可能是随机挑选出来的，但若是一个个入室操作，也太麻烦了点，也容易被发现。”无名思考着说，“如果我是敌人….大概率会将手脚做在这几个地方，都是与民生相关的店铺，日常免不了。”
绫华笑了，道：“那我们去看看吧。”
二人正要出发先去就近的小仓屋，却突然被人叫住。
托马快步自远处走来，喊道：“小姐，夫人！”
“托马？什么事这样着急。”
托马指着影响山脚下的方向，回答道：“是两个名册里的人，就在那边，家主大人不在，我就只能先来告诉你们。”
“那两个人叫什么？”
三人边走边说，托马将那两人的身份信息一一道来。绫华和无名刚才探访过一遍，确实只有这两人不在，且他们的家人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刚好对得上。
跟着托马，她们来到影响山背侧靠近海滩的一处天然洞窟之中。
无名刚要进去，就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强烈瘴气给阻拦了，她这还有神之眼呢，都觉得这样难受。
无名看向托马，问道：“两个人都在里面吗？”
托马点头。
“我们得先将人弄出来，他们是普通人，待在里面超过半个小时肯定会出人命的。”
另外两人深以为然，一人开路，一人观察四周。无名则看准了时机，将在洞窟中不断徘徊的两人拉出来。
“嘶——”
无名手背一阵刺痛，是其中一个居民用短匕割伤了她。所幸绫华发现的早，及时制止。
“无名，你没事吧。”绫华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迅速地将她手上的破口处包扎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绫华和无名才意识到刚才那个“不合理”的称呼，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夫人受伤了？是我来晚了。”神里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三人面前，他身后还带着两名终末番成员。
自洞窟中被拉出的两名居民现在已经昏过去了，那个伤了无名的也是一样。他们毕竟是普通人，被奇怪的瘴气影响，必须尽快治疗。
终末番成员带走二人后，神里绫人走近无名，牵起她受伤的手。
“我没事。”无名看着洞窟，刚才她才进入没一会，便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难受，“快看看这洞窟是怎么回事？”
洞窟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突然冒出来的瘴气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些居民的奇怪之处，是因为这些瘴气引发的？
“再进去一次吧。”神里绫人制止住想和他一起进去的无名，“托马和我一起。”
“哎！”
“阿嫂，你刚受伤，就在这里稍等一下吧，兄长和托马会处理的。”绫华贴心地说道。
大约一刻钟左右，二人自洞窟之内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瘴气似乎减弱了许多。
“里面有一个暗道。”托马说，“已经被我们用巨石暂时封上了，但作用不大，还是得找到这瘴气的源头。”
….若说稻妻有什么地方连空气都令人难受，可不就是八酝岛附近嘛。
“现在不止这一件事，托马和绫华继续调查这里的瘴气来源，夫人和我先离开。”神里绫人提议道。
“好，兄长阿嫂小心。”绫华说道。
等走远了一些，无名才问：“什么事？”
“是那名老者，昨夜他又徒步来到绀田村，而且手里拿着一把刀。终末番的武士担心他会有害人的倾向，所以上午特地来禀报给我。”
“意思是，这个老者，是所有被观察的人中，第一个有伤人倾向的。”无名若有所思。
神里绫人举起她破口的左手，眯起眼睛：“可能是第二个。”
好吧。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绀田村，武田心子的家。
老者又站在院子外，白日里拿着刀会引人注目，所以他的刀藏在袖口里。
“你查到了吗？老者和武田心子是什么关系？”无名蹲坐在地上，随手摘了一个堇瓜。
“二人皆年近六旬，老者在稻妻城中有妻有子，有稳定的谋生事业，在外人看来生活圆满幸福。”
“而武田心子，昨日也说过了，至今孤身。”
“两人儿时曾是邻居，后来老者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出走稻妻，去过蒙德，并在蒙德结识了现在的妻子。四十岁左右才归来。”
“归来之后，老者自绀田村搬去稻妻城，就这样之后二十年，二人也没了什么联系。”
无名搓着手里的堇瓜，闻到了大瓜的气息。
“那你说，这二十年都没联系过了，一上门就要…取人性命？”无名看着藏在老者衣袖里的锋利刀尖不禁摇头。
“谁知道呢，等着看吧。”神里绫人盯着老者，语气平缓。
于昨日一样，这老者像风干石头一般，一站就是半小时。没点耐心真干不了这活。
突然，老者动了。
他抬起僵硬的手臂，口中喊道：“心子….”
见没人应答，他又喊了两声：“心子，心子….”
半晌，院中的房门吱呀一声，一位年老的女子缓缓走出来。她眉目开阔，面容平和淡然，想必就是武田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