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又算了？
面对自家把“世上无难事, 只要肯放弃”当成人生信条的宿主，系统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要不，你直接找他问清楚？]
[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楚懿果断回绝了系统的提议, [如果他发现自己认错人，一气之下把我杀了，那任务可就要失败了, 与其冒这种风险, 还不如维持现状。]
他的好奇心可以不被满足，但任务一定要完成。
系统想了想：[说的也是。]
[那个“摄政王替我亡国”的结局怎么样了？]楚懿问。
系统：[概率已经降到了12%，掉得很快, 估计再过一两天就会掉到0。]
楚懿：[那就好。]
虽说是顺利挫败了摄政王的计划, 将一切拉回正轨, 但楚懿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不爽, 那感觉就像是被当成了替身, 还要承那个家伙的情。
他以前也不是没接过扮演替身的任务, 但心甘情愿当替身, 和不情不愿当替身, 还是有差别的。
他看向床上睡着的人, 忽然露出一个阴森的笑：[他最好不要跟我提那个人, 他要是不提，我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要是敢在我面前吹嘘那个人有多好……我就是拼着任务失败也要说出真相, 告诉他我不是他, 你爱错人了。]
[……]系统语调变得十分古怪, [宿主,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以前没多抢几个扮演反派的任务给你, 可惜了，你马上就要退休，以后再没机会了。]
楚懿：[。]
[宿主，你这样真的很没道理，]系统又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他喜欢的就是你呢？]
[他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占了原主的壳子？]楚懿冷笑，[他有病吧。]
系统：[那谁说得好……人类xp自由，也许摄政王的xp就是这个呢。]
楚懿没再接话，他懒得跟它争辩摄政王究竟喜欢谁的问题，反正他对这个世界而言只是一个过客，等任务完成了他就走，没必要真的牵扯进他们的感情纠葛。
裴晏既然把他当成那个人，那他也就将错就错，他借对方满足自己肉|体上的需求，裴晏从他这寻求精神的慰藉，他们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之前他还考虑把这个故事还原到摄政王不会死的结局，现在看来也没必要，裴晏已经为他做到这份上了，那么就算为了他死也是心甘情愿的，等到最后亡国之时，他们谁也难逃一劫，说不定最后还能合葬。
对于某些人来说，双死也算是he了。
想到这里，楚懿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自己都佩服起自己胸襟宽广，不但顺利完成任务，还捎带圆了一个土著的梦，像他这样兢兢业业的好员工去哪找，等这次任务结束了，他一定要去主系统那里申请“年度优秀宿主”。
读出他在想什么的系统在他脑子里敲出一串省略号。
楚懿没理会它的无语，又看向龙榻上的人，虽然他的确很困，但这会儿却完全没了睡意，思量再三，还是没再上床，而是转身出门。
他要去看看温亭。
那晚小皇子差点被裴晏杀掉，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两天他忙，只能让阿福帮忙照顾，现在闲下来了，还是有必要亲自过去看看。
他轻轻敲了敲门，很快房门被打开一条缝，温亭从门缝里露出小半张脸，他见到是楚懿，才松了口气似的，开门迎接他：“陛下。”
楚懿进了屋，看到他又紧张兮兮地把门关好，不禁诧异：“小殿下这是在防谁？”
“刚刚窝听到燕将军的声音，”温亭说，“他好凶，窝还以为他要来找窝算账。”
楚懿挑了挑眉：“他能找你算什么账？”
温亭愤愤道：“他总说他学不会刺绣是窝的问题，是窝教得不好，可窝明明很认真在教，是他自己学不会。”
“那确是他的问题，”楚懿视线扫向对方颈间，看到绷带拆了，露出那道细细窄窄的伤口，伤口已经结痂，“等回去了，朕一定好好教训他。”
温亭脸一红：“谢……谢谢陛下。”
楚懿点了点头，视线一偏，见他下巴上蹭了一些黑色的污迹，问道：“你这是……？”
温亭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蹭上了更多的黑，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手上的，他有些不好意思：“是墨，窝在给爹爹和大哥写信，但是窝用不习惯毛笔，总是把墨弄得到处都是。”
“写信？”楚懿听到这俩字，一下子来了精神——小皇子已经开始跟西泠国君诉苦了吗？
他的亡国计划终于迎来进展了！
他按捺着内心的激动，转头向书案上看去，果然看到那里一片狼藉，桌上、地上到处都扔着信纸，纸上全是淋漓的墨迹。
相比之下，温亭身上还算干净多了。
楚懿心说写个信能搞成这样，小美人真是笨蛋人设不倒，他抬脚向书案走去，温亭急忙拦在他面前：[陛下还是别过去了，脏，窝……窝等下会收拾干净的。]
“无妨，”楚懿好奇那信里的内容，“你要是用不惯毛笔，朕可以——在你们西泠，是用什么笔写字的？”
“用羽毛，”温亭伸手跟他比划，“这样长的羽毛，用羽管蘸上墨，就可以写字了。”
楚懿心说果然：“那朕让他们给你做一支羽毛笔来。”
“不、不用了！”温亭连连摆手，“窝已经学会用毛笔了，马上就写完了。”
他说着把那些写废的信纸全部扒拉到一边，拿起最后一张：“陛下看。”
楚懿瞄了一眼——相比其他那些晕染了大片墨迹的信笺，这一张倒还确实能看，只不过让温亭用毛笔写那些细细小小又曲里拐弯的西泠文字，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笔墨断断续续，不是这里着墨太多，就是那里着墨太少。
这西泠文字本就难认，让他写成这样，楚懿更是看了就头疼，忽然觉得燕如尘那一手|狗爬字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温亭好像也知道自己写得不好看，只给他展示了一下，就把信收了回去。
楚懿不认识西泠字，这么短短一瞥，也不可能记下上面的内容，不过这不要紧。
他问系统道：[信里写了什么？]
[呃……]
[嗯？]
系统出奇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说：[信里……夸您理智冷静，温和大度……]
楚懿：[嗯？？]
系统硬着头皮：[还深刻忏悔了他的天真愚昧，说他在大楚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在您身边时，能感觉到和您的差距犹如云泥，从今往后，他要将您当做学习的榜样。]
楚懿：[嗯？？？]
系统：[还……还说，这次他深入楚地，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以前在西泠听到的那些关于楚君的传言纯属以讹传讹，楚君根本一点都不优柔寡断，他明明是个果敢沉着、智谋过人、年少有为的上位者，并希望爹爹——希望西泠国君好好整治一下那些诋毁楚君的臣子，不要再乱传关于他的谣言了。]
楚懿：[……]
温亭……是这么看他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究竟是哪一步做的不对，为什么温亭丝毫没有埋怨他，反而夸他夸得天花乱坠？！
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你不是说你的计划一定可行吗？你让我羞辱他，我羞辱了，为什么他是这种反应？难道我羞辱得不够？]
系统冷汗涔涔：[呃，这个……]
楚懿：[他为什么只字不提他被燕如尘欺负的事，还有差点被摄政王杀了的事，他难道不委屈吗，不痛苦吗？他为什么不跟父亲和兄长抱怨？他不是个娇滴滴受不得一点罪的小皇子吗？]
[宿主，宿主你冷静点，]系统开始高速运转，CPU都转出了火花，[他这信还没写完，说不定他还有很多话要说，咱们期待的内容在后面呢？]
楚懿：[他都已经这么夸我了，还能写出什么花来？]
[那、那万一呢？]系统很是心虚，[万一西泠国君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差点死掉，一怒之气把前面所有夸赞的话都忘了呢？]
[你觉得可能吗？]
[那再不济，他也会怨恨摄政王吧，因为怨恨摄政王而攻打楚国，和怨恨您而攻打楚国，本质没有区别，反正咱们只要亡国就行了。]
[我再信你最后一次，]楚懿说，[现在我就坐在这，看看他后面到底要写什么。]
楚懿脸上依然保持着和善的微笑，对温亭道：“你这信应该还没写完吧？你写你的，朕在这里坐一会儿。”
温亭有些犹豫：“那……陛下不要偷看哦。”
“你放心，没有译官，朕看不懂你们西泠文字。”
温亭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继续写那封信，他刚拿起笔，楚懿看到他那握钢笔一样的姿势，不禁一阵头疼，心说你这样用毛笔，怪不得写废了这么多纸，弄得满手是墨。
他掏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你握笔的姿势不对——阿福没有教你吗？”
“教了，但是窝……没学会。”
楚懿顺手拿起另一支笔来给他演示：“像这样，手指不要太紧张，放松一些。”
温亭跟着他学，脸更红了。
大楚国君果然平易近人，居然还亲自教他怎样握笔。
他调整了握笔姿势，继续写那封信，楚懿就坐在旁边看，看到他洋洋洒洒又写了大半张纸，里面的确提到了燕如尘和裴晏，但内容却是……
[原来燕将军也有不擅长的事，他跟我学刺绣，学得一塌糊涂，连最基础的针法都学不会，他好笨哦。以后二哥再嘲笑我笨，我就告诉他，燕将军比我还笨。]
[还有大楚那位摄政王，他居然给陛下侍寝，爹爹，这是可以说的吗？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楚懿听着系统翻译完，只感觉一阵精神恍惚，几欲昏厥。
他面无表情道：[就是说啊17，咱们这国，到底还能不能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