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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茉朵尔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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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寒冷!无处不在、侵入骨髓的寒冷!

他听见了呻.吟。很久时间后才意识到在空旷无人的环境下, 那是那痛苦、贪婪的声音源头正是自己。

渴求着温暖的风、温暖的海水,以及海风刮过白沙椰树林的沙沙声。

渴求着还能匍匐在浅滩细白的砂上,将脆弱的腹部埋进沙子里, 让温暖的海水浸泡脚爪与脊背、享受着照射在绿海柔波上的阳光。

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人的归来。那个人一定会如闪电般归来,身披翠绿的海洋, 脚踩滚滚白浪,用□□贯穿所有敌人, 然后回到他的身边,依偎在他的龙角边。

他们会一如既往地坐在白沙滩上,吹着温暖的风、感受温暖的水,抚摸双足, 以及龙的脚爪。

太冷了,为什么会如此寒冷?

他是否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片梦幻一般的翡翠海洋?

他为什么会从家乡离开?

是谁将他带离了温暖的家乡, 投入这寒冷陌生的世界?

她呢?

她在哪里?

那些狡猾、该死的敌人, 那些丑陋、贪婪的人类,是不是谋害了她高贵的性命?

他发出痛苦的嘶吼,向着那远去的故乡, 那些消失的温暖海水与风。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烧,他要杀死毁灭这一切的元凶。

——他睁开眼, 瞧见是弥漫的白雾。

老尤金哆嗦着站在寒风凛冽的通道窄门前, 瞧着大街上涌动的浓雾,脑袋一阵阵发蒙。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看着自己发枯干瘪的手指, 抚摸上自己苍老的脸颊,“女神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晚祷告的钟声早已敲过许久。教堂熄灭灯火, 只有神圣祭坛上的烛火还在燃烧。墙壁上的晶石灯无声地发着幽微的光线, 空荡荡的回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愚蠢。

老尤金赶紧关上木门, 将门闩插死,心惊胆战地靠着门板喘息。

他猛地捂住后颈,那股吹息又出现了。分明背后死死抵着门板,到底是哪里来的风在吹动他后颈的寒毛?

往常熟悉的侧门走廊此刻看起来犹如怪物幽邃黑暗的肠道,他发疯似的拔足狂奔,朝着教堂深处奔去。

“让我进来!把你的身体献给我!”

一个声音对他咆哮。这声音听起来仿佛无数个人声的合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夹杂婴儿的啼哭腔,甚至还有海潮澎湃的声音。

某种极为邪恶的东西就顺势藏匿在万千合声的最深处,根本无法发现。

“让、我、进、入你的身体!”

那个声音发起狂来。最可怕的是,它用着哈德森主教的声线,冷酷、坚定地命令道。

那藏在深处的邪恶急不可耐地爬出掩体,就像是一条饥饿的毒蛇窜出岩石巢穴,一条凶恶的龙从山巅俯冲下来。

它撕毁了虚伪的平静,它踩着雷霆万钧降临。

老尤金最后一丝意识顿时放下全部防备,张开怀抱迎接降临的邪恶。他感觉自己□□如刚出生的婴儿,在这声音面前毫无隐私可言。他要献上己身最后一点价值,向主君宣誓效忠。

他听见风雨咆哮,闪电雷霆。电闪雷鸣里庞大的生物闪动着翅膀从天而降,朝他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嘴。

“给我、献给我!”

那绝无仅有的、壮美又邪恶的生物朝他发出飓风般的咆哮。

献给您、一切都献给您!尤金无声地呐喊着,要将自己连皮带骨,从身躯到灵魂统统当做祭品献上。他在无尽的长廊里不断奔跑,越来越快,衣衫和发丝飞舞,他感觉自己踩着气流在飞翔!

他一跃而起,喉间发出咆哮,抓住摇晃的大吊灯,身子如炮弹般朝前方纵射出去。

声带、身躯、乃至灵魂已经全不属于他了。那生物借着他的声线和躯体发出愤怒的吼叫,宛如一只在末日后醒来发现族裔全灭只剩孤身一人的远古巨兽。

他躁怒、绝望、悲痛,无从发泄。只能疯狂地破坏目之所及的一切。咸涩的海风、温暖的海水消失了,什么都结束了。家园已经毁灭,那个人再也不会归来。

再也没有一双温暖粗糙的手抚摸他的犄角,抚摸他巨大的龙翼,指尖从他细密的龙鳞上一掠而过,在他耳畔低语: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再度驰骋四海。

他仰天长啸,发出最凄厉、最绝望的嚎叫。

“茉朵尔——!”

“太阳的信徒,你们杀死了她!你们又一次杀死了她!”

龙无法流泪,所以他割破了眼角,让血流顺着脸颊淌下。只是他忘记了这是一具人类的躯壳,强烈的感情共鸣下,尤金浑浊的眼里流下泪水。血与泪混杂在一起。

强烈的白光骤然在眼前炸开。

万千道光辉骤然贯穿整个教堂,从钟楼射出去的光芒远穿白雾,射向遥远的黑夜边界。

钟声大作,瓮声回响。点燃的无数蜡烛高低错落地分布在圣堂祭坛上下,从穹顶到地面,宛如漫天星河流淌而下。

然而这繁星般璀璨的光芒,却根本无法与祭坛上大盛的白光相比较。萤火如何与日月争辉?

整个空间亮如白昼,雪白的祭坛之上,一个白袍祭祀拄杖回首,金色的发丝灿烂如朝阳,容貌俊美圣洁。

“罪孽。”克莱芒冷声道,“跪下。”

他仿佛被抽去全身的力量,滞空几秒,重重地摔落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那些如潮水般涌动的白光就是对他的致命桎梏。潮光熄灭下去,他奄奄一息。

无数双战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无数张镜面盾牌立在地上,呈现环绕状,将他整个包围在内。

那些护教骑士们全副武装,满身银铠,手持盾牌,严阵以待。

潮水般涌上来的护教骑士们从中间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这条路通往白石祭坛中央,通往最中间的红色主教坐席,通往那个拄杖站在坐席边的白袍年轻人。

白石祭坛的周围摆满了从南方带回来的财宝,一只一只箱子大开,露出满载的珍珠、宝石、金币等等。

还有那只黄金锁扣的箱子。

它上面缠绕的锁链与锁扣都已被去除,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被人翻开箱盖,一窥究竟,让里面深埋之物曝于天光下。

海水的咸腥、温暖的香味……能让一切过往复苏的美好都扑面而来。温暖得令人落泪,仿佛嗅到灵魂深处的遥远故乡。

尤金的眼神呆滞,神色再度沉迷,他又感受到了!那股吹着他后颈的风,那个钳住他四肢的力量,在他耳边对他大喊:

——把身体给我!

他情不自禁地沉醉,他忘记了这是神圣的祭坛,忘记了周遭那些护教骑士,忘记了坐席上脸色铁青的主教,忘记了那站在主教身侧轻笑的私生子。

他忘我地朝着那散发着香味的源头爬去。手肘和膝盖在地面摩擦,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失去翅膀的爬行动物,可悲又渗人。

烛光明亮,照耀一切罪恶。忽然之间,老尤金看见护教骑士光亮如鉴的镜面盾牌上,倒映出一个丑陋的怪物。

那黑影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却长着山羊似的犄角、蜥蜴似的蹼爪,脑袋像是一个叠一个的脓包集合体。

当他极度惊吓时,那扭曲的怪物也做出相同的动作——双臂收拢,挡在身边,生怕被攻击。在上百根蜡烛的照耀下,他看清那倒影里怪物狰狞的面部表情:恐惧、迷惑、不解。

他害怕,那无数张盾牌倒映里的怪物也害怕。他蜷缩,那无数个倒影里的怪物也蜷缩。

他抱住脑袋,发抖,无数个怪物也抱住那颗丑陋的头颅,颤抖。

老尤金迟钝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

镜子里的那个怪物,就是他啊!

在无数双女神信徒的眼眸见证下,主教的那发疯的老男仆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叫之后,身躯如蜡烛般融化了下来,瘫软在地。

哈德森主教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握着他的主教权杖。他的唇蠕动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完了,什么都完了,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回他是彻彻底底地输了。贴身的男仆当众被抓获宣判为异端,那他这个主教呢?

他闭上眼,不愿去看身旁那个私生子的笑脸。

克莱芒·赫尔南德斯,南方移民的后代,母亲只是一个卑贱的舞娘……可他的父亲却是最至高无上的教宗冕下。

不仅如此,据说他在圣地里展现了从未有人做到过的奇迹。他手上那柄黄金太阳权杖便是最好的证明。

从未有人在这个年纪成为一个国家首都教区的裁决所长,从未有籍籍无名者能拿起那柄黄金太阳权杖。

那是未来的教宗的象征。

可恶的私生子手握黄金太阳权杖,站立于前。

“赞美女神吧。”

克莱芒咏唱般说道。

哈德森主教站起身,脸色苍白,紧握着自己的主教权杖。他差点还踉跄了一下,险些被自己的袍角绊倒。

“赞美女神。”哈德森主教说,“克莱芒,这异端混入神圣的教堂,玷污女神的领土,今晚……”

他的话音未落。护教骑士处便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包围被撕开一道裂隙,一团黑污窜出来,如利箭般笔直地射向哈德森主教——他脚边放置的黄金锁扣箱。

尤金的身躯如一件被丢弃的衣衫轻飘飘落在地上。他全部被吸干了,只剩下干瘪的皮囊。

那团黑污,像是红黑色液体,又像是涌动的雾,破开他的外皮爬出来,扑向祭坛中央。

哈德森主教将权杖朝前投掷去。权杖与它擦肩而过,钉在地上。他仓惶朝后逃去,主教的座椅也倒了下来。

而最糟糕的是,他被脚边的箱子绊了一跤,摔砸在地。那些黑色的液体便顺势抓住他的衣袍,渗进他的衣衫。液体里伸出无数只肢节手臂,老人的、男人的、女人的、还有婴儿藕节般生嫩的小手。

一只只手死死抓住哈德森主教的双足、小腿,然后是手臂,用力地将他拖拽出来。

主教在与双足和衣袍做着争斗。骑士们围拢上来,用刀剑劈砍着那些肢节。

克莱芒抬起左手,示意他们后退。

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就让这摊恐怖的液体放弃了惊慌的主教,彻底转移了目标。

他用太阳权杖末端,轻轻挑开了脚边的箱盖。

这一刻,所有人都能看见了那个黄金锁扣的箱子里到底封存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断头的长.枪。浑身缠绕着黄金的锁链,历经千百年,黄金仍未褪色。长.枪通体漆黑,像是吸收了最深的夜空。

液体如风中的狂花般乱抖,难为这一摊毫无实质的生物居然能让人看出它在颤抖。那些还没被砍下的肢节疯狂地舞动,抛弃了哈德森主教,朝着箱子涌过去。

然而就在它的一只肢节小手即将触碰到枪柄的前一秒,它先被黄金锁链所灼伤,发出恼怒的尖叫。

克莱芒的杖尖一砸地面,祭坛刚熄灭的白光再度炽盛。

消亡于骑士们乱剑劈砍的那一刻,液体发出最惨烈的叫喊,凄厉的惨叫萦绕在教堂上空,久久徘徊。

好半晌,归于寂静。

哈德森主教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喘息。主教权杖摔在旁边,他却无心去捡拾。

白袍飘过地面,穿过那些消褪只剩污迹的液体,来到他的面前。

克莱芒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笑吟吟地道:“主教阁下累了。”

两个骑士上前,以近乎绑架的形式,将他强行拖架起来。哈德森的冠冕掉落,头发凌乱,失魂落魄地盯着地面,连与这年轻人对视的勇气都丧失。

“既然累了,就应该好好休息。送主教阁下去休息吧。”克莱芒摩挲着太阳权杖,“明天,可就是神圣的降临节啊。”

他凑到主教耳边,低声说:“这么盛大的节日,主教称病缺席,主祭可不能缺席,对吧?”

哈德森主教只顾着盯地板,嘴里喃喃重复着“女神”、“异端”、“杀了他们”,好似全然丧失神智。

克莱芒打量了他一会,满意地说:“既如此,降临节主祭一职便由我勉为代理吧。”

失魂落魄的哈德森主教被强行架去“养病”,如无意外,他将会在房间里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教会里的仆役们冲洗祭坛地面上残留的污垢。令人惊奇的是,那些黑痕无需擦拭,竟如青烟般自行消散。

尤金的尸骨——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类的话,液体开膛破腹挣脱他的皮肉,降临于世。他剩下的残料如一张用旧的羊皮纸飘落于地,草草收拾。

骑士们在祭坛单膝跪下,中间开辟出一条宽阔的长路,直通往中央的主教座位。万千盏灯烛燃烧,宛如星云漂浮。

克莱芒走到原属于主教的座位,掀起衣袍,款款坐下。

“来吧。”他双手搭在身前,将下颌放在手指上,好整以暇宛如在观赏一出有趣的戏剧,眼神闪烁着光芒,“让我们在此见证,传说里必中之枪的真伪。”

他的面前,正是那一柄从箱子里取出的,浑身缠绕黄金锁链的漆黑长.枪。

“传说里风暴之女所持的长.枪,有着必定贯穿敌人夺走性命的神话。”

一圈圈缠绕其上的黄金锁链坠下,轰然砸地,解开了压抑千年的封印。

“风暴之女与太阳女神在山海间交战,最终邪恶不敌太阳的光辉,坠落海中化作泡沫。女神折断其所持的□□,以黄金封印,沉入深海与世隔绝。”

克莱芒注视着这柄枪头折断的长.枪,面上浮现一丝笑。

“得见神话时代的封印物,是诸位与我莫大的荣光……”

此时距离降临节当日,只剩一个天亮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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