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面对少年的质问,轮椅上的妇人好半天没有反应。
就当众人以为她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对方笑了。
“很精彩的发言。”
爱尔莎微笑地鼓起了掌,然后反问:“但是,小侦探,你是不是忘记了一点?双腿残疾的我如何能杀掉两个身体健全的男人呢?”
纪野面色不变,很冷静地回答:“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根本没有残疾。”
话刚落,他突然抄起旁边的东西,猛地甩向了爱尔莎的位置。
后者瞳孔一缩,勉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动作,但很遗憾,普通人面临危险时的自然反应是控制不住的。
等她回过神来,即便身体没有离开轮椅,但已经落到地面的左脚已然暴露了一切。
“......”爱尔莎无声握紧了拳头,指尖狠狠刺入了掌心直到流出来血。
对面,纪野注意到对方移动了一只脚,紧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刚才那一招他是跟工藤优作的儿子——工藤新一学的,就是当年入坑《名柯》动漫所看的第一集。
因为是一切的开始,所以他一直都记忆犹新,只不过同样为了诈人使出来,他还做不到工藤新一那样的自信。
不过好在他没有猜错。
少年内心悄然松了一口气。
迈步上前捡起地上的抱枕,纪野抬起头再次看向轮椅上的妇人:“方才多有得罪,我很抱歉。”
他先是绅士而又得体地向对方道歉,随后黑眸直直注视着对方:“那么,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爱尔莎:“......”
此刻妇人面上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曾经惶然恐惧的样子判若两人。
“哇~刚刚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亲爱的纪野君。”玛丽抚摸着心口做出一副受惊的表情。
但很快她又放下手,笑着夸赞说:“不过你很有做侦探的天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这一行?”
“玛丽小姐您说笑了。”纪野无奈地说道,“刚刚我所说的一切,您和其他几位侦探先生其实早就都知晓了。”
“我只不过是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不要太谦虚了,少年。”布莱克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你都能看出我所看不出的东西,事实证明,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嘛!”
对此,纪野不知该回答些什么,于是就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重新看向爱尔莎,回归到了正题:“爱尔莎太太,如果您依然不肯承认的话,我想我还可以举出一点证据。”
“......不用了。”爱尔莎扯了扯嘴角。
“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她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波澜。
“早在踏上这座岛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葬送一切的准备,如今被揭破真相,也不过是预料中最坏的结果罢了。”
“小侦探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为了孩子们报仇。”
“当年孩子们被送上岛之后全部死亡没有一个回来,我立刻就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但是参加拍卖会的客人几乎也没有一个活着,而幸存的杜鲁恩和查特他们又一口咬定是发生了预想之外的变故,加上政府刻意的封锁消息,这件事在当时逐渐不了了之。”
“我私下花了好几年时间深入调查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后来史密斯太太去世,史密斯先生封闭了这座岛,我更是再也没有机会找出真相。”
“直到一个月前,我收到一封匿名寄过来的信。”
“匿名信?”工藤优作忽然开口,“你一个月前就收到了匿名信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罗德说的是侦探比赛的一周前他们才收到匿名信。
爱尔莎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不知道寄信给我的人和寄给罗德他们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信上的内容都是报纸文字剪下来拼凑在一起的,看不到寄信人的字迹。”
“不过那封信的最后也告诉了我,一个月后,将会在格林庄园举办侦探大赛,而那个时候这座岛还有这座城堡将会成为第三轮的比赛地点而对外开放。”
工藤优作:“除此之外呢?信上还说了什么?”
“除此之外,就是当年孩子们死亡的真相了。”
爱尔莎说着,缓缓闭上了眼:“就和玛丽小姐推测的一样,寻找配体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借口,当年杜鲁恩和那些商人之所以盯上福利院的孩子们,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上层决定发动异能战争的消息。”
“他们在之前的大战里尝到了甜头,于是想要再次将筹码加注到未来战役的最终胜利国。保险起见,那群人尝试用野兔、老鼠、乌鸦进行了各种占卜,但是全都没用。直到后来其中的某个人找到了一位来自阿拉伯的占卜师。”
“那位占卜师告诉他们,即将到来的战役是世界‘异常’力量之间的战役,用寻常的占卜手段是得不到结果的,只有用来自参战各国的战争孤儿来充当祭品,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答案。”
说到这里,爱尔莎睁开眼睛,问:“你们知道【野兔赛跑】的完整流程吗?”
不待有人回答,妇人便讽刺地笑了笑说:“......用充裕的饲料豢养一群野兔,将它们养肥之后再在合适的时间投放到同一个箱子里。它们中会有一只伪装的猎犬在暗中伺机而动,当第一只野兔死于猎犬的爪下时,仪式便开始了......”
“是不是很熟悉?没错,从杜鲁恩主动找上福利院提出资助的那一刻,陷阱就已经布置好了。”
“......”所有人都没说话。
爱尔莎:“英国、美国、德国、意大利、日本......被挑选出来送到岛上的孩子们,为何恰巧就对应上了所有参与到那场战役中的国家呢?”
“一切不过是早有预谋罢了。”
工藤优作看着轮椅上的妇人:“......这就是你杀死史密斯先生的原因吗?”
爱尔莎冷冷一笑:“......威廉他该死,他背地里早就和杜鲁恩联手推动了这一切,却还瞒着我和艾莲娜装作不知情。不仅利用了艾莲娜的善良,还让我亲手将孩子们送上岛,成为了他们手中的刽子手。”
(注:艾莲娜是史密斯太太的名字。)
“还有罗德、查特、博拉里,他们全都该死!一个作为政府的走狗参与其中,枉顾孩子们的性命;两个为了利益而导致了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就是可惜了,没能杀死杜鲁恩,让那个家伙跑了。”
妇人遗憾地说道,低柔的声音透出几分森然的恨意:“那个虚假伪善的小人,借助着福利院得到了名声和地位,却转头将孩子们出卖,他就该和威廉他们一起下地狱才对!”
对于她的话,侦探们并没有发表意见。
他们将从爱尔莎口中得到的信息和之前的线索结合起来,纷纷陷入了新一轮的思考。
玛丽:“这么说,你没能杀死那位慈善会会长,他还活着?”
爱尔莎:“我在杀死威廉之后,就去找了杜鲁恩,但是他并没有在房间里,我去楼下几层找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到人,在我准备回四楼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查特出现在了二楼的餐厅,于是便将下一个动手的目标换成了对方。”
差不多清楚她行凶的经过,玛丽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你是几点去找的人?”
“差不多...是在十一点三十分左右吧。”爱尔莎回忆了一下。
当时她进入杜鲁恩房间的时候有看一眼墙上的钟。
那个时间,杜鲁恩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吗?玛丽思索道。
布莱克见短时间没人再开口,于是自己提出了问题:“炸弹你是早就安装在大门上的吗?你怎么确保去开门的一定会是博拉里?”
“我不能确保。”爱尔莎说,“无论被炸死的是罗德还是博拉里,结果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如果是其他人去开门,我会出声制止,我并没有想要牵扯到无辜人的性命。”
“你不想牵涉无辜人的命?”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杰森开口,“那现在全身烧伤昏迷不醒的眼镜男是怎么回事?”
“......”爱尔莎沉默了。
杰森见状,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工藤优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了一个其他人都忽略掉的问题。
“你将另外一个人的头颅放到了哪里?”
听清对方的话,爱尔莎微微一愣:“头颅不是已经被那位法医先生给移走了吗?”
工藤优作从她的反应中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沉了几分:“我说的,是史密斯先生的头颅。”
“什...么?”爱尔莎脸上浮现出了疑惑。
她有些迟疑道:“我从始至终,只砍下了查特一个人的头。”
工藤优作:“......你仔细说一遍杀死史密斯先生的过程。”
“......”爱尔莎沉默了一下,缓缓叙述起经过,“昨晚十一点,我换上准备好的雨衣来到六楼威廉的房间,用白天拿到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当时房间里的灯并没有打开,视线很昏暗,我看到威廉的身影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于是拿起斧头砍在了他的后脖颈还有后背上,在确定人已经死了之后,就赶紧离开了房间......”
“你一共砍了多少下?”
“......四下,一共四下,脖子两下,后背两下。”
“不,这不可能!”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布莱克忍不住插话道。
“我们当时看到的现场并不是这样。”他有些惊疑地看向爱尔莎,“我们看到的是......史密斯先生被残忍地分尸成了无数块,碎体残肢散落在房间各处......而其中最明显的尸体部位——头颅,它同样不见了。”
爱尔莎维持的平静被打破了,她此刻同样有些惊疑不定:“......不是我做的......虽然我很恨威廉,恨到亲自动手杀了他,但是我并没有做出残忍分尸的举动......当时杀死人之后,我就立刻带着斧头离开了.......”
其他侦探的注意力早已被这段不同寻常的对话吸引了。
玛丽想到陆鸣检验现场发现的线索,立刻追问:“你有给史密斯下迷药吗?”
爱尔莎否认道:“没有必要,威廉在艾莲娜死掉的那年,眼睛就近乎失明了,就算我进入房间被发现,只要假装是送餐的女佣,他不会察觉到的。”
“眼睛失明?”
爱尔莎:“那年,他们夫妻在路上遭遇车祸,为了保护艾莲娜,威廉的视神经受到了严重损伤,看东西都是模糊的灰影,几近失明。”
听完她的解释,布莱克不由再次感叹道:“不提其他的,史密斯先生对他的太太是真的非常深情啊。”
其他人不置可否,心里却对此多出了几分考量。
“如果你没有说谎。”工藤优作抬了抬眼镜,“那么将史密斯先生分尸的就是另有其人,一旦这种情况是真的,那么就说明城堡里还隐藏了另一个犯人。”
工藤优作神情凝重的望着众人:“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失踪不见的杜鲁恩先生,还有独自跑出去的罗德先生。”
“另一个犯人很可能就在他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