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弟24
信玄坚定地推开太宰治。
“已经不痛了, 真的。”
“我不喜欢和男人牵手，可是如果不及时冰敷，会长水泡的。”太宰治拒绝他的拒绝, “这里没有冰块，我的手非常冷, 你凑合用吧。”
说完, 太宰治再次把手塞到信玄手里, 一副壮士断腕的悲壮神情。
这是能凑合用的吗！
马达的轰鸣盖过了说话声，中原中也听不清太宰治和信玄的对话, 在他看来，二人只是在推推搡搡，推搡之余, 还顺便牵个小手。
他们两个分明有染。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他非常尴尬, 轻轻咳了几声, 提醒他们有第三者在场，不要为所欲为。
——误会更大了！
信玄用力把手抽回来, 试图解释他和太宰治只是咸鱼之间的惺惺相惜。
然而, 他张开嘴唇，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不仅如此，他心跳也在加快, 身体像融化了一样，浑身软绵绵的。
怎么回事？
信玄无力地撑着太宰治的手臂，彻底昏迷前, 他看到了中原中也惊讶的脸。
他说：“喂, 你还好吧？”
.
信玄并没有昏迷很长时间, 几分钟后就苏醒了。
他感觉浑身又热又重, 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满脸担忧的海警、缩在汽艇另一侧的太宰治，以及神色微妙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俯视着他，目光非常的……温柔？
信玄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重力使可是把他当公文包夹在身侧的男人。
中原中也幼时经常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年纪稍长后，偶尔也会露出温情的神色，虽然被戳穿后会面红耳赤地争辩只是恰好看了一眼……
难道绷带散开了？
信玄差点因心律不齐再度昏厥，他忙不失迭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嗯？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脸很奇怪，手也很奇怪。
他低下头，看见了两只毛茸茸的白色爪子。
信玄：“？”
我手呢？
他下意识地向海警求助：警察先生，我长毛了！
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小狗的撒娇：“嘤嘤嘤嘤——汪！”
怎么会这样！
信玄惊恐地跑到汽艇边缘，借着海面的反光，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萨摩耶，还是幼犬，身体只有玩偶大小，牙齿都没长齐。
他身上长满了厚厚的白绒毛，难怪又热又重。
信玄很自闭：“嗷呜嗷呜！”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自己的尊容，一双手就轻柔地穿过腋下，将他抱了起来。
是中原中也。
他拍了拍信玄的小爪子，用难得一见的温和语气说：“别乱动，小心掉进海里。”
信玄：“……”
中也，你有没有想过，我虽然变成了狗，但还保存着人类的意识。
他心想，按照中原中也别扭的性格，如果得知自己内在仍是个18岁成年男性，恐怕会想切腹自尽。
……还是别告诉他吧。
信玄伪装成乖巧的萨摩耶，亲昵地用鼻子磨蹭中原中也的手掌。
一个幽幽的嗓音从远处传来，打破一人一狗的亲密交流：“中也，你不是说只有受伤才会变成狗吗？”
太宰治怨恨地瞪着中原中也。
“瞪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他变成动物的！”
“啊是吗？我还以为你故意骗信玄中招呢，毕竟和我不一样，你很喜欢狗啊。”
“我才没有喜欢狗——”
信玄被他们吵得耳朵疼。
“请问，”船长怯生生地插嘴，“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用了带有标记的手|枪？”
信玄记得子弹耗尽后，中原中也随手捡了把枪扔给他……
没错，枪上有图腾标志。
“Jack原本只能通过打伤对方发动异能，但上个月，他不知从哪里弄来几万支有标记的枪，使用过那种枪的人，会在两个小时内变成狗，一天后才能解除——”
“怎么不早说？！”
船长瑟瑟发抖：“对不起！！我怕你杀我，一紧张就忘了！”
太宰治蜷缩在角落，发出阴暗的声音：“所以，横滨至少有一万个人变成了狗？这里是犬科组成的地狱吧……死掉算了……”
信玄心想，如果太宰治无效化异能，自己不就可以恢复原形了吗？
“汪呜！”
尽管语言不通，但太宰治猜到了信玄的想法。他勉为其难地走到信玄身边，将手掌按在他脑袋上：“不准咬我哦。”
但信玄并未恢复人形。
“原来如此……和「月下兽」不同，Jack的异能不是持续性的。”太宰治无辜地摊开手掌，“对不起，我也束手无策。”
信玄很郁闷。
不得不保持幼犬外形24小时，实在是太凄凉了。
太宰治又缩回角落，打电话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国木田独步，问他该怎么办。
国木田独步沉稳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出来：“总之，先把他接回侦探社。”
“不行不行不行！如果有狗在办公室，我就翘班！”
“开什么玩笑，你还要写报告，别想偷懒！”
国木田独步嗓音顿时提高了，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手机里钻出来，抓着太宰治的脖子疯狂摇晃。
“信玄会影响我工作！”太宰治大声抗议，“而且，小镜花也怕狗！”
考虑到其他社员，国木田独步非常苦恼：“嗯……那就让信玄呆在家里吧。”
这个提议被太宰治否决了。
“那多危险啊，我们还要协助公安收缴走私枪，只有与谢野医生留守侦探社，万一又遇到炸弹袭击怎么办？信玄就住在楼上哦。”
“乱步先生和谷崎明天就回来了……”
“他们不是武斗派，你觉得能保护好信玄吗？”太宰治侃侃而谈，“更何况，与谢野医生的异能不一定对狗有效哦，如果他受了重伤……”
在沉默的三秒里，国木田独步想象到了大量会被马赛克的血腥画面。
“——不能把他留在家里，太危险了！！”
“对吧！”
信玄认为国木田独步多虑了，任何武器都无法突破念力的屏障，他不仅能自保，还有余裕保护江户川乱步等人。
只要念力还能使用……
信玄扫了一眼船头的救生圈，试图让它浮起来，结果救生圈纹丝未动。
由于肉|体发生改变，他的超能力消失了。
可恶！
信玄冷静地想，失去超能力后，他只是一只普通的萨摩耶，确实无法抵御意外状况。
而且，他不想以小狗的形态，和太宰治接触。
听中岛敦说，太宰治曾为了气一只狗，当着它的面吃完一整袋狗粮。如今他变成萨摩耶，这个黑泥精多半也会恶作剧。
该怎么办呢？
信玄冥思苦想时，察觉到了一个男人热烈的目光。
中原中也正凝视着他。
中原中也喜欢小动物，如果想办法被他收留，首先能解决安全问题，其次他一定会对自己很好，至少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吃狗粮。
好，就这么决定了！
信玄抬起毛茸茸的爪子，将粉嫩的肉垫搭在中原中也膝盖上，睁着圆圆的金色眼睛，朝他叫了一声。
“嘤嘤！”
中原中也，二十二岁，被丘比特之箭戳中了心脏。
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问船长：“喂，这些被异能变成狗的人，还保留着人类时期的记忆吗？”
船长目光闪烁，显然不知情。但中原中也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他不敢不回答。
于是他模棱两可地说：“嗯……不记得……？”
“不记得吗？”
中原中也是个将情绪写在脸上的人，船长见他心情不错，立即换了个语气。
他肯定地回答：“对，而且恢复之后，记忆也会消失的。”
中原中也对此非常满意。
他夺过太宰治的手机：“侦探社，把狗交给我，明天我会送他回去。”
好明显！目的好明显！宾语都变成“狗”了！
“你是中原中也？”国木田独步一愣，严厉地拒绝了，“不行，怎么能把社员交给黑手党？”
“他变成狗，主要责任在我。既然你们没空，理应由我照顾他——虽然很不情愿就是了。”
信玄腹诽，他刚才的表情和“不情愿”简直毫无关系。
太宰治帮腔：“是呀国木田君，蛞蝓虽然人品不好，但看护狗还是很擅长的，毕竟他也是狗嘛。”
“你说什么呢混蛋！”
太宰治把手机抢回去，摁了免提。
“国木田君，交给他照顾，肯定比留在侦探社安全。”
中原中也难得和他达成一致：“我明天一定会把他送回去的。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每隔三小时，拍一张照片传给侦探社。”
国木田独步犹豫了。
太宰治擅自做出决定：“好啦，就这样吧。信玄就交给你了，中也。”
太宰治难得如此热心肠，信玄怀疑他是故意的，从“影响工作”开始，步步设局，打算把他丢给中原中也。
但中原中也大概没看出来，他肉眼可见地高兴了，用手指弹了弹信玄的额头。
太宰治说风凉话：“中也，果然很喜欢狗呢。”
“我才不喜欢狗！你——”
中原中也刚想骂人，但太宰治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他产生了误解，他忽然露出“我明白了”的表情，目光在信玄和太宰治之间来回移动。
信玄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太宰，你难道……很介意我把他带走吗？”中原中也从未如此谨慎地对前搭档说话，“如果你很介意，就不要一直撺掇我啊。”
信玄和太宰治同时望向对方，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撼。
啊啊啊我们只是一起划水的普通同事！
信玄举起爪子，摁住中原中也嘴唇，严肃地汪道：别说了！
“汪！”
*
中原中也大步流星地走进总部。
每个从他身旁经过的黑手党成员，在问好之余，都会悄悄往他怀里瞄一眼，偷看那只蜷缩在他臂弯中、玩偶一样的小狗。
变成萨摩耶后，信玄的听力提高了不少。
“哇啊……毛绒玩具吗？”
“难道是某种异能道具……？”
为了证明自己是活人，信玄挣扎着钻出来，将爪子踩在中原中也脸上。
“哦！是真的狗呀！”
信玄见中原中也无动于衷，又踩了踩他的脸。但对方无视了他的撒娇，面无表情地走向电梯。
自从他们走下汽艇、和部下汇合后，中原中也就变得如柳下惠了。即使信玄躺在他身上睡觉，他也坐怀不乱，和半小时前判若两人。
中原中也走进电梯，遣散跟在身后的部下：“我回办公室了。除非有首领的命令，否则别进来。”
“是，中原先生。”
电梯门缓缓合上。
中原中也自言自语地说：“终于走了……”
嗯？难道他有什么事必须部下离开后才能做吗？
中原中也捧起信玄软乎乎的身体，将脸埋进他毛茸茸的脖子里。
信玄：“……”
哦，你这个死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