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弟50
“没说什么, 我们只是刚好买了一样的衣服。”信玄说着, 指了指自己和虎杖悠仁身上的卫衣。
隔着一层茶褐色的镜片,信玄看到五条悟眯起了眼睛:“是吗?真巧啊。”
说完,他一声不响地走到茶桌边坐下了。
虽然语气云淡风轻,但信玄还是能听出来, 五条悟在生气。
经过之前积累的经验, 信玄认为自己无法理解对方闹脾气的原因,就见怪不怪地随他去了。他心想, 五条悟大概在经历他独有的第二次叛逆期。
想到这里,信玄不禁朝虎杖悠仁投去同情的视线。
相比偶尔才和五条悟接触一次的自己, 开学后每天都要见到他的虎杖悠仁, 应该早就习惯了五条悟阴晴不定的性格。
然而, 虎杖悠仁正不知所以地看着五条悟, 没想到他会莫名其妙地生气。
虎杖悠仁用口型问:“五条老师生气了?”
信玄大吃一惊,无声无息地凑到虎杖悠仁耳边,反问:“他平时不这样吗?”
“怎么会?五条老师总是笑嘻嘻的,我们几乎从未见他生气。”
“从来没有?”
“没有, 他只是喜欢恶作剧……”虎杖悠仁回忆道, “对了, 因为恶作剧失败被禅院前辈打的时候,也没有发脾气。”
信玄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他本以为五条悟性格如此, 没想到按照虎杖悠仁的描述, 这家伙平时竟然是个还算不错的好老师。
信玄想起之前他和禅院甚尔拉着手、五条悟在旁边嚷嚷着“你们排挤我”的场景。
……真是莫名其妙,难道五条悟认为他和虎杖悠仁穿一样的衣服,自己被排挤了?
这家伙只有四岁吧!
信玄懒得和他解释, 也在矮桌旁盘腿坐下了。
他特意趁五条悟不注意, 低头看了一眼坐垫——毫不意外地, 坐垫也是崭新的。不仅是榻榻米之类的硬装,连坐垫这样的小家具,都被五条悟更换了。
茶室的角落里正点着檀香,拉门被关上后,信玄感觉室内的香味更加浓烈了。
他以前喜欢水果味的线香,五条家的书房和茶室中,经常散发出一股甜美的水果味。
而檀香总让信玄想起面见咒术高层时不愉快的经历,因此,他对檀香有些反感。佣人们了解他的喜好,从不在家里点燃檀香。
这一点,五条悟当然也是知情的。
五条悟没有点香的习惯,以前信玄从未见过他在房间里熏香。
但如今,茶室的角落里却放着一个铜制的香薰炉,白烟从香炉缝隙中溢出,让茶室充斥着一股令人昏昏沉沉的檀香味。
信玄有点微妙地不快了。
以前的家具,大多是他和五条悟一起挑选的。虽然不知道五条悟此举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他这样做,仿佛在故意抹杀前任家主的存在,将他的过去一笔勾销了。
虽然不确定其他房间的家具是否也被更换了,但至少这间茶室,信玄找不到过去的丝毫踪影,仿佛是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将痕迹全部清除的五条悟,和把擂钵街所有物品带走的中原中也,显然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信玄心想,其实五条悟的行为,并非无法理解。
毕竟他们当年的矛盾,已经严重到连夜蛾正道都看出来了,若换成他,恐怕也不想在生活中看到五条悟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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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发现信玄瞥了檀香炉几眼,问:“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吗,木乃伊先生?”
信玄回过神:“什么?”
“我把它熄灭了吧。”
“——不用,没关系。”
信玄语气生硬地拒绝了五条悟的好意。他不想在这里待太久、也没兴趣和五条悟聊天,只想快点将那条项链还给他,然后立刻离开。
信玄取出装有项链的方形纸盒,开门见山地对五条悟说:“我要还的东西是你的项链——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五条悟看着信玄手中的项链盒,没有立即接过去。
他懒洋洋地将手肘搭在茶桌上,又十指交叉、用手掌撑着下巴,目光转到信玄脸上。
“那个挂坠盒,你打开了吗?”
信玄闻言,肩膀不易察觉地一抖。
那枚项链就像能勾起人欲|望的潘多拉魔盒,几天前,他确实经历了一段漫长而复杂的天人交战,想看一看挂坠盒里的照片究竟是谁。
但最终,信玄的道德战胜了欲望,他没有查看五条悟的隐私。
不过,被项链的所有者当面询问,信玄还是无端地有些做贼心虚——何况五条悟还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既没有生气、又没有怀疑,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信玄移开目光,理直气壮中透露出一点心虚:“没看。”
信玄说这句话时正望着窗外,他没发现五条悟在听到自己的答案后,皱起眉毛、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虎杖悠仁倒是将他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
虎杖悠仁同样不明白五条悟究竟在想什么,他疑惑不解,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信玄收回目光后,五条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他依然笑眯眯的,接过装项链的小盒子,顺手将它放进宽大的袖口中。
信玄看着小盒子没入和服层层叠叠的衣袖,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既然物归原主,自己就该离开了。
将潘多拉魔盒还给五条悟后,信玄的精神和肉|体都变得轻松了,他舒适地靠着矮桌,望向拉门上绘制的红色金鱼。
平心而论,除了气味不太好闻,信玄认为这间茶室非常舒适,既温暖又宁静,不同于开着暖气依然漏风的侦探社,是个适合摸鱼的好地方。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落进室内,将浅茶色的榻榻米照得七彩斑斓。信玄看着地上的色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如果此时坐在对面的人不是五条悟,信玄会选择在这里睡一觉再走。
这时,五条悟仿佛悉知了信玄逃走的心,窸窸窣窣地提起袴,站起身。
“差点忘了——我给你们泡茶。”
信玄听到他的话,脑中顿时拉响警铃。
和中原中也、虎杖悠仁不一样,五条悟的危险等级是最高的。信玄已经下定决定,决不能在五条悟面前吃任何食物,喝茶也不行。
他再次强硬地拒绝了:“不用,我们很快就走。”
五条悟假装没听到信玄的拒绝,自顾自地哼着歌,愉快地去隔壁房间准备茶点了。
信玄:“……”
听不懂人话啊。
他听见隔壁传来拧开茶叶罐的声音,有些无奈地坐下了。
虽然他和虎杖悠仁并不是来做客的,但在他人热情挽留时一言不发地离去,怎么都不是一件有礼貌的行为。
信玄担心给虎杖悠仁树立坏榜样,只能打消偷偷溜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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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又传出了烧水的声音。
五条悟小时候有佣人照料,上高中后又一直在学校食堂吃饭,信玄怀疑他会笨手笨脚地把烫水泼到地上,透过没有完全合拢的障子门,望向五条悟的背影。
五条悟不太聪明地反着手将茶叶装进茶壶里,又忙着取出茶杯,差点把茶盒撞倒。
虽然不熟练,但却并没有把任何液体洒在地上,简直可谓人间奇迹。
信玄稍微放了心,他收回目光,恰好和虎杖悠仁四目相对。
信玄意识到虎杖悠仁刚才一直盯着自己,困惑地摸了摸脸颊。
他压低声音:“怎么了?”
虎杖悠仁也没忘记五条悟就在隔壁,他同样降低嗓音,用近乎于耳语的音量说话。
“哥哥——信玄先生和五条老师,好像非常熟悉呢。”
“……为什么这样想?”
“刚才五条老师说,你经常在他面前悄悄和其他人说话,之前应该见过很多次吧。”
信玄认为虎杖悠仁的语气很奇怪,他似乎也有些情绪低沉——像生气时的五条悟,只是比他隐晦许多。
“你不开心了?”
虎杖悠仁没想到信玄会问得如此直白,他低头看着榻榻米的纹路,小声说:“不是的……你之前说和他有过矛盾,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差。”
信玄心想,有矛盾是真的,曾经关系好也是真的。
信玄不知该如何向虎杖悠仁解释自己和五条悟过去的感情,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想回忆。要是有一粒能遗忘过去的药丸,他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因此,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也不算吧。”
说完,他担心虎杖悠仁追问,故作疲倦地伸了个懒腰,起身逃向缘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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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茶室和后院连通,只需打开拉门,就可以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矮松树和冬青树,如果天气转暖,大概能听见清脆悦耳的鸟鸣。
这条缘廊是信玄过去从卧室前往书房的必经之地,拐角处有一根人腰粗细的承重柱,五条悟偶尔会躲在那根柱子后面,等信玄经过,就跳出来吓他。
信玄看着干净的缘廊,心想,这里和以前一模一样,又不太相似。
他站在缘廊向外眺望,透过的树枝,看到了以前的书房,他过去工作累了,就会站在窗边,望着后院发呆。
这座庭园夏天隐藏在青绿的树叶里,冬天则被白雪覆盖。
夏季,五条悟踏着被暴雨滋养的青苔走进院落,手里抓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摘来的野花;冬天,五条悟则会跨过结了冰霜的步石,带着一身寒气和热腾腾的关东煮,冲进信玄的书房。
信玄眯起眼睛,少年五条悟的幻影仿佛出现在了澄澈的阳光下,穿过树叶的林荫,笑盈盈地朝他跑来。
自从和五条悟重逢,他就总是想起以前的回忆。
信玄摇摇头,将记忆的残影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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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想再看一看后院的全貌,他见五条悟还在泡茶,就从缘廊跳下去,赤足踏在步石上,走向庭园深处。
“信玄先生,等等我!”
虎杖悠仁也跟出来了,他踩在冰凉的石砖上,被冷得浑身瑟缩了一下。
他们穿过半人高的花圃,发现庭院一角藏着一架木制的秋千。这架秋千许久无人使用,已经长了不少常青藤。
信玄看到这架秋千,想起以前夏天的傍晚,五条悟经常和他坐在这里发呆,透过绿叶的缝隙,望向湛蓝的天空。
“五条老师家的院子里有秋千啊!”虎杖悠仁说着,快步跑过去,“哥哥,以前——”
他想起五条悟还在不远处,咳嗽一声,嗓音瞬间变小了。
“以前学校附近的公园里也有秋千,但其中一个坏了,每次只能坐一个人,学生们经常为了抢秋千打架呢。”
信玄对此是有印象的。
他记得有一天老师给他打电话,有个同级生哭着说,自己和虎杖悠仁玩秋千的时候受伤了。
信玄以为虎杖悠仁和其他小孩打架,结果过去之后,才发现是因为他力气太大,帮别人推秋千时,把人家推飞了。
虎杖悠仁,从小就是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
信玄拨开秋千上的常青藤,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下吧。”
虎杖悠仁摇摇头,他绕到秋千后面,轻轻地推动秋千,让它平缓地前后摇晃,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阳光穿过冬季稀疏的树叶,落到他们身上,非常温暖。秋千缓和的晃动让信玄有点困了,他靠在椅背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和虎杖悠仁在一起,总是令人感到安稳而舒适。
信玄闭目养神时,忽然感觉到了一个人的视线。
他睁开眼睛,发现五条悟已经端着茶和点心出来了,正站在缘廊边望着他和虎杖悠仁。
五条悟看起来心烦意乱,他烦躁地敲击着一根楠木方柱,发出轻微的响声。
虎杖悠仁正轻柔地梳顺信玄卷曲的头发,没有注意到五条悟不悦的凝视。
五条悟虽然非常不耐烦,却并没有过来打扰信玄和虎杖悠仁的独处时光。
直到信玄从秋千上站起身,他才两只手拢在嘴巴旁边,拖长声音大喊:“木乃伊先生,悠仁——茶泡好啦——”
信玄和虎杖悠仁回到缘廊旁。
托盘上放着三杯热茶,两杯是滚烫的,另一杯则插着吸管,茶汤里飘着不少降温的球形冰块。
“这是木乃伊先生的,因为——”五条悟将插着吸管的玻璃杯递给信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你缠着绷带,直接喝不太方便。”
今天的五条悟太过于体恤了,让信玄非常不习惯。
他总怀疑五条悟要害他,先用手背试了试茶杯的温度,确认不烫后,才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喝了一口。
温度正好合适。
五条悟正坐在走廊边缘,从墨镜上方观察信玄的反应。他期待地看着他,问:“怎么样?”
经过短暂的心理斗争后,信玄决定不做违背内心的事,只好点点头:“还不错。”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五条悟露出得意的笑容。阳光洒落在他青蓝色的眼睛里,将双眼衬出了玻璃珠的质感。
……体贴的五条悟太可怕了。
托盘上不仅有热茶,还有一个竹蜻蜓。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来,说:“五条老师,这是什么?我还没见过竹木做的竹蜻蜓呢——花火大会卖的竹蜻蜓,都是塑料的。”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不无炫耀地说:“是我做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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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七岁时说家庭老师总把他当成笨蛋、教他一眼就能看懂的术式,说什么都不肯上星期一的咒术课了。
六眼能看穿一切术式,信玄认为五条悟说得不无道理,于是力排众议,默许了他的行为。
五条悟星期一无事可做,就来书房缠着信玄。他七岁时还没有后来那么吵闹,只会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信玄工作。
然而,五条悟总用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盯着信玄,让他压力倍增。
为了让五条悟自己找点乐子,信玄就砍了一根院子里的新竹,削成小段,教五条悟做竹蜻蜓。因为竹蜻蜓的叶片太难削了,他只能用念力操纵着匕首刮走多余的竹木,让五条悟大呼小叫“刀自己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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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五条悟惊慌的表情,信玄忍不住莞尔——这样的表情,恐怕很难再在五条悟脸上看到了。
五条悟瞄了信玄一眼:“你刚才笑了。”
信玄的嘴角瞬间垂下去:“没有。”
室外的气温比室内冷多了,信玄只穿着卫衣和打底衫,很快感觉到一丝凉意。那丝凉意钻进袖口,顺着手臂上移,让信玄打了个喷嚏。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都很少感冒,虎杖悠仁是因为体质好,五条悟则是因为有无下限作为物理屏障,挡住了外界的病毒和细菌。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有基本常识的。
“很冷吗?”虎杖悠仁关切地问,他放下玻璃杯,站起身,“我帮你拿衣服。”
五条悟扫了虎杖悠仁一眼,端起信玄的空茶杯,去倒热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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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后,信玄身穿羽绒服、腿上搭着厚实的围巾,坐在缘廊旁边无所事事地晃荡双脚。
除此之外,他手中还有一杯滚烫的热茶——因为太烫了,只能隔着袖子捧在手里。
羽绒服、围巾和鞋是虎杖悠仁拿来的,滚烫的玻璃杯则来自五条悟难得的体贴。
信玄心想,五条悟的关心,总是出现在错误的地方,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不能喝,但至少可以捂手……只能勉强接受了。
五条悟正踩着木屐在庭院里玩竹蜻蜓,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照得像一团柔软的新雪。
信玄看着他风中飘动的白发,认真地想,尽管自己之前说过“棕色头发也不错”,但果然还是白发更适合他。
虎杖悠仁见笑道:“五条老师像小孩一样。”
信玄小声地说五条悟坏话:“他心智不成熟,你们当学生的,平时多担待点。”
虎杖悠仁偷偷笑了:“真希前辈和熊猫前辈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信玄曾听虎杖悠仁说过禅院真希、狗卷棘和乙骨忧太的名字,听到陌生的名词,他好奇道:“熊猫前辈是谁?”
“是咒骸——”虎杖悠仁解释道,“就是拥有咒力和自我意识的玩偶啦。”
信玄在书上看过相关的记载,但从未见过真实的咒骸。他正想仔细问问,却被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谈话。
五条悟正站在一株山茶树旁边,将卡进树枝里的竹蜻蜓取出来。
“你们又偷偷聊天——在说什么呢?”
“在讨论关于咒骸的学术性问题。”信玄难得没有撒谎。
五条悟怀疑地看着他们,耸了耸肩。他反复旋转竹蜻蜓,瞄准信玄的方向松开手。
在微风的吹拂下,竹蜻蜓晃晃悠悠地朝信玄飞来,速度很慢,信玄能轻易地用手接住它。
但是,在虎杖悠仁眼中,信玄是一个身体孱弱的普通青年。
即使今天早上他击退了特级咒灵,但刻板印象难以改变,在虎杖悠仁眼里,信玄依然是他记忆中那个利用杠杆原理开菠萝罐头的哥哥。
于是,当竹蜻蜓接近后,虎杖悠仁立即站起来,挡住了飞向信玄的竹蜻蜓。
他罕见地生气了,不由自主地提高嗓音:“五条老师,不要用竹蜻蜓瞄准别人——!他会被割伤的!”
虎杖悠仁,虽然经常不写寒假作业,第二天来学校一支圆珠笔、一个人、一节课创造奇迹,但在所有老师的印象中,他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学生。
朝老师大声说话这种事,更是从未做过。
信玄拍了拍虎杖悠仁的手臂:“我没事,而且竹蜻蜓飞得很慢,不用担心,不会受伤的。”
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脸颊有点发烫,他端端正正地坐下来,对五条悟说:“对不起,五条老师。”
“嗯,没关系,我不介意啦。”
五条悟说着,轻微地扫了信玄搭在虎杖悠仁肩上的手臂一眼,才移开视线。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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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太阳渐渐移动到正上方。
虎杖悠仁看着山茶树留下的影子,忽然问五条悟:“五条老师,你中午不是要会高专开会吗?我听家入老师说的。”
五条悟正躺在缘廊上闭着眼睛睡觉,听见虎杖悠仁的话,咬牙切齿地“嘁”了一声。他生气地挥动着双臂,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我知道——为什么要中午开会啊!真讨厌!”
虎杖悠仁又转向信玄:“信玄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横滨?”
信玄已经喝完了玻璃杯中的热茶,他捧着空杯子,回答:“既然五条先生要走,那我也很快就去电车站了。”
他竭力压抑着自己语气中欣喜的意味。
“真的吗?”虎杖悠仁穿上外套,自告奋勇地说,“我送你去车站。”
“你下午不用上课吗?”
他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不用哦,我今天休息。”
五条悟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谈话,突然摘下墨镜,大声说:“我也要去车站!”
信玄正想尽快离开五条悟,听到这句话,不禁眼前一黑。
虎杖悠仁也不希望五条悟跟过来,他轻微地皱起眉毛,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信玄和虎杖悠仁的立场达成了一致。
“夜蛾校长听说五条老师缺席,肯定会生气吧,要是延迟会议时间,其他老师会生气哦。”
“五条先生虽然二十多岁了,却还很任性呢。”信玄轻飘飘地说,“如果我在咒术高专任职,大概会反感这种不靠谱的同事吧。”
“好啦,我去开会!”
五条悟躺在缘廊中央,抱住了脑袋,喃喃自语:“木乃伊先生和悠仁,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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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烦人精五条悟后,信玄感觉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他和虎杖悠仁一起走向最近的电车站,二人购买车票时,虎杖悠仁忽然点了一下购票机的屏幕,将票数改为“2”。
信玄很疑惑,解释道:“只用买一张票,悠仁,我同事已经回去了。”
虎杖悠仁看着信玄的眼睛,认真地说:“哥哥,我送你回横滨吧。”
“横滨?”信玄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不不,送到车站就好了,我不是路痴啊,我知道该怎么坐车。”
“我不是那个意思……”
虎杖悠仁说着,脸颊有些发烫,吞吞吐吐地说:“刚才五条老师在场,我有很多话没办法和你说……哥哥,我想和你多相处一点,或许这样,你就能想起我了。”
面对虎杖悠仁澄澈的眼睛,信玄的罪恶感快拉满了。
他没有办法拒绝虎杖悠仁的要求,只好和他一起走进车站。
他们坐在站台旁边等车时,虎杖悠仁看着飞驰而过的电车,对信玄说:“哥哥,把绷带摘下来吧,五条老师已经不在了。”
信玄认为在东京将绷带摘下来太危险了,坚定地摇摇头:“不。”
“真的不行吗,哥哥?”
虎杖悠仁哀求地小声说:“我想再多看看你的脸。”