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Gin？这是谁的名字吗？那个看起来挺蛮不讲理的老板又是谁，职场霸凌？
诸伏景光虽然一头雾水，但不影响他隔空同情了一秒情报里的那位Gin先生。
“那边结束了吗？结束了赶紧干活儿啦，景！顺便把水桶提过来。”
“来了！”
前一刻还严阵以待的五名玩家分好工具和领地，立马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对着白榆剩下没打扫的旮旯角较劲。
他们似乎只靠眼神交换便达成了共识，即使交流限制已经解除了，也没追着白榆问个不停。
不得不承认，这让白榆放松了很多，不自禁走起了神。
与其待在这里没事做，不如溜走赶稿——
但白榆这边刚露出点想跑路的迹象，玩家们狗狗祟祟的眼神就会瞟过来，饱含各种幽怨渴望期待，看得他浑身炸毛，生怕他们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没办法，他只好贴着入口边的墙壁站桩。又因为一时不慎站在了供品旁边，瞟来的小眼神火热加倍，他僵持半晌，屈服了。吃玩家上供的着芹菜配饭团，看着素描纸烧剩下的灰烬在脚前晃啊晃，心情分外复杂。
嚼吧嚼吧，还好幽灵吃不出芹菜的味儿。
唔……说起来，玩家没事儿给他烧什么纸？
“看到了吗，我画的漫画！”
突然冒出的玩家拄着扫把，双手交叠，下巴压在手背上，看起来非常兴奋。
白榆努力压制住后跳三米的本能，低头看了看灰烬，又警觉地看了看高危人物。
浑然不知自己被划为高危人物的青年凑得更近，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略显浮夸地跟他分享秘密：“其实我完全不会画画，但昨天发现别人送的笔居然自己会动！”
白榆：“？”
“写的第一句话就是DDL仅剩两天，我寻思这肯定是前辈你的提示，就把和你相识的过程画出来啦。”萩原研二竖起食指，“稍微加入了亿点点个人理解，你看了觉得什么样，应该没问题吧？”
“……”
“嗯？”
“…………”
“嗯嗯？？”
“——提问。”
“萩原研二画了一篇漫画，但却开开心心把它烧了个干净的原因：
A、他无聊
B、他很冷
C……他觉得，烧了，幽灵才能看到！”
“我选C和D！不是都说阴阳相隔，礼物要烧掉才能真正抵达阴间？而且这样显得更有诚意嘛……”
幽灵又哭了，血泪如瀑。
全自动绘制的稿子不要丢，丢进火里，烧给阿飘，隔壁的怨种漫画家都开心哭了！
——凭什么玩家就能全自动绘图，他只能老老实实自己画！为什么啊！！！！
【叮——检测到剧情NPC对个别玩家好感度过低，无法开启下阶段剧情！】
【剧情NPC愤怒地向个别玩家发布专项任务：绘制一幅正常的漫画，并于明日陪同笹谷椿前往指定地点0/1，完成奖励：NPC笹谷椿好感度+999】
【是否接受？】
【系统提示：唉接吧接吧给个台噗——总之不接你就完蛋了。】
……
萩原研二在画漫画。
准确的说，是笔自己动，将他脑内的画面如实呈现在纸面，至于他本人付出的努力，大半都发力错误，用在了严阵以待的表情上。
发现铅笔能自动画图源于意外：在某个长吁短叹的夜晚，不会画画的他回想着白日所见，随手画出了一幅《笹谷前辈跑步踩滑图》。
眉头一皱，萩原研二发现了不对。
这画的还原度也太高了！前辈当时原来真的是这个恼羞成怒的表情啊——嗯？不受控制写出来的这行字是啥？
【距离漫画截稿日只剩47小时23分09秒】
呃？漫画截稿日……是要他们用这支笔，把什么事情画成漫画，交给前辈吗？
联想到这支笔极有可能与笹谷前辈有关后，萩原研二等人立即敲定了接下来的计划，漫画烧香两手抓，并且如愿成功——了百分之九十。
至少进度条是这么显示的。
没关系，距离大获成功，只差前辈的区区999好感度了！
萩原研二深深感动于前辈的厚望，力求将送给前辈的漫画完成到最好。
但，完美的计划还是出了一点纰漏。
“错了！前辈的下巴没有这么尖，应该再圆一点。对这样差不多……不对，又太圆了，改改改改。”
“笹谷前辈要认真画，画我们本人也认真点啊，特别是这里，你自己看！阴影打太厚了，我哪有这么黑！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好啦零，太挑剔会惹人厌的。咳咳，那个萩原，只是悄悄解释一声，我绝对没有要你改的意思你不用在意，其实，走向前辈的这个特写里，我当时先迈的是左脚……”
萩原·人形笔架子·研二：“……”
这些人好烦哦！
夜已经深了，可能这一栋楼里，只有这儿仍孤零零地亮着灯。
好消息是明天放假，只要谨慎点把窗帘拉严实，动静小点，把单人宿舍挤得满满当当的他们不至于被教官二度抓获。
坏消息……暂时没有。
萩原研二盘腿霸占了宿舍里唯一的椅子，把笔放下，一脸严肃地抱起手，颇有要跟众人道长论短的架势：“你们知道吗？认真不是画画的动力，开心才是。”
“你看我现在开不开心？”
松田阵平抓着椅背的双手紧了紧，额角隐现十字，看起来他很想蓄力再给幼驯染一下。
而萩原研二先发制人，灵巧地扭身，往伊达航所占据的右侧一歪：“我还没详细说明呢，听我的，我全都明白了！”
伊达航嘴角微抽，还是好脾气地把他接住：“你明白了啥？”
“笹谷前辈没说漫画画出来对他有什么帮助，也没说应该怎么画。”
“嗯，对。”
“那就是答案了！怎么开心怎么画，漫画，本来就不应该完全写实，情感表述才是主要目的……所以不是把前因后果照实复述，再把每个细节详细画出来，这么简单就行的！”
啪！
萩原研二双掌合十，情真意切：“我们对笹谷前辈的认知、看法、感情，都可以借用这支笔来倾注，不会画没关系，最麻烦的一步已经被简化了耶，这不就明摆着是在暗示正确答案吗？”
他的声音如有钟鸣加持，振聋发聩。
小伙伴们神色一肃。
“……这家伙刚刚说的是‘我们’对吧？能把偷懒说得如此义正言辞，萩原研二你厉害。”
“没有，哪有，我是这种人？”被控诉的某人打死不承认，“能提升你们的参与感也是好事哇，别说了别说了，来！铅笔轮流用，今晚我们都是天才漫画家。”
天才漫画家不敢当，五人都是半吊子——不过，一起试试的话，好像……还不错？
在动手之前，诸伏景光将摊平在桌面的纸张翻了翻：“我看的漫画不多，但总感觉差了点……目前画出来的都是铅笔草稿，是不是需要勾线，上色什么的，还差一个扉页，呃，还有封面？”
降谷零正想严谨地说什么都不需要，他们这个又不是正儿八经的连载漫画……话未出口，就有人大手一挥：“我们全都要！谁带颜料了？水彩笔彩铅也行。”
降谷零：“……我。”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挑灯夜战的主战场依然是萩原研二的书桌，不过霸占桌椅的人轮流更换，每人都在神奇铅笔的帮助下大胆画了几页。
一个人打草稿，其他人便转移到地上或者床边，专心研究着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提前买来的彩铅，尝试从门外汉一步到位色彩专家——毫不意外大失败。
但是，嗯，画得很开心，颜色也还算像样，就外行而言很不错了。
萩原研二的目的也达到了。
因为那道猝不及防的预告，小伙伴们看似把他揍了一顿消了气，之后谁也没再多提，但他明白，他们心里还藏着事，尤其是松田阵平。
他故意拉着大家忙活，效果不错，至少大家精神不再那么紧绷……
“搞定了，你们加油，我要回去睡觉。”
话音方落，说话的人速速描完草稿中幽灵的眼睛，笔尖在纸上稍重地顿了顿，他便把笔搁下，揣着手朝外走。
“小阵平……唉。”
萩原研二没有拦，主要拦也拦不下。
松田阵平顺利走到了门口。
研二这个白痴（未来）不穿防护服翻车这件事，在他这里是过不去了，当事人赌咒发誓保证一定穿到死也不行。
就像小时候老爸因为警察的没用丢了工作，即使后来因祸得福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几年后升职成高官的警察又亲自登门道歉，松田阵平仍旧把这事死记在心里。
二十二岁的人了，来读警校自称是为了寻机揍警视总监消气，但具体怎么回事——不太好说。
他心里只有模糊的答案，过不了久也许就能清晰，可在还未正式走上那条路之前，松田阵平还是那个桀骜火爆，一心一意喜欢机械，朋友倒是多了三个的刺头。
当警察意味着什么，这点倒是很清楚，绝不能说他没有做好准备。
但心理准备是做给自己的，松田阵平从没想过还得给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预备上。
这种感觉就像从春日骤降至寒冬，既突兀又荒谬。
眼里看着活得滋润的发小呼朋喝友，心里想着另一件事，松田阵平一时接受不了两者的反差。
他要回宿舍睡觉，再喘口气。
他想，还是得找幽灵不、笹谷前辈问明白，至少要知道具体时间地点经过……
不是，萩原研二会死，这他妈到底真的假的？
针对发小的愠怒和属于自己的憋闷转化成手上的力道，卷发青年拧动门把手，发泄似的往后一拉，隔音质量不好的木门顿时咔哒作响。
反手往后颈烦躁地抓挠两下，他歪头避开声控灯应声亮起的灯光，抬起的脚也不得不往旁让了让，避开堵住出路的……
——鬼？！
他们以为入夜便消失的幽灵，竟然一直抱着腿坐在萩原研二宿舍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